“我明白了。”
  孙老爷子苦笑着摆摆手，说道：“事实就是，以后的孙家还有能力，跟宋家和周家抗衡吗？我有自知之明。”
  外号狗蛋的老头，轻轻叹息一声，把紫砂杯里的茶水喝完，起身道：“老孙，我们也该走了。”
  这边两老一少刚离开，几个纪委的人闯入。
  孙家会怎么样？
  孙老爷子已经表态了，画外音其实就是说，不会再跟宋家和周家为敌——孙家已经没那个能力。
  因此，孙家上下也不至于玩完，只不过会失去昔日权势：有了孙老爷子的表态，宋家和周家不会再对，降级后的孙氏双虎落井下石，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孙家将离开汴州的权力巅峰。
  这正是林昊想要的结果！
  彻底灭掉孙家？
  他的筹码还不够。
  既然不能将其彻底毁灭，为了避免孙家再暗中使坏，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权势，逼孙家不得不放弃。
  如今的孙家势力大衰，昔日的孙氏双虎必定会被降职，如果孙家还敢招惹林昊，宋家和周家有无数种法子，让衰败的孙家吃不了兜着走，比如让孙氏双虎更加倒霉，甚至将其彻底剪除。
  两老一少从小院里出来，漫步在环境清幽的小区。
  “小子，你的目的达到了。”老头瞄了林昊一眼，他外号狗蛋真名宋清日，是宋可儿的亲爷爷。
  “我能有什么目的？”
  林昊神情变得讳莫高深，若有所指道：“如果只是要断绝孙家的威胁，在会所开业酒会上，我大可以接受孙家的橄榄枝，不是么？老爷子可能搞错了，这场变故收益最大的可不是我。”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孙家的橄榄枝？”宋清日哼道。
  “先是大棒后是甜枣，这种手段我可以用在别人身上，别人想在我身上用不行……孙家一开始想毁掉我。”
  “哈哈哈……”
  瘦高老头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宋清日说道：“说到底，这小子就是睚眦必报的主，孙家惹了他就没办法善了。所以老家伙，你还是对这小子客气一点，要不然哪天把你宋家也给灭了。”
  “滚！”宋清日狠狠瞪了老伙计一眼。
  “对了！”
  没有继续再开玩笑，瘦高老头盯着林昊：“小子，这孙家也玩完了，我怎么看你……一点都不高兴？”
  除掉了一个长久以来的大敌，按理说林昊应该高兴才对，但是在他脸上看不到半点开心。
  “一切从布局那天起，就注定是水到渠成，明知道结果就不值得高兴吧？”林昊笑了笑。
  不是不值得高兴，而是高兴不起来。
  或许，几个月前的孙家对林昊而言，确实是个很棘手的敌人，但如今即便孙家没灭，也已经很难对他造成威胁。
  今时今日对于林昊来说，真正的威胁绝非是孙家，而是……十天之期近在眼前，明天就是最后一天！
  林昊上午没有去公司上班，下午也没打算去医院，睡到下午两点多才起床，只因昨晚一宿没睡。
  昨晚，赵菲儿依然住在会所没回家，而他整个晚上都没闲着，在别墅里布置了各种陷阱。
  没错！
  正是为了对付柳家！
  他有两个选择，要么在十日之期到来前逃离，但是且不说他在这个城市，已经有了太多太多的牵挂，关键身为昔日的强者青龙，临阵逃脱这种事他不愿意做，这关系到他的尊严和原则。
  既然最终没有选择离地，他也不可能任人宰割，柳家的人想要杀他，势必要付出惨重代价。
  哪怕他是死路一条，也要在临死之前，从敌人身上撕下一块肉，坐以待毙绝非他的风格！
  这事知道的人非常少，他没有告诉身边的人。
  说出来又能如何？
  只会让那么多人为他担惊受怕，倘若韩枫、宋可儿等人知道，很可能会不顾一切冲来帮忙。
  那样会把更多人牵扯进来，会让更多人陷入危险境地。
  忙了一晚上，天快亮的时候林昊才入睡，一直睡到下午才起来——今天是期限最后一天，他必须养足了精神，准备做最后的殊死之战，所以睡饱后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厨房找东西吃。
  不一会，一大碗面条从厨房端出来，他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
  叮咚……
  就在吃面条时，听到门铃响了。
  事实上在门铃没响之前，通过别墅内外的监控装置，早就发现有人接近，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门铃响了他也没理会，继续埋头吃着面条。
  咚！
  咚！
  咚！
  一个分钟后，登门的人直接翻过花园围栏，出现在别墅大门外面，紧接着房门被敲响了。
  林昊依然没有理会。
  “林昊，开门！”
  突然间，外面传来带有一丝愤怒的声音：“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承担——我背不起那么大的情义！”
