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因为我是鬼
作者:易显非      更新:2021-01-04 12:33      字数:4691
  任我行应了杨秋亭的邀赌,然后他输了。
  在很多时候,失败就要付出代价。这一次,任我行要付出的代价是未来的全部希望。
  “任老前辈,承让了。”杨秋亭神色淡然,将仁义剑收回剑鞘。
  任我行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才慢慢开始颤动,强撑着坐了起来。
  “你,究竟是人是鬼?”任我行的声音与交手前并无不同,但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此刻体内仿佛千万柄小刀在乱扎,能维持面色不变声音平稳就是用了全部力气。
  杨秋亭的神色有些恍然,微微笑了:“如果只有死过才能做到一些事情,那么说我是鬼,也无可辩驳。”
  如果他已经不再是与常人无异的存在,如果他骨子里已经染上了无法除去的死亡气息,那么这大概就是他穿越的代价。
  到此刻,他终于明白,他走过地府跨越时空来到这个世界,原来是为了得到那个人,为了替那个人做一些事情。
  如果能帮到那个人,那这折磨他数年的寒气便有用。
  穿越是他杨秋亭开的挂,同样,又有谁敢说,他这个人的存在,不是他的教主所开的挂呢?
  任我行不是头脑混乱的弱智,事已至此,他哈哈一笑:“好,今日一战,老夫心服口服。”
  他没有负隅顽抗的意思——没有反抗的本钱和能力,谈什么反抗呢?
  只是若没了武功,今后的一切,他还需要细细思量,那些从前他心内转过百次千次的念头,统统都要推倒重来。
  任我行不说二话,当着杨秋亭的面自己废去了丹田。
  他不是心存侥幸的人,若是敢把杨秋亭当傻子,那便是把杨秋亭背后的东方不败当傻子。自废内力不算是真正的惩罚,既然说的是自废武功,换一句话来说,就是从今往后再也无法练武,任我行这样的人,还不至于明晃晃的耍这种不高明的小聪明。
  而他废话不多,直接实诚的毁掉了自己的三处丹田,如此配合的领受惩罚,杨秋亭当然是不会强求其他。
  当着任我行的面,杨秋亭告诉梅庄四友,今后依然给任我行往常的待遇,不必优待,但也不可从此怠慢。
  四人自然点头称是。
  离开地牢,回到梅庄之中,黑白子忽然道:“杨公子,为何不让那位切断筋脉?”
  杨秋亭摇了摇头:“断了他的筋脉,从此手脚无力,要用人一口一口喂着吃饭一下一下帮着起居?不必如此。”
  他说完,又看着黄钟公道:“大庄主,这梅庄地处江南气候宜人,我看大家都过得不错。”
  他这话听着很正常,但神色不像是在表扬。
  黄钟公虽然一直沉浸于琴剑之中,但也不是迟钝之人,闻言神色一凛,继续等他发话。
  杨秋亭继续道:“虽说天高路远,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几位庄主自然是忠于神教的,只是江湖无小事,纵然无风无浪,教主也更希望各位谨言慎行,梅庄上下不说如在黑木崖一般,但决不可疏忽遗漏,让风声说透就透,从细小处埋下隐患。”
  他这话不仅是建议他们以后谨慎点,也是要他们将梅庄防成铁桶一般,发觉不对及时上报,而这些消息除了报给黑木崖,其他地方就不应该有机会探查到了。
  四人连声称是。
  杨秋亭微笑道:“昨日服侍我的素烟姑娘就很不错,若是梅庄的仆人都如她一般,处处小心谨守规矩,我这一趟便没有白来。”
  他又说了几句,便告罪一声,不再打扰梅庄四友整顿庄内事务,回到了房间。
  坐在凳子上,杨秋亭的手指动了动,又看向窗外,似乎在等什么。
  昨天,他没有给任我行下影响武功和战斗的药。
  事实上,对于涉及到武功的事情,杨秋亭从不用任何阴谋诡计和不入流的招数,他只要正面胜敌。
  他也会悄悄用些不好的手段,但不会是为了自己。
  等到下一个消息被探查过来,他就可以离开梅庄了——不过,他接下来首先要做的不是赶回黑木崖。
  杨秋亭回想着今日与任我行的一战,心内轻轻叹了口气。
  果不其然,现在任我行还没有将吸星大法刻录下来,囚牢里铁板上空无一字。
  在与任我行交手之时,他在最初的二三十招里表现平平,仅仅是与任我行相互试探而已,中途用木剑几次不动声色的划过铁板,没有任何细微的凹凸不平之感,那铁板上光滑一片。
  这次江南之行,是没办法把吸星大法带回去了,也幸好东方不败已经不再执着于要它。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门外有人靠近。
  “禀公子,四位庄主请您往大厅去。”是素烟的声音,这一句话可没有任何漫不经心之感了。
  杨秋亭嗯了一声,起身便去。
  黄钟公等人在大厅等他,面上却没有轻松之意,而是有些纠结。
  “杨公子,您看?”
