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离婚，不仅仅是因为她要自由吧。”
  叶风凑近了他，压低了声音，“现在老人都不在，你一定要把所有可疑情况，都告诉我们，这也是为了尽快破案，给她父母一个交代！”
  “好吧……”
  陈钰超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不怕家丑外扬了。其实，我一直觉得，今年开始，苏云就有了外遇。她失踪前我们吵架，也是因为这个事。”
  “外遇？怎么发现的？”叶风挑了挑眉。
  “从这个月开始，我发现她总是心不在焉，而且一直用手机上发着信息，如果我过去看，她就开始大吵大闹。”
  “有一天趁她睡觉，我偷看了她的手机，却发现所有消息列表都清空了。”
  “还有，我听佣人说，原本每天睡到快中午的她，最近开始早起遛弯儿了，也不说去了哪。我基本肯定她出轨了，但还没抓到确凿证据。”
  “既然如此，我们会去电信部门，彻底查一下苏云的通讯记录，到时候有需要配合的，再联系您。”叶风道。
  “陈先生，请问这个女孩你认识吗？或者有没有见过的印象？”林安将陈蕊的生活照，递给了陈钰超。
  陈钰超紧锁眉头看了一会，道：“没有，从来没见过。”
  ……
  离开陈家后，两人径自去了电信局，打印出苏云的通讯记录，带回执法局。
  不多时，林安带着筛选结果，走入小会议室，道：“几个手机号都是只接听过一次的营销电话，只有这个座机号码经常和她联系。”
  “打过去。开免提。”叶风道。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后传来的竟是个甜美的女声：“您好，这里是美神美容会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嗨，又是营销号！”陆宇无奈地趴在了桌子上。
  闻之，林安却愣住了，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让她查查苏云的记录。”叶风对着林安使了个眼色。
  “为了保护我们会所会员的隐私，只能告诉您。苏云小姐是我们的贵宾，上周预约做过美容。”前台道。
  “哦……挂了吧。”叶风懒懒地叼起了烟。
  “你们说的那个奸夫，不会是只用微信通话和她联系吧。那我们还原记录还有点麻烦啊。”陆宇道。
  “我要去找个东西，很关键的东西！”林安突然跳起来，飞奔出了门。
  众人面面相觑。
  只有叶风撇嘴笑道：“有进步！”
  十几分钟后，林安拿着一个证物袋跑了回来，里面是一张粉色会员卡。
  “美神美容会所？”叶风读道。
  “没错，这是在陈蕊的大衣口袋里发现的！”林安道。
  “这么说的话……陈蕊和苏云，都曾去过这个美容会所！”叶风掐了烟，欣慰地望着林安。
  “很好，我们终于在两个被害人之间，建立了联系。”
  “嗯。我们……”
  林安一抬头，正撞上他的灼灼目光，慌忙低下头滚动鼠标，“我查了一下，会所法人是贺世方，经营业务是美容、理疗及美容用品销售，注册资本500万元。”
  ……
  美神高端美容会所，坐落于金街商业区华贸大厦a座一层，粉红色的装潢，豪华浪漫。
  “小姐，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服务员统一穿着粉色制服，笑容甜美。
  “执法者。”
  林安冷冷亮出了证件，“请配合调出陈蕊、苏云两位女士在贵店的记录。”
  “哦……”
  服务员吐了吐舌头，在电脑办公系统里，输入了两人的名字。
  “苏云女士是我们这里的钻石vp，上周三下午3点，来过店里做护理。陈蕊……抱歉，没有她的记录。”
  “没有？怎么可能，难道是巧合？”林安一时乱了阵脚。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麻烦您去一旁休息区吧，不要影响其他客人。”服务员的态度也变得冷淡。
  “小姐，请问你们这里的会员卡怎么办理？”叶风一只胳膊搭上了柜台。
  他这人一旦好好捯饬一下，再换上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还颇有几分帅气。
  服务员脸颊微微泛红，道：“消费满30000元可以办理。”
  “哦……这么说的话，以陈蕊的经济实力应该办不起，那张卡很可能是别人赠与的。”
  叶风转向林安，“把会员卡拿给大家看看。”
  接过会员卡，服务员眉头一皱，指着被抹去中间几位数字的号码道：“这个电话有点眼熟……”
  说罢，她掏出手机搜寻一番，终于叫道：“是我们贺老板的工作电话！号码是17开头，很特别！”
  “你们这里普通员工，可以赠送别人会员卡吗？”叶风问。
  “不可以，我们老板是个很细心的人，把流程卡得很死，不允许私发。”
  “麻烦请你们贺老板出来聊聊。”
  叶风把玩着柜台上的会员卡片，“说说这东西，怎么到陈蕊口袋里的。”
