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番外
作者:百里牧烟      更新:2021-05-16 13:26      字数:7546
  除了野虎岭, 回到野芒城后,萧暥在床上养了两天病,高原反应症状明显减退,头不疼了胸不闷了, 眼睛也逐渐看得清东西了。
  朔北的十一月,已是天寒地冻, 卧室里的炭盆烧得很旺。
  萧暥靠在榻上吃着蜜橘。
  天气冷,魏西陵让人将蜜橘用温水煮热了, 煮热的橘子会有点酸,所以又加了蜜糖。
  萧暥舔了舔嘴唇, 美滋滋吃着糖水蜜橘, 没想到魏西陵做事还那么细致。
  不过想想也是,魏西陵若做事不细致,-江州七十二郡,那些纷繁复杂的庶务他怎么管得过来。
  萧暥觉得自己还有云越可以帮忙, 毕竟云小公子家学渊博,既当副将又当秘书, 但是刘武……
  他都有点好奇, 刘武这脑子到底是怎么当上魏西陵的副将的?
  “哈楸——”刘武在隔壁打了个喷嚏,抹了把鼻子道,“小公子, 你瞪着我做什么?你想进去就进去啊。”
  云越挑眉冷冷瞥了他一眼, 走了。
  魏西陵在屋里头, 他避之不及。上一回魏西陵审视着他那冷峻的眼神历历在目, 他差点就都招了,实在有点发怵。
  另一头萧暥靠在榻上边吃蜜橘边瞎琢磨起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往他没那么贪嘴,一顿饭叫个外卖就打发了,可是他自从住进这个壳子里,经常病恹恹的难受,于是总想吃点香甜的补偿一下。还有个原因,他可能潜意识里觉得多吃点,能攒点力气。就像他小时候以为多吃点,就能长个子。
  尤其是今天。
  “今天是我生辰。”
  魏西陵微微错愕看向他,“你生辰?”
  萧暥不知道原主的生辰,而大雍朝的岁历又和现代不同,也没法参考他现代的生日。但是他记得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上的那天,十一月初六,他记得那天秋高气爽,将军府的漆黑的歇山式屋映着大梁的青空,所以这天就当是他的生辰了罢。没毛病。
  他给自己找了个生辰,然后道,“我想吃蛋糕……”
  ***
  郡府大堂里
  云越让人将几条长案合起来,方便把那巨幅作战地图摊开,过两天萧暥的身体恢复了就要和众人讨论作战方略。
  魏西陵踱步进来,云越微微一惊,刚想转身逃离,就被叫住了。
  “云越。”
  云越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魏将军,有什么吩咐?”
  魏西陵似乎有点困惑,“你可知道什么是蛋糕?”
  云越想了想,大半个月前萧暥下过一次厨,做了个大饼,贼难吃,好像他管那东西叫蛋糕?
  可那真不是大饼吗?
  正在他犹豫该怎么回答时,就听门口一道清越的声音道,“皇叔,我知道。但是需要些材料。”
  “需要什么,我去采买。”刘武急吼吼道。
  晚上某狐狸如愿以偿地吃到了蛋糕。
  萧暥吃得泪流满面,真的是蛋糕!又松又软又香的那种!小魏瑄居然琢磨着他上次做的大饼,外加他的描述,以及刘武采买回来的一大堆材料,把蛋糕给做出来了!
  萧暥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热热闹闹地过了次生日。
  “就差蜡烛了。”萧暥道。
  生日蜡烛嗷!
  “主公,我去拿。”
  云越刚想起身出去拿,刘武拦住他道,“小公子,这郡府里只有点灯的蜡烛,太寒碜,过生辰要喜庆点,还是我出去买罢!”
  ……
  吃完晚饭,热闹过后,萧暥靠在榻上有点疲倦了。
  夜深灯昏,寒意沁骨,朔风穿过窗缝发出凄凉的呜咽声。
  萧暥挑灯擦剑,他这把剑名为青霜。他不知道原主为什么给剑起一个如此萧瑟的名字。
  就像原主生平,一柄剑,一壶酒,一宵寒。
  他忽然想起原主恐怕从来都没有过一次生辰。毕竟他连自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魏西陵按住他的手,蹙起眉没收了剑。
  “有酒吗?”萧暥抬头问道。
  魏西陵道:“军中禁酒。”
  萧暥道:“给我一杯,我不喝。”
  片刻后,一小盅酒递到他手中,斟地浅,萧暥接过来,默默搁在了案头。
  魏西陵凝目看向他,似乎有所疑问,给谁留的?
