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华山往事
作者:易显非      更新:2021-01-04 12:31      字数:3102
  杨秋亭本打算再等一日,晚间摸黑偷偷潜进福威镖局看一看,但第二日中午忽然一拍脑门,他为什么不先打听一下呢?
  一刻钟后,他从附近商贩口中得知上个月林震南亲自带林平之出去护镖了,预计几天内回不来。
  杨秋亭有些无语地摸摸鼻子,对于无缘再见林平之一事也没办法,决定不再多做停留,赶回衡山继续闭门练功。
  混元功法中包含着制毒法子,杨秋亭将全本背诵下来再慢慢消化,最近他研究到了化尸粉这一节。
  化尸粉据说是从西域传来,是天下第一奇毒剧毒,遇血而成毒化水,是宋代怪杰欧阳锋所创,系以十余种毒蛇、毒虫的毒液合成。母毒既成,此后便不必再制,只须将血肉化成的黄色毒水晒干,便成化尸毒粉了。
  只是过了百年,化尸粉的名头还残留着,但早已近乎失传,在武林中被提起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更不要提使用。
  混元功秘笈中则是十分取巧,以有毒性的植被代替,各种毒素相互反应制衡平衡,最终也能达到化尸粉的功效,虽然肯定不及正版好用,但炼制难度不大,也不必专门去寻各种毒蛇毒虫。
  杨秋亭按照混元功中提到的办法,找齐了相关药材,又寻找衡山自然死亡或者非自然死亡的野物尸体,实验多次后,他眼前第一次出现了发黄的液体。将野物化水晾干后的粉末小心收集起来,杨秋亭用一只撞死的山雀尸体做了实验,果然是化尸毒粉。
  他拿出用特殊方法制成的小瓶,将化尸粉小心地收集了起来,贴身带着作为后手。
  混元功不愧是仙都派的镇派之宝,各种东西应有尽有,什么方面的冷知识都记载着,简直是一本杀人百科全书,有它在,杨秋亭只觉得自己立马成了江湖一霸,不,是即将成为行侠仗义的仁义大侠。
  莲亭,你再等一等,等哥哥的武功如臻化境就去找你。在此之前,你先安心在日月神教待着吧,这些年的魔教教主一直是任我行,东方不败这个名号在江湖中压根没有人提过,你还是安全的。
  杨秋亭抿下一口茶,抬眼看向窗外。
  他正坐在衡山城中一座小酒楼上,还是老规矩二楼靠窗,凭他的目力耳力能察觉整个二楼的人员情况,同时一楼稍近的人声也能听个大半,茶楼酒楼一向是江湖消息传得最快的地方,这里的店小二几乎都能认出他来,毕竟他每回易容的样子都差不多。
  自打他把混元功修习了一遍后,他便不再像以往那样缩在衡山不动弹了,隔几天闷了便来城里,数次走动后,把江湖中近几年的变故听了个遍。
  五岳剑派自数年前那次大比后一直萎靡不振,虽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导致没有其他门派敢趁火打劫,但趁着五岳剑派无力出来行走而作威作福的小门派比比皆是,也有江湖上名号响亮的个人势力,白板煞星与青海一枭这对臭名昭著的师徒,号称曲江二友的神刀神笔,塞北明驼木高峰,在地方上颇有名气的黄河老祖,被尊称为无计可施的计无施,还有江湖上闻君色变的万里独行田伯光。
  杨秋亭默默听了许久,才听到自己那倒霉的大师兄的名字。
  田伯光还是很听话的,梅兴不许他往外传,他就不提自己会神行功,不过由于他行走江湖多年来被公认为轻功卓绝出众,所以名号为万里独行。
  但杨秋亭实在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这么管不住下半身……也许是因为他矫情,他总觉得如果对方不愿意,那么强迫也没什么意思。
  以他打听到的情况来看,现在日月神教教主还是跟四年前一样是任我行,虽然十长老在华山全军覆没,但魔教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后来者悉数补上后虽然有所损失,但也算不上元气大伤,是以近年来几乎没有人敢触魔教霉头。
  而让他很感兴趣的是,现在大家都不知道日月教中有谁姓东方。
  也许在韬光养晦吧,或者东方不败的名字干脆就是日后改的?