  服务员面露忧色，拿起座机拨了个电话。
  不多时，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的干练女人走了过来。
  “抱歉，贺老板不在，我姓杭，是这里的经理，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杭经理露出了职业性的微笑。
  叶风不耐烦道：“怎么这么巧，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杭经理迟疑片刻，道：“其实……我已经两天没有见到他人了，电话也一直关机。”
  “老板喜欢旅游，以前出现过突然离开嵩昭市散心的情况，所以我们店还在继续营业。”
  “他家在哪里？我们去看看。”
  “贺老板目前单身，就住在店里。这家店原本就是商住两用的房子，他已经买了下来。”杭经理道。
  疑问与谜团一股脑抛来，叶风感到血脉偾张，道：“杭经理，你应该是店里离老板最近的人了吧？”
  “没错，我是三年的老员工。”
  “苏云和陈蕊你有没有见过？和你们老板有没有接触？”叶风抽出了两张照片。
  杭经理端详了片刻，道：“苏云我知道，她是vp客户，经常做顶级面部护理，美容师就是贺老板。”
  “陈蕊……这个小姑娘么……她来过不止一次，但没有参与美容项目，就是直接去的老板办公室，说自己有预约……”
  “林安，马上联络王斌，让他去各个车站、检查站查询，贺世方是否有出行记录，排查出城路口的摄像头。”叶风道。
  “是，叶队！”
  叶风站直身子，手拽着衬衫领子，扭了扭脖子，高声道：“立刻带我们去贺世方的办公室！”
  ……
  杭经理带领两人，来到了三楼东南角一间套房门口。
  转了转门把手，道：“额……加了锁，我们没有钥匙。”
  “呵呵，不用钥匙。”
  叶风嘴角勾起一个微笑，后退五步，突然加速冲来，飞起脚向木门踹去。
  “先，先生，这样门会坏掉的！您为什么这么着急要进去，不能等我们再联系联系贺老板吗？”
  杭经理焦急地看着木门边缘，裂开了一条缝。
  “刚才给你看的两个女孩都已被害，她们之间毫无联系，但都曾去过贺世方的办公室。现在他失踪了，嫌疑重大！谁能保证还会不会有新的被害人？时间就是生命！”
  随着“砰”一声巨响，门锁断裂，整个屋子暴露在眼前。
  意外的是，套房里整洁空旷，外间是办公桌与沙发，内间是大床和衣柜。
  贴墙还有一排加锁的玻璃书柜，透过柜门可以看到，里面是清一色的书籍和档案夹，没有任何能藏匿凶器药物的地方。
  “杭经理，您说苏云和陈蕊，经常与贺世方秘会，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否正当？应该懂我的意思吧？”叶风问。
  “呵呵，当然懂。”
  杭经理冷笑一声，“不过，这回您真的误会了，我们老板对女人不感兴趣。这也是他的天赋，让他可以站在男人与女人的双角度审视问题，品味极好，所以才成为业界优秀的美容师。”
  “哦……”
  叶风点了点头，恰好翻到了一沓封面满是**肌肉男的光碟，立即推到了抽屉深处。
  “叶队，没有找到任何疑似与案件相关的物证。是不是他已经跑路，清理或带走了所有案件相关物品？”
  林安摘下手套擦了擦汗，“我有个疑问，如果凶手真的是贺世方，那么他的形象，完全不符合我们与李雪的推理。”
  “刚才杭经理介绍过，他居住在商业街，距离抛尸地，相距有15公里，开的车是保时捷，性格高傲强势，从来没有和清洁工，或者拾荒者打过交道。”
  “呵呵，李雪可以直接忽略。她的那些噱头，不过是她们医院为了申请研究经费搞出来的。”
  叶风懒洋洋靠在老板椅上，掏出一盒玉溪扔在办公桌上，“我现在倒是担心，他不是跑路，而是被杀了。”
  “被杀？”林安一惊。
  “喏，你来我这个位置，看看电脑主机。”
  叶风随手敲了下键盘，电脑屏幕竟亮了起来，“如果他真的是凶手，准备跑路，把现场收拾的完美无缺，那为什么电脑不关机？”
  “还有，你看他这桌子上的签字笔，盖子都敞着。我觉得他应该是临时离开，想要尽快回来，继续工作的。”
  林安凑过去，在电脑里找到了存放文件的d盘。
  里面的文本表格分门别类放置，大部分是关于美容院建设与财务数据。
  “看来这家美容院，不是一般的赚钱啊……”
  林安打开财报大略浏览一番，“营业利润很高，成本费用低于营业收入的一半，是个暴利行业。可为什么有这么多借款？”
  “这，这你也会看？”叶风歪着脑袋横竖看不懂。
  “我选修过会计学。”林安道。
  叶风自愧不如，含糊道：“额……知，知道钱多就够了！赶紧找找，有没有什么涉案的线索。”
  “线索的话……重要的文件，在明面上估计是找不到的。”
  林安几个步骤，取消了文件隐藏，赫然现出一个压缩包，标题是“筹划事宜”。
  “电脑玩的挺溜啊！赶紧打开看看！”
  林安咬了咬唇，道：“压缩包有密码……”
  “呵，我来试试！”