  萧暥静静道,“给我自己。”
  如今,当年的事真相大白,也算是对过去有个交代。对原主也有个交代。
  他陷入火海宫墙去救姑姑,他顶风冒雪驰援义父,他对嘉宁多年来照顾有加,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坏不到哪里去,由此看来秦羽和魏西陵很可能也不是他害的,史书欠他一个公道。萧暥心里不由唏嘘。
  魏西陵默默抬手又倒了一杯。放在旁边。
  萧暥:嗯?
  魏西陵道:“陪你。”
  萧暥喉中微微一哽,随即忽然生出个念头。
  魏西陵不喝酒,又让军中禁酒,该不会是……他酒量不行罢?
  而且这是郡守府,也不算是军中罢?
  某狐狸刚才还有点黯然自伤,这会儿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暗搓搓想着,怎么撺掇着魏西陵把这两杯都喝了。都说酒后吐真言,魏西陵整天冷着一张脸,总不会喝醉了也这样?
  就在这时,门忽然开了,刘武大步如风地就进来了。
  魏西陵蹙眉,这厮又没敲门。
  “主公,这街上的店铺都关门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
  萧暥心道:这都半夜了,蛋糕也都吃完了,你算是把蜡烛买来了。
  ……果真够靠谱的。
  片刻后,刘武就乐呵呵地把两根大红蜡烛点燃了。竖在床前的案上。
  红烛高照,下面一对酒杯。
  刘武大咧咧笑道,“还挺喜气的啊,哈哈。”
  他笑了两声就发现自家主公的脸色好像不大对劲,再看萧暥揉了揉太阳穴,一副一言难尽状。
  “这是怎么了啊?我说错什么了?”刘武瞪大眼睛,看看萧暥,又看看魏西陵,一脸懵。
  魏西陵叹了口气,“刘武你出去罢。”
  萧暥也是替魏西陵心累,道:“刘副将,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罢。”
  就你这脑子,别添乱了。
  刘武挠了挠头,话接地无比自然,“那你们也早点歇息啊。”
  魏西陵:……
  萧暥:……
  这话没毛病,就是听着别扭。
  萧暥竟然无言以对。
  刘武退了出去,还好心地关上门。
  萧暥简直想谢谢他全家啊,这会儿倒知道关门了?
  再看了眼屋内,简直不忍直视……
  这红彤彤的卧室,洞房花烛?
  他干咳了声,“西陵,那个……刘副将一直这风格?”
  魏西陵面色深沉。
  *** *** ***
  次日,萧暥觉得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自己又是一条好汉。
  离开北狄人的狼火节还有八天。
  他昨晚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魏西陵同意他弄险的计划。
  “此次,就算不能一举剿除北狄王庭,也要让他们十年内元气大伤,无力南下。”
  面对这个新增加出来的战略目标,
  萧暥道,“再过几天的狼火节,各蛮夷部落都会去王庭附近的桑奚草原,开设商市交易物品,我决定遴选十数人精锐扮作商贩,潜入桑奚草原,魏将军会领大军在卢容山谷接应。云越,你和殿下一起留守野芒城。”
  “我不留守,”魏瑄静静道,“我要跟你一起潜入北狄王庭,我要去救阿姐。”
  萧暥就知道这小子不会听令,“我和你皇叔会把公主带回来的,殿下放心。”
  魏瑄倒也不急,道,“你的眼睛好了么?”
  某狐狸表示视力5.0!
  魏瑄淡淡道:“取弓.箭来。”
  萧暥:唔!
  只见魏瑄接过弓.箭,走到大堂外,娴熟地搭弓,嗖地一箭离弦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正中远处城楼檐脊上的小兽。
  魏西陵赞道,“好箭法。”
  “谢皇叔,”然后他回头看向萧暥,意思似乎是,你试试?
  萧暥吃了个瘪,其实他的目力现在还只限于能看清人,还没恢复到以往的水准。
  魏西陵道,“我知阿季的身手也很不错,跟你一起去,有个照应。”
  萧暥叹气。
  “主公,我也要去北狄。”云越道。
  萧暥头大,一个个都不服从军令了是罢?
  萧暥道:“你们都去了,野芒城谁来守。嗯?”
  云越皱了下眉,转头就看到了刘武,道:“他可以留守。”
  魏西陵一扬眉,“你是要当我副将?”
  云越:!