  面条很快吃完了，林昊端起汤盆走向厨房，对呼喊声不闻不问。
  “我会直接去见柳家的人。”说完这句，听到脚步声响起，随后渐去渐远。
  吱呀一声。
  房门突然打开了，林昊站在门里面，对就快走到围栏快的两人，喊道：“干嘛非得这么固执？”
  十多米外站着一男一女，除了柳钰和珍姐还能是谁？
  他们夫妻也是少数的，知道十日之期约定的人，所以在最后一天，他们主动找到林昊家。
  他们知道，林昊肯定不会选择离开，而且做好了跟柳家拼死的准备，可他们能眼睁睁的看着吗？
  不能！
  林昊跟柳家本来没有恩怨，完全是为了替他们夫妻隐藏踪迹，这才招惹上势力庞大的家族。
  到了这最后关头，他们绝不能让林昊背负这一切，这才跑过来跟林昊商量，结果林昊躲在屋里不搭理，这种态度说明林昊不打算，让他们夫妻俩介入这场纷争——他们当然知道林昊在家。
  “你总算开门了。”
  珍姐一脸苦笑着看林昊，说道：“你想一个人扛下来，是不是？你有没有站在我们的立场考虑？”
  “我解决不了，你们同样解决不了，不是吗？”
  “对！我们是解决不了，但这是我们夫妻二人的事，就算要面对死亡……也不该由你承担！”
  柳钰既有些愤怒，又对林昊有无尽感激和歉疚，声音无比沉痛：“老弟，我们不能再连累你了，你为我们夫妻做得够多了。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不可能逃离，所以……我来只是跟你道个别。”
  “你要主动去找柳家的人？”林昊皱眉。
  “是，只要他们找到了我，才不会继续找你麻烦。”
  “柳大哥，你真以为是这样吗？”
  林昊轻轻摇头，说道：“你错了。我杀了柳家的人是事实，即便你主动送上门，他们杀了你之后，难道就会轻易放过我？柳珣搜捕和追杀你这么多年，可见这个人的行事手段是斩草除根，他不可能放过我。”
  既然能否找到柳钰，柳珣都不可能放过自己，林昊索性让柳钰夫妇置身事外，一个人担下这一切。
  死一个，总比死三个强！
  “哪怕真如你所说，我们就能置身事外？”
  柳钰死死盯着林昊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为什么宁愿让自己陷入死局，也不把我们夫妻供出来？因为你心里有朋友之义，你把我柳钰当成兄弟对待——而我，同样不能看着你去死！”
  “这是最简单的数学题，一个人死比三个人死划算。”林昊无奈苦笑。
  “让我躲在后面，看你替我们夫妻送死，我宁愿先死一步！”柳钰神情无比坚定，不可更改。
  唉……
  林昊心里暗暗叹息。
  心知再怎么劝阻都没用，让他们夫妻置身事外，显然是不可能的事了，他只能侧身让夫妻俩进来。
  他不会离开不会置身事外，柳钰夫妇也不会躲起来苟且偷生，那就……三人并肩对敌吧！
  今天是最后期限。
  当那座摆钟指针指向午夜12点，上官云朵对柳家的束缚就会消失，柳家的高手就会来到这里。
  现在是下午三点，还剩下九个小时。
  哪怕加上柳家的武者，从汴州外面来到这里的时间，也绝不超过十小时——届时将有一场殊死之战！
  三人静静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那一刻来临。
  “林昊，你觉得有希望活下去么？”柳钰笑着问道。
  “呵呵……”林昊苦笑。
  还用得着说吗？
  毫无希望！
  必死无疑！
  “既然这样……”
  顺着丈夫的话意，珍姐轻笑道：“一开始，我们各有秘密互相不问，现在我们的秘密你都知道了，那么……你的秘密也没必要，非得带进地下吧？身为武者隐藏于市井，定然有某些原因。”
  是啊，人都快死了也就没必要，继续保守所谓的秘密了。
  “那么想知道？”林昊笑了笑。
  “就当满足我们两口子临死前的好奇心呗。”
  柳钰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他中毒多年形同废人，早就已经看淡了生死，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妻子。
  这一次，林昊没打算再继续隐瞒，死人是不需要秘密的，可就在他准备说话时，手机铃声突然间响起。
  她？
  看到屏幕上的号码，林昊有些疑惑了。
  自从苏慧搬离了合租房，两人关系降低到冰点，尽管后来关系升温，却已经回不到从前。
  仅存的联系就是，苏慧经常给他送汤，却几乎没打过电话。
  林昊不假思索按下了接听键，随后听到了不太熟悉的声音——显然，打电话的并不是苏慧。
  女人一边哭一边语速很快的讲述，林昊还能听见其他各种杂音，最后没说完就被挂断了。
  “我出去一下。”
  收起手机，林昊看了一眼客厅里的钟，对柳钰和珍姐说道：“你们先坐会，我很快就回来。”
  夫妻俩神情明显一滞，珍姐赶忙叫道：“林昊！你……你该不会一个人……不行，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