  不多时，叶风将能想到的关于贺世方的生日、店铺开业日、电话号都试了一遍，却还是显示密码错误。
  “妈的，究竟是什么鬼密码？”他猛地将键盘一摔，靠在椅背上点起了烟。
  “看来只能这么做了……”
  林安蹲在电脑边，在屏幕弹出的黑色对话框里，输入一行行编程字符。
  “坐下慢慢来。”叶风搬来了椅子。
  “不用。”
  林安紧紧盯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代码，指间如同在键盘上舞蹈。
  叶风盯着她认真的侧脸出神，甚至连烟头烫了手都未察觉。
  那屏幕上光标，跳动映在她漆黑如深潭的眸子里，像是某种神秘的讯号，牵引着他的心跳。
  这个小姑娘，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和宝藏，等着他去挖掘？
  “破译完成！”
  打开文件夹，只见里面是一份商业企划书和借款合同。
  “项目涉及：医疗美容、医疗整形、注射美容……我司拥有无菌手术室，成熟的进货渠道，韩国直邮注射药物。”
  “美神美容会所明明没有整形资质啊！我之前看过他们的营业执照。”林安道。
  “这份企划你知道吗？”叶风叫来了杭经理。
  看着文书，杭经理眉头越皱越紧，道：“老板从来没有提起过，可能是他筹划开展的新项目吧。”
  “你们老板有整形医师资格吗？”叶风道。
  “没有。”
  杭经理歪着头想了一会，“不过，他应该有把握做好这个项目，因为他有经验。你们可能不知道，贺老板四五年前，开过一个整形工作室，现在可能想重操旧业吧。不瞒您说，整形业最暴利！”
  “那家店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当时不继续经营了？”叶风追问。
  “不清楚……他从来没有提过。”杭经理道。
  林安在电脑上查了一会，道：“网上已经搜索不到，连企业信用信息网上都没有记录。”
  叶风沉吟片刻，道：“没事，我们可以去工商局，查询已注销的小微企业名录，只要法人确定是贺世方就可以。”
  “可是……这和陈蕊、苏云又有什么关系呢？”林安道。
  “你想啊，目前我们已知贺世方与两人并非情人、亲戚朋友关系，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利益关系。恰好贺世方在筹建新的整形医疗项目，而陈蕊又是护士，所以他们二人很可能是合作伙伴。”
  “而苏云……她一定也与这家整形机构有关。若我是贺世方，我想把秘密合作伙伴的资料藏在哪里？”
  叶风深吸了口烟，眯起眼环顾四周，突然眼前一亮，“就是那里！”
  叶风将一根曲别针掰直，沿着锁孔鼓捣了半天，居然打开了柜门。
  杭经理长舒一口气，生怕他把玻璃书柜给砸了。
  “这么多，怎么找的过来？我叫增援吧……”林安盯着满满一大柜子书籍和档案犯愁。
  突然，手机响起，传来陆宇的声音：“叶队，市里各个车站，都没有发现贺世方有出嵩昭市的记录，出城路口监控也没有拍到可疑录像。王斌他们去了垃圾场，彻底翻了一遍，没发现新的尸块……”
  “ok！”
  叶风打了个响指，对着门口聚集围观的美容院员工喊道，“目前你们老板很可能还活着，如果不想失业，大家一起把这个柜子里的书和档案翻一遍，找出所有和陈蕊、苏云，或者和倒闭的整形工作室相关的线索！这是最节省时间的方法！”
  一呼百应，大家一本接一本翻起了书和档案夹。
  果然，不多时就有了收获。
  “这是苏云和陈蕊的简历，不过……好像不是现在的。”
  林安从一个牛皮纸袋里，拿出了两张泛黄的纸。
  “苏云，25岁，韩国进修医疗整形专业，擅长项目：面部轮廓修复、面部填充、磨颧骨、疤痕修复，应聘岗位面部整形医师。”
  “陈蕊，21岁，嵩昭市护士学校毕业，应聘岗位医美护士。
  叶风道：“今年陈蕊28岁，倒推的话，这应该是7年前的简历，也就是说，苏云和陈蕊，曾经供职于贺世方的整形工作室，很可能现在再度被贺世方召回利用。”
  林安将牛皮纸袋抖了抖，掉出一张老旧的工资条，念道：“陈蕊6月应发合计：2万元，苏云应发合计：2万8千元。”
  “呵呵，难怪曾经的陈蕊，可以在维持优越生活的同时，接济弟妹啊。在嵩昭医院上班那点小钱可不够塞牙，怪不得要重操旧业。”叶风冷笑道。
  “叶队，接下来我们去哪？”林安小心翼翼收好了物证资料。
  “工商局。去查一查那个贺世方的整形工作室，为什么在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关门？这世上难道还有人和钱有仇？”
  工商局坐落在老城中心区，距离执法局很近，是一栋灰白色的80年代老楼。
  王科长接待了两人，在企业名录库里，轻松查出了信息：“法人：贺世方，企业名称：倾世整形工作室。成立日期2011年8月1日。2014年监管年报提示严重经营异常。”
  “于2015年1月，正式吊销营业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