  ……
  最后,萧暥决定两天后准备出发去漠北王庭,同时给京城送去书信,告诉谢映之最近的战况。
  入夜。
  魏瑄仔细地关上了门。然后解开中衣,一点青灯下,他倒抽了口冷气。
  身上的石人斑已经从右肩蔓延到左肩,横穿整个胸膛,再这样下去,他的左臂也将失去知觉。但是好在他长期不要命的训练下,即使手臂僵硬失去知觉,也不会妨碍用剑的手感了。
  这一个月来,他一直暗中运用秘术来抵御石人斑的侵蚀,但是自从上次在雪岭中遇到那个黑袍人以后,他浑身的阴寒之气就没有散过。身上的石人斑也有迅速疯长的迹象。
  他明显感觉到身法不如之前敏捷,身体也变得像石像般沉重,他必须费上比以前多一倍的力气才能抵消这种活动障碍。
  幽暗的灯光下,魏瑄一边穿好衣服,一边琢磨着黑袍人那句‘我们会再见面的。你皇叔不会再救你一次。’
  他绝对不能被那黑袍人抓到。
  他要跟随萧暥去漠北王庭,虽然出了漠北就是苍冥故地,他隐约觉得此行有着极大的风险。
  但是他绝不会在野芒城等萧暥回来。无论那人去哪里,他都想陪他去。
  只要还能前行一步,都想陪他走下去,不管前途有多凶险,哪怕倒在前行的途中,也绝不回头。
  *** *** ***
  大梁
  大梁的秋并不像朔北那样寒风凛冽,而是显得更加孤清寡淡,少了点北地的雄浑苍凉,却多了分瑟瑟寂寥,让人满怀惆怅又无处着落。
  以往萧暥的府邸,一入秋,满目荒塘枯草,反正他也不修整。
  后来这府邸被容绪拾掇一番,将军府的风格就跟容绪的朱璧居成了相映成趣的一双。奢华精致中透着一种诡秘的趣味。
  萧暥反正不存在什么品位,给他什么就住什么。随遇而安,就好像秋日的野蓬,其实身如飘萍,无处着落。
  谢映之此番入住,正好就替他稍稍拾掇了一下,尤其是卧室和书房两处重灾区,那镂金错彩的雕刻,仔细一看颇有些不忍直视,说好听的是别致,说难听的是艳趣。
  如果不去管,潜移默化中,老住在这种地方趣味真的会被带歪。
  一番清理下,最后就留下那只穿着粉裙子的小狐狸仔。谢映之大概是觉得挺有趣的。搁在琴案边。
  天高云阔已深秋。因为今年要遴选仕子,推行新政,所以秋狩的时间往后延迟了十天。
  谢映之的桌案上放着一叠最后遴选上来的仕子名单,一共两百人,填补杨相国等一班老臣引咎辞呈而空余出来的朝廷各署的官员名额。
  这个臃肿的朝廷,也该整顿一下了。如果这些意气风发的仕子能够接替那些尸位素餐的各部臣僚,这暮气沉沉的朝廷也能为之一振,萧暥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将军,后天文昭阁策论,你亲自去吗?”苏钰问道。
  谢映之答,“自然要去的。”
  前番萧暥发病,他在京城走不开,让鹞鹰送去了替他救急的丹药。只有尽快将新政的事了结,大梁朝局安定,他才能抽身去西北。
  将军疆场厮杀,京城里必须有人替他挡住背后射来的冷箭。
  ***
  朱璧居
  容绪坐在碧玉琴案前给一把古琴调音。
  杨太宰在一旁坐等了片刻,始终不觉得容绪会有闲暇理睬他的意思,遂兜着袖子叹了声,“这世道果然是人走茶凉啊。”
  王戎道:“太宰不要多心,这是他今天早上新得的,跟个宝贝似的要调音,说是这琴的音色最好,一曲千秋吟,十里桃花渡。”
  容绪笑了笑,“世间纷扰,哪有这琴音静逸清心,杨太宰要听琴吗?”
  “哦,不用了,”杨太宰皮笑肉不笑道,“容绪先生还是那么风流倜傥。”
  王戎道:“不用管他,我这边备了茶,杨太宰此来何事?”
  杨覆掀袍摆坐下道:“后日就是文昭阁策论选仕,以填补前阵子空缺下来的职位,两百名仕子今日已经进京,皆入住潜采堂等待策试。我看了看名单,其中有一半都是寒门仕子,而老世族的子弟却只有三成,至于排名靠前的,就更少了,我思忖着,这一波大范围的取仕和填补空缺官职,相当于是给朝廷换了血,怕是要引起朝野格局震荡。”
  王戎一边听,心里冷笑,杨覆等老资格的臣僚官员对于这次科考取仕非常不满,但是回想起来,当年迁都大梁的时候,他们得了萧暥的好处,这些年官当的滋润着,管是谁来当权。现在萧暥用完了他们,要赶他们走了,他们倒来求他盛京王氏给出主意出力,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
  于是王戎皱着眉头道:“此番考试,陛下亲自签了御令,这些寒门仕子也都是通过考试择优录用,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作弊吧,再说这策论是当堂辩论,我们也作弊不了啊?”