  杨秋亭笑着摇摇头,将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抛开。
  他正百无聊赖地坐着,一边在体内默默运功一边留神听着四周的动静,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慌不择路跑了进来。
  这酒楼共有四层,按照他耳朵听到的来分辨,来人是从楼上一溜儿烟跑下来的,但如果要逃,一般人的思维会选择跑到一楼出去躲,而不是从楼上跑下来往二楼窗边冲吧?毕竟一座酒楼才多大,搜一会儿总能找到的。
  他正这样想着,那人竟然已经朝着他过来了,看到他惊异的眼神,再一瞄窗外,年轻的脸上一下子涌上苦恼和晴天霹雳的表情。
  如果要杨秋亭猜测,那这家伙是慌不择路数错了楼层,以为下到了底层才过来的,结果靠近才发现只能跳窗了。
  显然这个年轻人功夫还练不到家,哭丧着脸在他身边停下了,既想抬脚蹬着窗台跳出去,又迟疑着不敢动,一看就是没跳过窗翻过墙的。
  杨秋亭摸摸鼻子,开口道:“小兄弟,你这是遇上了仇家?”
  那白白净净的年轻人一脸悲痛欲绝:“要是我爹和师叔们在就好了……”
  杨秋亭一听这还是个门派弟子,不由得感到奇怪,正派之间就算得罪了人也不至于慌成这样,这边又是衡山派的地盘,莫非是外派小辈惹了衡山派要挨揍了?
  他好心地建议道:“你的仇家还没追过来,现在跑还来得及。”
  那年轻人像是有了主心骨,立马按他说的开始哒哒哒跑。
  杨秋亭扶额:“不是往我身后跑!二楼到一楼的楼梯在……”
  年轻人赶紧刹车要掉头,但还没等跑出几步,楼上追他的人已经闪现在了他们面前。
  来人是个身穿白衣容貌清癯的中年人,颏下疏疏朗朗一丛微白胡须,皱着眉头对他们这边怒目而视。
  大多数男子会将胡须蓄起,只是稍作修整,武林中更是大多数人都懒得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只是杨秋亭还保留着现代人的一些想法,总觉得不刮胡子显得邋遢,还需要经常清洁梳理,很影响他潇洒如风地行走江湖。也幸亏他面相不显老,年轻少侠中没有胡须的也多,所以不显得突兀。
  而现在看到这中年人的胡须虽然不算整齐,但自有一番风度,杨秋亭在心里对他有了些好感。
  年轻人被吓得一哆嗦,想都没想就又窜到了杨秋亭身后,充满紧张地一会看看那中年人,一会看看杨秋亭。
  杨秋亭看他年纪尚轻被吓得不知所措,心里叹了口气,放下茶杯对那白衣中年人道:“兄台不妨一坐消消火,这位小兄弟看着不像极恶之徒,两位是否有什么误会?”
  白衣人冷哼一声,对着杨秋亭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发觉对方身着月白衣衫,虽相貌平庸,但周身气度端持不凡,看得出身姿挺拔气魄清正,便也没有直接上去抓人,而是大摇大摆来到杨秋亭对面坐下,冷冷道:“这小子背后大放厥词,轻看我等,我不该教训教训他?”说着,自己动手拿起一只新茶杯倒了杯茶,吹了两口便灌下去当消火了。
  杨秋亭一副听你辩解的表情看向自己身后的年轻人,一边挑眉一边伸手把他拎出来。
  那年轻人看面容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白白净净稚气未脱,一张娃娃脸皱起来,此时紧紧靠着他,抓着他的衣袖不放,小声道:“我骂的是魔教,他听了却大动肝火,他才不是什么好人呢!我又没说错。”
  听这娃娃脸年轻人这样嘀咕,那白衣人更生气了,手掌重重地拍在实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壶水杯都是一跳,些许茶水溅了出来,剑眉横竖怒道:“你小小年纪懂个什么?甚么五岳剑派,都是一群暗算伤敌的卑鄙小人,当年一定是五岳小人耍了诈,才让日月教十长老有去无回,要光明正大的比,他们才未必能活着出华山!”
  他身边的年轻人抓着他的衣袖像是抓住了主心骨,底气十足的也是一蹦三尺高:“胡说八道,我派前辈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暗算害人是魔教才干的事,你不要往我们五岳剑派泼脏水!”
  杨秋亭被他们的话震得外焦里嫩。
  这白衣中年人肯定是个日月教教众,说不定还是其中头目一样的人物,对当年日月教十长老葬身华山之事的个中内幕竟有所察觉。
  而靠在他身边的这家伙不是衡山派就是嵩山派再不就是华山派或者泰山派的,涉世未深对本门深信不疑,不知怎的说起了当年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的争端,惹怒了那人。
  读过笑傲江湖的杨秋亭当然知道白衣人说的是真的,但揭露真相支持魔教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白衣人肯定心知肚明说出来也没人信,又看这年轻人只是个十几岁满脸稚气的少年,才没有真动肝火动手杀人,而是忍着怒气蹭了他一杯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