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往后余生
作者:咸蛋挞      更新:2021-01-10 01:11      字数:2085
  宿舍外,压低帽子的男人,看见程湘昏迷,冷冷勾唇,走到门前的干柴堆前,拿出老旧的火柴盒。
  “呲——”
  火柴上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
  男人立刻扔到柴堆里。
  片刻,便有噼里啪啦的烧柴声。
  火势愈演愈烈,男人退到门口,眼见火舌舔过墙垣,才放心离开。
  他刚才往里面喷的烟雾,可以让程湘昏睡半个小时。
  即便浓烟呛醒,这样的老旧宿舍,她也掏不出来。
  程湘做了个梦。
  梦见靳浅意的宿舍起了火,薄寒辞冲进来救她,把她推醒。
  但她很困,浑身无力。
  薄寒辞只能打横抱起她。
  可火已经很大了,稍不留神,火舌就能吞噬他们。
  薄寒辞扯过桌布倒了剩下半杯的冷水,裹住她的脸,她觉得闷,“呜咽”着想睁开,却被男人呵斥“别闹”。
  她应是听出了父亲的威严,仿佛回到瞎胡闹被训斥的幼年。
  因此,她乖乖闷在潮湿的桌布里,安静地靠在他胸膛,听他紊乱的心跳声、急促的呼吸声。
  以及大火摧折一切的声音。
  程湘醒来时,盯着陌生的、泛黄的天花板,意识一瞬间空蒙,觉得这个梦太漫长、太不真实。
  无缘无故的,浅意的宿舍怎么会起火?
  最最最不可能的,就是薄寒辞会拼命救她。
  眨了眨眼,程湘撑着手肘坐起,四周是斑驳泛黄的墙,除了支架上的药袋,完全看不出这是病房。
  如果梦里惊心动魄的经历是一场梦,那她怎么会在病房?她不是要去找蔺岚心谈“思甜”授权的事吗?
  “湘湘,你醒了?”
  靳浅意提着热水壶进病房,见程湘醒来,放下热水瓶走到病床旁,习惯性的,手背贴上程湘的额头。
  不烫了。
  靳浅意稍稍松口气,柔声问:“湘湘,你还好吗?”
  记忆还有些混乱,程湘相信靳浅意,因此问:“浅意,我怎么了?”
  “宿舍起火了,你虽然没烧到哪里,但还是昏迷了一天一夜,可能被烟呛到了。”靳浅意解释道。
  睡梦中凌乱的场景再次袭来,程湘哑着声,“是不是,薄寒辞救的我?”
  说到这,淡雅如靳浅意,也因后怕而有些激动,“湘湘,真的多亏薄先生。出事时我在上课,要不是薄先生正好路过救了你。你……我……”
  靳浅意不敢想,如果程湘死于这场大火,会怎么样,所以说不出口。
  当然程湘都懂,她伸手抓住靳浅意柔软的手,轻轻摩挲,“浅意,这不是你的错。天灾不怨你我,人祸,只能怨我。”
  薄寒辞就算跟她谈崩后告诉靳西城,靳西城的人也不会立马来一把火烧了靳浅意的宿舍。
  何况,她觉得靳家要找靳浅意,并非要杀人灭口,或许要她联姻,或许其他不能言说秘密。
  靳浅意叹气,“我报警了,只是目前毫无线索,你有吗?”
  程湘摇头:“我隐瞒行踪来的羲城,目前知道我在羲城的,我都相信不会放火烧我。”
  唯一可疑的,是薄寒辞。
  但如果是薄寒辞,他放火又貌似救自己,那不是精分?
  “对了,湘湘。”靳浅意温柔地理了理她的头发,“薄先生为救你,被烧断的房梁砸中,伤了右腿,有些严重。你要不去跟他道谢?我听校长说,他未婚妻不放心这里的医疗技术,晚上会来接他回榕城。”
  沈星月会来?
  程湘抬起手腕,瞅了眼手表:14点05分。
  靳浅意察觉到程湘眸光闪动,总觉得程湘和薄寒辞的关系有些微妙,怕程湘因自己在而不好意思去做真心想做的事。
  由是,靳浅意说:“湘湘,我帮你喊医生,要是你没大碍了,我还得去学校上课。”
  “对了。”靳浅意按铃后又说,“我的宿舍不能住了,林老师和蒋老师挤了挤,我们暂时住林老师那。”
  程湘还在想沈星月要来,讷讷应:“嗯。”
  程湘被薄寒辞保护得很好,医生检查过后,说可以办出院手续了。
  送走医生后,程湘说:“浅意,你先去学校吧,我自己可以。”
  靳浅意摸摸她头发,“好。”
  随后补充,“照顾好自己。”
  等听不到靳浅意的脚步声,程湘恍然记起,她忘记问薄寒辞的病房号了。
  直到程湘走出灰扑扑的病房,发现医院的格局,才觉得自己的担忧多余。这医院,精准地说是诊所,就两个病房。连她都能躺一间,另一间肯定是薄寒辞的。
  “叩叩叩”。
  她敲门,意外忐忑。
  “进来。”
  薄寒辞的声音听起来几分低沉,兴许是受伤影响了心情。
  程湘深呼吸后,走进病房,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薄寒辞裹得臃肿的右腿。
  如果,她梦里的震荡,是他被摔了跪倒在地。
  那他后来,是忍着伤把她抱出火场的?
  所以,他现在伤得这么重,全都是因为救她?
  男人的眉眼一如初见,依然是邪肆张狂的模样,她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
  抑或是,她的心境变了。
  程湘难得诚恳道:“薄寒辞,谢谢你救我。”
  薄寒辞勾唇,笑容潋滟胜春,“嫂子,我是怕大哥伤心。他好不容易娶一任喜欢的。”
  平常不见薄寒辞提薄寒声,现在倒是提得勤。
  一般人伤了腿,不得难过?
  何况薄寒辞这样的人,要是以后腿上留疤、或者行动不便,影响可不小。
  可眼前因伤势被迫坐在病床上的男人,眉宇间寻不到半丝异常。
  她有些恼。
  再想到坐在轮椅上的薄寒声,浓浓的负罪感提醒她,她已经用最大的诚心感谢过,可以离开了。
  事实上她也已转身走到门口。
  在触上生锈的门把手时,程湘迟疑片刻,忽然松开,直接反锁房门。
  听到那脆响的落锁声,薄寒辞眉头一挑,好整以暇看着她。
  后来,那个惊艳着榕城的程大小姐,转身,脸颊微红宛若云霞,两瓣莹润的嘴唇张张合合,“薄寒辞,等下发生的事情,你可以当做是一场梦吗?”
  这是薄寒辞往后余生,都很难忘记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