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年点头。
  他尝试过太多太多，给母亲治病的办法，但全都失败了。
  “其实，你有我想要的剑，完全可以要求别的。”林昊话锋一转。
  “没有什么比母亲的命更重要……”
  少年黯然，喃喃道：“她等了那个混蛋十五年，她说就算等到死也要继续等，我……我没有办法，只有让她活下去，才有可能等到那个混蛋，满足她唯一的心愿。”
  “为了母亲的心愿，你宁愿牺牲生命？”
  “动手吧！”
  少年深吸一口气，仰首闭上眼睛：“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以你的身份，我相信你不会食言，不会去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女人。”
  突然！
  刚说完这句话，少年猛地睁开双眼。
  只见，那个瘦骨嶙峋的女人，正朝这边跄踉着跑来。
  “母亲，你怎么……”少年大惊。
  这里离家足有好几里，到处都是树木、荆棘，母亲如何找过来的？
  他不知道，其实是林昊隔空传音，把这场交易告诉女人，并传音指引她来的。
  “不！”
  女人没理会儿子的话，扑到林昊面前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失声痛哭：“不要……先生，您不用救我的命，现在就杀了我吧——别杀我儿子，不要啊……”
  “你儿子答应我，只要我治好你的病，就可以杀了他，取走他体内的圣器。”
  “天涯！天涯……你是不是疯了？！”
  女人泪如雨下，哭着对少年嘶喊：“你是我的命啊！为了救我，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还能活下去吗？！”
  “母亲……”少年嘴唇哆嗦。
  “你是要逼死我吗？！”女人哭喊。
  “母亲，我没有……我只是想让您活着，只是……”
  “先生，求求你别杀我儿子，杀我……您快杀了我！”
  “母亲！”
  “行了。”
  林昊皱眉，盯着女人说道：“你应该以有这样的儿子骄傲，而不是把感情放在一个，辜负你、抛弃你的男人身上——知道天涯为什么牺牲自己，也要让你活下来吗？因为他知道，你依然深爱着那个负心汉，你已经等了他十五年，你的心愿就是等到他，可是……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人有愚忠。
  她这就是愚爱！
  对一个辜负自己、抛弃自己，把自己害得这么惨的男人，还一如既往倾注感情。
  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不！”
  突然间，女人起身怒视林昊，喝道：“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他是有苦衷的……”
  “苦衷？抛妻弃子还有苦衷？呵呵……”林昊冷笑。
  “我知道你的夏族后裔，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身为明氏后裔，为什么让你逃走？”女人抿嘴着嘴唇。
  嘎！
  林昊愣住了。
  对啊！
  九族子弟自记事起，就被灌输夏族是魔族的思想，这种思维应该根深蒂固才对，哪怕她现在脱离了明氏，带着儿子隐居深山十几年，至少……
  她对夏族后裔的偏见不会改变吧？
  “他……也是夏族后裔……”女人喃喃道。
  “什么？！”
  林昊目瞪口呆。
  对了！
  他目光投向，同样呆若木鸡的少年。
  灰色的瞳孔和发色，这不属于林昊所知道的，任何一个部族或族群。
  但是……
  夏族的黑发黑眸……
  明氏的白金发色和瞳孔……
  这两种血脉结合的孩子，很可能就是奇特的灰色！
  “当年，我无意中跟他结识……”
  在林昊和少年，双双错愕的眼神中，女人娓娓道来。
  她叫明心。
  尽管是天生绝脉无法修炼，却是明氏一位王室的嫡系。
  因此，虽说武道一途没有未来，也不可能拥有高位大权，但凭借郡主这么个头衔，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
  她带着几个随从出城踏青。
  突然！
  一个男人出现，袭击了她所在的车队，随从、丫鬟被悉数斩杀。
  男人原本要杀她，却发现她没有半点修为，加上她看起来身份不低，于是把她强行带走，准备利用她进一步布局，对明氏实施进一步打击。
  没错，那个男人是夏族后裔——他叫夏长青！
  当时的明心，一心认定夏族是魔族，对夏长青恨之入骨，不断出口喝骂。
  夏长青哪能受得了？
  愤怒之下，他指着明心破口大骂，声称九族忘恩负义。
  从他的嘴里，明心听到一个跟她从小，接受教育完全不同的故事：夏族救了九族，却被九族忘恩负义所灭，甚至篡改历史歪曲真相，简直猪狗不如！
  一开始明心根本不相信。
  可是……
  随着后续相处，明心的认知渐渐改变，她发现这个男人说的，很可能全都是真的！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两个人的情感逐渐改变，竟然萌生爱意。
  不同的是，夏长青一直在隐藏、克制，绝对不表露出对她的感情，甚至故意恶言相向。
  明心呢？
  跟夏长青不同！
  她本来就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再加上，当以往的认知被颠覆，发现九族忘恩负义，她对九族充满了厌恶，更因为自己是明氏子孙，潜意识对夏长青很歉疚——是她拼命倒追夏长青。
  后来，在她不断主动的情况下，两人终于迈出了那一步。
  但是！
  当事情过后，夏长青后悔到了极点，他认为自己铸成大错，不仅爱上仇敌那边的人，甚至发展到那一步。
  他觉得，无颜面对夏族列祖列宗，在发生关系的第二天，就丢下明心一个人跑了——也没再拿她当诱饵，布置陷阱对付明氏。
  换言之……
  他压根就不知道，明心怀了他的孩子。
  明心生下孩子独自抚养，既然夏长青不知道她怀孕了，她又怎么会怪他呢？
  何况，九族对夏族做了那么多坏事，她心里对夏族充满歉疚，因此更不会记恨夏长青。
  只是……
  她不敢告诉儿子真相。
  儿子的父亲是夏族后裔，这件事一旦嘴不严传出去，带来的将是灭顶之灾！
  总而言之，少年只知道父亲抛妻弃子，却始终不知道父亲是谁，更不知道其中的因由。
  这些年，看着母亲日日苦候，他心里怎会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