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为这个。
  听到薄寒辞的威胁，男人的气息依然萦绕、挥之不去，她却镇定了。
  想着薄寒辞不过如此，她从容地回：“爷爷说，希望我永远可以原谅我的丈夫，他的孙子。并且他的遗嘱会加上我的名字，只因为我是薄寒声，也就是你大哥的妻子。”
  她不敢说给薄寒声听。
  害怕被束缚。
  但不怕说给薄寒辞听。
  或许是她强调她是薄五爷的妻子激怒了薄寒辞，或许是她分遗产惹怒了他，说好得到答案离开的男人，忽然抬手掐住她的下巴。
  紧紧的。
  扣着她的肉。
  怪痛的。
  “你……”
  “放开”这两个字，被男人席卷而来的吻吞咽。
  如狂风骤雨。
  似惊涛骇浪。
  裹挟着翻涌的，她似懂非懂的某些情思。
  他要溺毙她。
  唯一自由的双手奋力拍打他坚硬、硌手的后背，她激烈地反抗着。
  但男人纹丝不动。
  良久。
  风雨停歇。
  而后又是和风细雨的辗转温柔。
  程湘从麻木到起了丝缕涟漪。
  惊诧之余，她更恨总是冒犯她的薄寒辞。
  心脏相抵。
  彼此的心跳交互。
  呼吸不过来的程湘，费劲睁眼，借着微薄的月光，打量近在咫尺的眉眼。
  确定是薄寒辞。
  她讨厌的薄寒辞。
  终于薄寒辞松开她，单手撑着枕头，给彼此留了些空间。
  “你——”
  程湘正要骂，唇瓣被拇指按住。
  粗粝的拇指并不温柔地抹过。
  “别骂我。”
  薄寒辞声音低哑，深沉得不像他。
  下一秒，他说：“我听见你的声音，就想撕了你。”
  嗯，还是他。
  程湘真怕这人借此刻的禽兽之势，对她做更过分的事情。
  她紧闭双唇，屏住呼吸，眼巴巴看着他，十分警惕。
  男人呼吸从粗重到平稳，终于起身，“嫂子，晚安。”
  道貌岸然的一句，险些害她嗤笑出声。
  当然，她忍住了。
  等薄寒辞离开，程湘想要反锁门，又觉欲盖弥彰，于是作罢。
  躺回床上。
  萦绕鼻端的是男人残留的薄荷香气。
  她辗转难眠。
  翻转几分钟，她点开手机刷微|博，没有关乎程霜、陆明镜、程氏的热搜，便意兴阑珊退出微博。
  微|信上第一个联系人是丁一。
  想到丁一那句失望，她心里不是滋味，点开对话框，编辑了“丁一”两个字就删除、退出。
  更烦躁了。
  “啪嗒”一声，她开了床头灯，翻出她留存的“思甜”样品，往身上喷。
  多样且舒适的香味盖过那侵袭五官的薄荷味，她重新躺下，渐渐平复。
  夜半她将睡未睡之际，薄寒声回来。
  轮椅滚动声。
  男人吃力的拟声词。
  她听着，分外安心。
  等男人躺在她身侧，她佯装熟睡，翻个身抱住他。
  *****
  翌日清晨。
  薄老爷子不能下病床，但在林弋弋的撒娇下，能喝几口白粥。
  人老了，逃不开儿孙绕膝承欢的快乐。
  程湘起得晚，餐桌上只有一小口一小口咬着三明治的薄淼淼。
  余光瞥见程湘，薄淼淼眼前一亮，放下刀叉，“嫂子，你来了！”
  程湘微微颔首，坐在薄淼淼对面，“弋弋呢？”
  “弋弋呀，在陪爷爷。”
  程湘“嗯”了声，佣人在她面前放了三明治和牛奶，她便低头用餐。
  “嫂子，弋弋是大哥和第一个嫂子的孩子，你不介意吗？”
  程湘没回应，薄淼淼依然喋喋不休。
  “嫂子，弋弋喊你妈妈，你肯定喜欢他的。”
  “嫂子，爷爷也很喜欢弋弋，说要给弋弋改名，让弋弋认祖归宗。”
  ……
  伴随着薄淼淼细软的絮叨声，程湘吃完，“行，我知道了。”
  薄淼淼轻咬着勺子，见三明治总算没了，暗自松口气，又怕程湘发现她的小心思，紧接着提议，“嫂子，爷爷平常爱吃唐人街一家店的糕点，现在爷爷能吃东西了，你跟我去买些好吗？”
  薄淼淼小心翼翼的模样，无端触动程湘。
  比起薄夫人，和不熟的三叔、尴尬的薄寒辞，跟薄淼淼出去，为薄老爷子做点事，显然是最轻松的选择。
  “好。”
  “啊？”
  程湘爽快答应，反倒让薄淼淼登时无措，但她随即笑颜如花，“那嫂子，我们跟爷爷说一声就出门吧。”
  “好。”
  林弋弋是想粘着她的，但她要他留下来陪薄老爷子，这孩子乖，就一口一个“太爷爷”逗薄老爷子笑。
  “嫂子，我一直想跟那家店的老板学。但我又害怕。你在，我就敢了。嫂子，你这么漂亮，老板一定会折服于你的美色。”
  开车的薄淼淼，努力地说着话。
  “淼淼。”
  “嗯？”
  冷不防被喊名字，薄淼淼心里一跳，紧张得手心出汗。
  程湘说：“别紧张，我是嫂子，不是洪水猛兽。你专心开车，到了我们慢慢说。”
  眸中闪烁着微光。
  良久，薄淼淼哽咽着应了声“好”。
  车内变得安静。
  程湘后悔对薄淼淼说这些话，却迟了。
  只是看薄淼淼努力说话、想要讨好的模样，她忽然想起了程霜。
  那漫长岁月里是活在她光芒之下的所谓妹妹。
  她从来不在意程霜。
  在看到薄淼淼这副样子后，那些时光缝隙里定格的年少的程霜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窗外景致从无垠草坪到繁华街市。
  “到了。”
  薄淼淼停在兰蕙阁附近，下车后想给程湘开车门，突然被一股力量拽走。
  车内的的程湘，眼看着娇小的薄淼淼被两倍壮的混血男人拎走。
  光天化日，徒手抢人？
  程湘不敢置信，行动果决，下车追上，用英语喝令对方放人。
  但男人充耳未闻，捂住薄淼淼的嘴巴，往巷子里走。
  程湘着急，追上去的同时微|信发了定位。
  待他走进巷子，后面冒出个爆炸头，堵住了去路。
  程湘气归气，又不能不管薄淼淼，索性上前去掰混血的肩膀，“再不放手我报警了！”
  见两人已成瓮中之鳖，混血男人把薄淼淼往墙边摔，反而用蹩脚的中文说着，“两个一起，我喜欢。”
  程湘星眸睁圆，不敢相信听到的话：这两个人是什么亡命之徒吗？
  可她没时间震惊，冲到薄淼淼前面护住这个开始发抖、哭泣的女孩儿。
  混血挑眉，面容是英挺的，笑容迫不及待中透着猥|琐，“怎么，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