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变故
作者:汉行      更新:2021-01-08 13:03      字数:4075
  第五百五十六章变故
  老邢原本就是技术精湛的功夫大师,施展这一套枪法,更是犀利无匹。同时也让弟子们认识到了真灵高手的可怖之处,也让弟子们看到了真灵高手的薄弱之处。但是这些薄弱之处,对于真元境的武夫而言,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等到老邢将真灵境的过枪演完之后,整个过枪门陷入沉默之中,良久不能按捺住心中的悸动。他们知道,他们每一个人都得到了师尊的真传了。但是师尊说过,这套枪他只演示一遍,所以他们每一个人在老邢演练完枪法之后,全都就地打坐,细细回想师尊方才的一切动作。过枪门弟子的差距,便是在今天开始了变化。曾经武功高的,在不久的将来,或许就变成武功低的。而武功最低的,甚至有可能比任何人都更快地进入内阁同老邢修习。
  唯一感受没有那么多的就是甲让了。他见过纪行太多的战斗方式,对真灵境简直是熟门熟路。所以他一开始之所以强,便是强在这个地方。不过从今天开始,他的优势也开始变得渐渐淡去。
  但是他好歹是大师兄,一直都是老邢在教。他的武功底子,比过枪门任何一个弟子的底子都要好。再加上老邢一直在压他的修为,实际上他现在基本上用不了几年,就能突破到真元八境,甚至真元九境于他而言也不是很难。
  从此过枪门开始了闭山一年的通告。也就是说不论各路神仙想来挑战过枪门弟子,不管想不想等,都得等上一年了。
  在这一年间,甲让在一个月之前消失了。
  且说一个月前。
  褚门图找到秦淮,有些不解地问,“大人,真的要这样吗?”
  秦淮点头,“不这样,怎么点燃这最后一把火?”
  褚门图久久没有作声,“这个可能……会让几个凡人丧命的。”
  秦淮没有再说话。褚门图知道了秦淮的打算,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秦淮卖了一份情报给十仙门,这份情报有关甲让。
  十仙门又将这份情报卖给了世光宗。世光宗久久不出世的李光明又出了山。
  甲让遇袭了,对手还是李光明。所幸这次有人来救他,来救他的人,甲让就算闻着味儿都知道是钦天监的人。但是因为钦天监的保密性,他们不能轻易抛头露面。
  甲让被李光明差点儿杀了,一身重伤,如尸体一般趴在地上,直到他被人发现。
  发现他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金雄泰。这几日金雄泰就在燕京城外的一个小镇执行任务,当然他的任务很简单,只是做一些巡视。当他接到有人检举说有命案时,便飞也似地赶到了事发地。当他看到躺在地上的是甲让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之后他将甲让带回家,发现甲让还没死,仍有一息尚存。
  这后来的日子,金雄泰到处求人,终于求动了衙门的一位大人物,大人物愿意派出一个朝廷的医官来为甲让医治。那个医官曾经将金雄泰的腰伤稳了下来,自然医术不差。当甲让醒了之后,他发现自己不知为何,怎么就躺到了金雄泰家中。他想运功,却发现自己的功力阻滞得厉害,根本运不动半点儿力。由于他还很虚弱,在运功失败之后,便昏睡过去。
  在昏睡的这段时间,他做了无数个梦,梦中总是会出现李光明的身影。
  直到老邢察觉到不对,四处派人来寻他,才终于在金雄泰家中将甲让寻到。老邢知道甲让的伤势差不多稳住之后,定然是金雄泰找的大夫,因此他留下了一大笔钱,便将甲让从金雄泰家中带走了。
  老邢也算半个医术高手,当他查过甲让的伤势之后,不禁连连叹气。甲让的丹田被人毁得差不多,武功可以用废了来形容。
  连着十天,老邢的脸都沉得可怕。
  过枪门的弟子们知道师尊心情很不好,都在猜测师门有可能会与修士界开战了。但是老邢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他自然会仔细琢磨一番,甲让是怎么受的伤。等甲让伤势再好转一些,老邢才问,“什么人伤的你?”
  甲让知道自己武功尽失之后,整个人如同废了一般,就是不吭声。老邢盯着他,“你就这点儿能耐?你还记得纪公子吗?他什么时候像你这样过?”
  甲让开口,“李光明。”
  老邢道,“不是传说李光明的武功已经废了吗?”
  甲让道,“他又修回来了。”
  老邢沉默了很久,“他是在报复你?为什么他会留你性命?”
  甲让道,“应该是秦大人的人出手了,惊退了李光明。当时我几近昏迷,只看到一个隐藏在黑袍中的人影一闪而逝。那种人,除了钦天监,没有那种味道。”
  老邢道,“这几个月你出去做什么了?”
  甲让道,“随便逛逛。”
  老邢疑惑道,“随便逛逛?”
  甲让道,“你不觉得待在这个地方,都快淡出个鸟来了吗?”
  老邢皱眉,“你随便逛逛,就刚巧遇到了李光明?”
  甲让道,“除了师门附近有探子,还能有什么解释?”
  老邢沉声道,“我的神识覆盖近数十里,这周围有没有探子我能不知道?”
  甲让像是与老邢犟上了一般,“师傅,人家家大业大,有点儿手段又怎么了?你是自信能比得上天下群雄?”
  老邢自然知道这个,但是他还是不信这周围有他发现不了的探子。可以说方圆数十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无比。要是真有探子,除非那个人一直没有动弹过,不然迟早会被他发现。
  老邢道,“你武功被废的事,我自会帮你讨回公道。”
  甲让被老邢这句话点着了,如同一个炸药桶似的,“人家有十几个真灵高手!你怎么和人家拼!?单枪匹马杀上去?遇见一个宗门你就要灭一个!?”