  杨秋亭点了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我知道了。曲小姐现在已经想办法盯着了?让她暂时不要露面,等我过去后,让她赶去宣州附近等我。”
  宣州亦是地处江南,是杭州到洛阳的必经之地,距离这里不远。
  黄钟公点头称是。
  杨秋亭看着手中的字条,心想,任盈盈这次还真是冒了大风险。
  次日,杨秋亭背着小包裹离开了梅庄。
  从西湖到湘湖,杨秋亭坐在一叶小舟上,远远地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时,面上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
  他不往前去,只是随着水流漂,过了一会儿,余光注意到任盈盈的身形猛地一抖,他依然是瞧着风景,一副全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独坐在舟中的任盈盈已经惊住了——他不是一直在黑木崖陪他的东方教主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一瞬间,任盈盈甚至想,他究竟是人是鬼?
  而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华山玉女峰上,令狐冲正在催促岳灵珊下峰回去休息。
  昨日玉女峰上大雪飘至,岳不群等都下山办事,岳灵珊傍晚冒着风雪爬上来给他送饭,路上摔了一跤,还差点滚落山崖,虽然饭都没了,但能见到她,看到她磕得头破血流的样子,让令狐冲又高兴又心疼。
  天色已经大亮,大雪已止,令狐冲生怕师弟师妹们发觉不见了岳灵珊。他们虽然关系亲密,但现在终究还只是师兄妹,若有风言蜚语,那可大大对不起小师妹了,只说笑了一阵,便催她下崖。
  岳灵珊兀自恋恋不舍,道:“我要在这里多玩一会儿,爹爹娘亲都不在家,闷也闷死了。”
  令狐冲柔声哄道:“乖师妹,这几日我又想出了几招冲灵剑法,等我下崖之后,陪你到瀑布中去练剑。”
  他说了好一会儿,才哄得她撅着小嘴同意下崖。
  当日黄昏,是五师弟高根明送饭上来,说岳灵珊受了风寒,发烧不退,卧病在床,却挂记着大师哥,命他送饭之时,最要紧别忘了带酒。
  令狐冲吃了一惊,极是担心,知她昨晚摔了那一跤,受了惊吓,恨不得奔下崖去探望她病势。
  他虽然饿了两天一晚,但拿起碗来,竟是喉咙哽住了,难以下咽。
  高根明知道大师哥和小师妹两情爱悦,一听到她有病,便焦虑万分,劝道:“大师哥却也不须太过担心,昨日天下大雪,小师妹定是贪着玩雪,以致受了些凉。咱们都是修习内功之人,一点小小风寒,碍得了什么,服一两剂药,那便好了。”
  岂知岳灵珊这场病却生了十几天,直到岳不群夫妇回山,以内功替她驱除风寒,这才渐渐痊愈,到得她又再上崖,却是近二十日之后了。
  两人隔了这么久见面,均是悲喜交集。
  岳灵珊凝望他的脸,惊道:“大师哥,你也生了病吗?怎地瘦得这般厉害?”
  令狐冲摇摇头,道:“我没生病,我……我……”
  岳灵珊陡地醒悟,突然哭了出来,道:“你……你是记挂着我,以致瘦成这个样子。大师哥,我现下全好啦。”
  令狐冲握着她手,低声道:“这些日来,我日日夜夜望着这条路,就只盼着这一刻的时光,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
  岳灵珊看着他,道:“我却时时见到你的。”
  令狐冲奇道:“你时时见到我?”
  岳灵珊道:“是啊,我生病之时,一合眼,便见到你了。那一日发烧发得最厉害,娘说我老说呓语,尽是跟你说话。大师哥,娘知道了那天晚上我来陪你的事。”
  令狐冲脸一红,心下有些惊惶,问道:“师娘有没生气?”
  岳灵珊摇了摇头,道:“娘没生气,不过……不过……”说到这里,她突然双颊飞红,不说下去了。
  令狐冲道:“不过怎样?”
  岳灵珊低着头道:“我不说。”
  令狐冲见她神态忸怩,心中一荡,忙镇定心神,道:“小师妹,你大病刚好了点儿,不该这么早便上崖来。我知道你身子渐渐安好了,五师弟、六师弟还有林师弟给我送饭的时候,每天都说给我听的。”
  岳灵珊道:“那你为什么还这样瘦?”
