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湘登时严肃，“你想对浅意做什么？”
  薄寒辞指了指脸颊，阳光倾洒，男人英挺的眉目愈发耀眼。
  如果她在学生时代先遇见薄寒辞，肯定没陆明镜什么事。
  但薄寒辞出现得太晚了，甚至比她的丈夫薄寒声都晚。
  所以，程湘屈膝，顶他的膝盖，“不说滚。”
  薄寒辞吃痛，后退两步，眉眼生动，“嫂子，虽然在羲城，但好歹我还是你的甲方，你就这么对我？”
  太阳穴突突的疼。
  程湘索性转身，既然薄寒辞可能对浅意动手，那她就时刻守在浅意身边。
  “别走。”
  长手一身，薄寒辞精准扣住她的手腕，“我都跟你说。”
  程湘挣了挣，却逃不开他温厚的掌心。
  “说。”
  “靳浅意是靳东望的私生女，送你来这里的是靳西城，靳西城一直在找靳浅意。”
  靳西城，在榕城，是靳东望的独子。
  靳家旁支虽多，但靳西城是公认的靳家继承人。
  程湘略略回忆，将飞机上那个阴郁的长发男人，与传闻中的靳西城重叠。
  所以，他是浅意同父异母的哥哥？
  难怪，当时她喊了“浅意”的名字后，靳西城开始心不在焉。
  浅意必定是不想被找到。
  否则按她们的关系，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浅意居然是上次应鹤年要她求的靳董的女儿。
  靳家财力，可远比程家雄厚。
  于程湘，只要确定程湘不想被靳家的人找到就行。
  “薄寒辞。”程湘忽然视线清明，认真地望着他，“我不会吻你，因为我不爱你。只有一点，你如果真的伤害浅意，就是在跟我宣战。”
  察觉到男人手劲减弱，程湘用力挣开，临走还愤愤碾他的皮鞋。
  这点痛，此时于薄寒辞，微乎其微。
  他定定看着程湘渐远的背影，忽而风起，衣袂飘飘，最终融合在盎然春意的校园里。
  她说——
  我不会吻你，因为我不爱你。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他为什么萌生诡异的难过、不爽？
  他最爱的，是沈星月。
  且他接近程湘，另有所图。
  难道这些，都变了？
  因为程湘？
  因为程湘漂亮、个性、带刺？
  薄寒辞站在原地，任由复杂的情绪发酵，终于深邃的眼眸变得沉静如深海，脑海里程湘眉目飞扬的模样也被另一张温暖恳切的笑容取代。
  简单而明亮的办公室内，靳浅意正低头批改作业。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微微抬眸，“湘湘？”
  此刻办公室内并无他人，程湘紧挨着靳浅意坐，“他不是我丈夫，是我丈夫薄寒声的弟弟。我寻思着，他跟薄寒声作对才针对我。”
  靳浅意拿起圆珠笔，视线重新落在歪扭却认真的字迹上。
  “好歹这位薄先生为学校捐款了，是件好事。”
  偏头，入目是靳浅意凝神批改作业的落落侧影，程湘所能想到的，便是岁月静好。她了解靳浅意，端详她安静疏冷的眉眼，也知道她的遗世独立。
  倘若薄寒辞不惧与她为敌，真的破坏了靳浅意的平静生活……
  犹豫再三，程湘终是开口：“浅意，薄寒辞和靳西城是朋友。”
  靳西城。
  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只一秒迟疑，靳浅意不动声色地继续写完整“优”字。
  “湘湘，你不要担心我。”靳浅意道，“我想要的生活，离开羲城，也可以完成。”
  那些过往，靳浅意不想提起，但她素来心思细，且了解程湘，几乎瞬间便猜出些事情因果。
  合上最后一本练习册，靳浅意转头，看到程湘微微出神，再次诚恳地说，“湘湘，不用顾及我。”
  程湘目光坚定，“至少这次，我不能害你离开熙和。”
  靳浅意温柔地凝视着程湘，正在酝酿措辞，忽然上课铃声响起，紧促、突兀。
  想到自己还有课，靳浅意不得不起身，轻轻拍程湘的肩膀，“湘湘，我先去上课。晚上我们好好谈。”
  程湘勾唇，阳光下，笑容明艳，“好。”
  靳浅意隐隐担忧，却还是抱起一摞练习册，动身去教室。
  等靳浅意离开，程湘突然冲出办公室。
  两秒钟后，躲在办公桌下、意外偷听了秘密的林老师才敢出现，腿上的麻劲过去后，急急忙忙跑去教室。
  熙和校门口。
  程湘想要找薄寒辞，却和蔺岚心狭路相逢。
  校长应该是正在接待蔺岚心，此刻素颜的蔺岚心，不是新闻里那个干练的成功女士，五官柔和，更难窥探到年轻时风华无双的美貌。
  程湘看着，居然有些眼熟。
  “程老师，你去哪？”校长嘴上头疼程湘，还是关心、喜欢程湘的。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可……
  程湘眸色微闪，她没料到，这次见到蔺岚心，居然对她造成了冲击。
  这让她有些无措。
  蔺岚心看到程湘，看到这张明艳却熟悉的脸，也慌了神，直勾勾地看着。
  独独站在蔺岚心旁边一身黑的林凝，见到程湘时眼底划过一丝诧异，紧接着一抹狠厉取代。
  几秒后，程湘有了决定，“校长，我身体不舒服，所以就想先回家。”
  “不舒服？那赶紧回去！”校长转头看向蔺岚心，犹豫该不该介绍。
  毕竟程湘是榕城的，也许蔺岚心不想被程湘知道。
  倒是蔺岚心主动伸手，落落大方，“你好，蔺岚心。”
  情势如此，程湘轻轻握住蔺岚心的手，“程湘。”
  柔软。
  和现在的她一样。
  蔺岚心回味着“程湘”的名字，正想要询问什么，却听林凝低冷的声音，“蔺总，盛少在等你。”
  想到丈夫，蔺岚心忙应：“好。”
  盛少？
  校长让蔺岚心和林凝先走，叮嘱程湘几句后才跟上她们。
  程湘走出熙和，沿着小路慢慢走着，一会儿想着“盛少”，一会想着和蔺岚心握手时微妙的感觉。
  简短的视频后，蔺岚心在校长室休息，眼前再次浮现程湘那张顾盼生姿的脸庞。
  林凝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替她倒了杯热水，“蔺总，你是不是想念盛少了？”
  想盛宇？
  也许吧。
  但她此刻，对程湘更好奇。
  蔺岚心知道，林凝虽然是她的助理，跟她也是多年好友，可林凝的心是向着盛宇的。
  可她几次凝望林凝，最终问：“林凝，你有没有觉得，刚才的女孩儿，很像我年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