  老邢沉声道,“这个事不能这么算了。”
  甲让冷笑道,“算了吧。老子不干了,从今往后,我就待在门内,做一个最没用的大师兄。”随后他换上一张嬉皮笑脸,“师傅,将来就要你养我了。”
  老邢看他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能不能有点儿气概!”
  甲让不酸不淡地道,“我被追杀了将近二十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天我武功被废了,这也是迟早的事。师傅,要不您来替我被追杀?”
  老邢气得嗖得飞出门外,扔下一句话,“那你就做你最没用的大师兄吧!”
  这句话如同一道雷般,沉重地打在整个过枪门之中。这下所有弟子都知道他们当中曾经最强大的大师兄出事了。
  甲让躺在床上,哈哈哈地大笑。
  他在床上躺了十天,水米未进。在一个夜里,他悄悄地起了床,慢腾腾地走出了过枪门。他回头看了一眼过枪门这三个字的金漆,居然笑出了声。之后他便离开了这里。他一连走了一天一夜,当他走到一个林子里的时候,腹中的饥饿感总算是让他清醒了三分。
  他喃喃自语道,“都已经废了,还吃什么饭?老子辟谷去。”
  这个时候的甲让,头上的发丝有一半都白了,皮肤也皱皱巴巴,就像一个小老头儿似的。
  他突然高喊,“老子就是甲让!你们有胆的过来杀老子啊!啊!?”
  声音在林子里久久回荡,就是没有人来。甲让落魄地一个人走着。他现在什么都不愿意想起,更不愿意被他曾经认识的人撞见。当初的他可是怎样的一条好汉?江湖公敌!修士界的人抢着要追杀他。可是他如今已经成了废人一个,倒没有人来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浮萍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反正只要不被认识的人撞上就行了。至于会不会被修士界的人发现,他已经无所谓了。现在的他不过就是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他想起自己是从白家来的,那他的家应当也在白家。随后他便凭着记忆,往当年白家的方向走去。
  没走出三天,他便饿得晕死了过去。虽然他有真元境的体魄,但是却没有了真元,现在只是比凡人强上一些。
  等他醒了之后,他才惊觉自己竟然走到了一个小镇上。同时在他身侧还有几个铜板,应当是有人将他当作乞丐,扔了几个钱。
  他拈起那几个铜板,嘿嘿地笑。笑声怪异,而且讨人厌。路过的人都绕着他走。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竟然会变成乞丐一样的人。
  这时不知道哪里窜出来一个黑影,腾地扑了过来。甲让动都没动。他以为是有人来追杀他了,便开始准备受死。没想到一晃眼的功夫,他手上的铜板竟然被另一个乞丐抢得只剩下了一个。甲让看着那个拖着腿还跑得飞快的乞丐,纹丝不动。
  等到天都快黑了,甲让腹中的饥饿感传来。他对面的包子铺已经快要收摊。长久的饥饿让甲让无比虚弱,他跌跌撞撞地走到那个包子铺前,“拿个包子。”
  同时他交出那枚铜板。
  包子铺老板看了他一眼,“只能换半个馒头。”
  甲让木讷道,“那就换半个。”
  包子铺老板被这个奇怪的乞丐弄得不耐烦,拿出一个已经被蒸气泡得有点儿稀的馒头,扯下来半个,扔给了他。甲让稳稳接住,就啃了起来。
  这个时候包子铺老板竟然将手上的半个门头扔向不远处的一个乞丐。
  甲让停止了啃馒头的动作,“为什么?”
  包子铺老板没理他。甲让继续问,“为什么?”
  包子铺老板脸红了起来,怒喝道,“老子乐意!”
  甲让盯着他,盯了许久,最后他还是离开了这个包子铺。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一条好汉,犯不着和这么一个小人物置气。之后他便成了一个真正的乞丐。每天他的工作就是瘫在街上,等人施舍。不过他从来没有给人施舍时说好话的习惯,也没有求人的习惯,因此愿意给他施舍的人不多。
  就这样,他花了半个月时间,最后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走出燕京所辖的地界。他有点儿想放弃了。
  他这是典型的境界崩塌。虽然他曾经的境界也不高,不过眼下这点儿连君子都不算的境界都崩塌了的话,那他离变成一个普通人就没多久了。一个武夫最强大的便是自己的内心。任何一个武夫想要修炼到极高境界,都必须要经过内心极度煎熬的磨炼。不过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种磨炼,那就造成了他们没有那个强大的内心。当然,有的人一辈子都很强大,强大在他心中理所当然,当这种强大在他眼里根深蒂固时,他也会拥有一种境界。
  可惜甲让既没有一直强大过,也没有经历过那种非人一般的磨炼。这就是他和纪行最大的不同之处。纪行当年虽然不懂得什么道理,但是他因为年纪还小的时候,经历过许多痛苦,他就认为这种痛苦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只要纪行还想要变得强大起来,稍微给他一个契机,他总是能够卷土重来。
  甲让不一样。他有的只有一个极好的资质。他这肉身实在太适合习武了,不然老邢前半生也不会挑他做徒弟。只可惜一直以来甲让但凡遇到点儿麻烦,总有退路,这就让他从来没有真正地强大过。
  现在他做乞丐已经做久了,但是因为心中的那点儿骨气还在,这就让他还不至于彻底沦落。若是哪一天,他开始像一个真正的乞丐那样,开始在街头哀嚎,那他就离真正的崩溃不远了。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他总算到了另一个镇子里。这个镇子显然是比较有钱的那种,因为酒肆还有高楼都比一般的镇子要多。甲让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他知道只要自己一躺下,就会有人为了摆面子,给他扔几个铜板。他觉得自己现在还不累,就算腹中再饿,他也不愿意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