  令狐冲笑了笑,道:“你病一好,我即刻便胖了。”
  岳灵珊道:“你跟我说实话,这些日子中到底你每餐吃几碗饭?六猴儿说你只喝酒,不吃饭,劝你也不听,大师哥,你……为什么不自己保重?”
  说到这里,她眼眶儿又红了。
  令狐冲道:“胡说,你莫只听他。不论说什么事,六猴儿都爱加上三分虚头,我哪里只喝酒不吃饭了?”
  说到这里,一阵寒风吹来,岳灵珊机伶伶的打了个寒战。
  其实正当严寒,危崖四面受风,并无树木遮掩,华山之巅本已十分寒冷,这崖上更加冷得厉害。
  令狐冲忙道:“小师妹,你身子还没大好,这时候千万不能再着凉了,快快下崖去罢,等哪一日出大太阳,你又十分健壮了,再来瞧我。”
  岳灵珊哼道:“我不冷。这几天不是刮风,便是下雪,要等大太阳,才不知等到几时呢。”
  令狐冲急道:“你再生病,那怎么办?我……我……”
  岳灵珊见他形容憔悴,心想:‘我倘若真的再病,他也非病倒不可。在这危崖之上,没人服侍,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想到这里,她只得道:“好,那么我去了。你千万保重,少喝些酒,每餐吃三大碗饭。我去跟爹爹说,你身子不好,该得补一补才是,不能老是吃素。”
  令狐冲微笑道:“我可不敢犯戒吃荤。我见到你病好了,心里欢喜,过不了三天,马上便会胖起来。好妹子,你下崖去吧。”
  岳灵珊目光中含情脉脉,双颊晕红,低声道:“你叫我什么?”
  令狐冲本就日思夜想,此刻见着她没忍住这样叫出了口,颇感不好意思,道:“我冲口而出,小师妹,你别见怪。”
  哪怕是在数百年后的现代,若是并无血缘关系,哥哥妹妹也多半不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更不用提是现在,令狐冲这样脱口而出,已经是将心意明晃晃的亮出来了。
  他们是武林中人,岳灵珊虽不是走一步都要顾三步的深闺少女,却也听着脸颊发烫。
  岳灵珊的小脸红彤彤的,小声道:“我怎会见怪?我喜欢你这样叫。”他若是不这样叫,她才要心里不高兴呢。
  令狐冲心口一热,只想张臂将她搂在怀里,但随即心想:‘我当敬她重她,岂可冒渎了她?她现在只是我师妹,可不能不规矩。’
  他努力按捺下自己的念头,忙转过了头,柔声道:“你下崖时一步步的慢慢走,累了便歇一会,可别像平时那样,一口气奔下崖去。”
  岳灵珊笑道:“是!”慢慢转过身子,走到崖边。
  倘若是杨秋亭在这里,定然是要跑到岳灵珊背后,一把拎起她扔到令狐冲怀里的。在他这等现代人看来,过于含蓄的虽然也美,但终究及不上先抱到怀里再说,既然已经是两心相悦,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真要做什么。
  不过若他敢这么做,令狐冲一定会拔出剑冲着他的混账脑袋就砍。
  令狐冲听到她脚步声渐远,回过头来,见岳灵珊站在崖下数丈之处,怔怔的瞧着他。
  两人这般四目交投,凝视良久。
  令狐冲恍若梦中,轻轻道:“你慢慢走,这该去了。”
  岳灵珊的回答更轻:“是!”说罢,她这才真的转身下崖。
  这一天中,令狐冲感到了生平从未经历过的欢喜,坐在石上,忍不住自己笑出声来,突然间纵声长啸,山谷鸣响,这啸声中似乎在叫喊:我好欢喜,我好欢喜!
  那又高兴又兴奋的啸声仿若发疯一般,听得远处山峰中一个青衣老者直摇头,起身想看看,又叹了口气,重新在一张舒舒服服的大床上躺了下来。
  小剧场——
  青衣老人:年轻人就是一惊一乍的,等到了我这岁数就会淡定了。
  嗷嗷嗷!砰砰砰!!
  青衣老人:混账小子你又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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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后半段选自笑傲江湖原著,有增添删改。
  ……妈耶,怎么发现又从原著中搬了,以后要尽量避免这种情况,这像是凑字数啊(倒地不起)
  抱歉,各位,作者太萌冲灵这几段了,现在他俩近乎表白应该就可以结束这段,以后不拉出来秀恩爱了(其实是从这之后冲灵就没什么原著糖了,哭唧唧)
  任我行副本完成进度百分之九十!
  话说,要不要搞一个有奖竞答呢——本文中最大的挂比会是谁?
  应该不会有人猜中的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