  杨覆倒也不急,他面色凝重:“国舅想过没有,此番遴选上的寒门仕子,必然感谢萧暥的新政给了他们入朝为官的机会,再加上萧暥本来就出身低微……”
  他说到这里神情颇为不屑,“萧暥做事不讲规矩,随心所欲,将来他提拔的这些寒门仕子也都是这个路子,这朝局可都是被他们控制了,到时候,除了军中都是萧暥的人,这朝野上下也都成了他的朝廷,那就不好管控了。”
  王戎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杨太宰想要做什么?已经有主意了吧?”
  杨覆道,“今日两百名仕子进京,除了其中家资颇丰者自行入住尚元城的客栈,其他大部分人住在官府安排的潜采堂,如果潜采堂失火,又烧死个把人,再把这事情说成是军队所为……”
  王戎道:“你想把这黑锅抛给萧暥。”
  杨覆狡黠地眯起眼睛,“他名声本来就不好,若天下士子知道,进京的一批等待策论的士子,在京中出了这种事情,还有人敢再应招吗?如果没人再敢应招,那么他的新政自然就成了一张废纸。”
  王戎皱眉思忖,“可是谁来放这把火,杨太宰可有人选?”
  这时,旁边的容绪终于调好了琴弦,叹了口气,指着门道:“你们能不能别在我的朱璧居里谈杀人放火?要谈出去谈,门外就有茶馆。”
  “你……!”王戎被他气得一口气憋不上来,棱着眼道,“你让我们到茶馆里去说如何对付新政?”
  容绪道:“我这朱璧居可是被萧暥提兵抄过一次,你们不怕,我还怕受连带。你们到外头去说,我就当没听见。”
  王戎一时间被气得脸色发黑,一甩袖子,“行,那我们出去。”
  一旁杨覆却没走,他眼角的皱纹都堆了成了一个让人发凉的笑,躬身做了个揖道,“容绪先生怕是有更好的主意了,我愿意聆听受教。”
  “杨太宰是想让萧暥的新政推行不成,要办到此事其实很简单,大可不必杀人放火,只需要花点钱就可以了。”容绪边说手指漫然地拨弄着琴弦,发出断续的弦音,和着他不紧不慢的语调,倒像是在畅谈风雅之事。
  杨覆眼睛一亮,“还请先生指教?”
  容绪道,“那些寒门仕子里必有家境贫穷,前来做官图个功名的,可以利诱之,让他们在后天的策论中当堂指出萧暥的种种穷兵黩武的暴行,包括京城流血夜,还有撷芳阁残害明华宗教徒等等,萧暥不是善于言辞的人,他必然无法为自己辩白,之后就可以暗中派人,将那几个仕子揍一顿,当然钱要给足了,不必说,世人都会以为是萧暥做的,再给一些文人润笔费,譬如何琰之流,让他们写檄文声讨萧暥的暴行,给他按一个迫害仕子的罪名上去,自然就没人敢来应征了,既然是钱财能摆平的事,何须杀人放火啊?”
  杨覆仔细思忖了片刻,点头道,“容绪先生真是高明,我这就去准备,让萧暥自己招来的寒门仕子,反戈向他,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妙,甚妙啊!”
  容绪又坐回琴案前,继续神色专注地调弄古琴,简直就像是给心爱的女子描眉插花,一边闲闲道:“还有件事,前天我看令郎杨拓赤着脚在街上跑,大冷天的,找个大夫治一治罢。”
  杨覆瞳孔骤地一缩,“容绪先生说得是。”
  ※※※※※※※※※※※※※※※※※※※※
  红烛高照,映着萧暥的一张脸霞姿玉映。眼睛刚恢复视力,犀利锋芒都藏了起来,烛火下,那眸中烟光流转,楚楚盈人。巴巴地看着魏西陵。
  魏西陵知道他一流露出这眼色,肯定又在暗搓搓打小算盘了,若猜得不错就是想让他同意那个冒险潜入王庭的计划。
  魏西陵站起身来就要走,“你早点休息。”
  萧暥:“西陵,今天我生辰。”
  魏西陵冷道:“嗯。”
  “我不想一个人过。”某人抬起脸,病恹恹的……
  窗外,朔北的夜冰冻三尺,朔风发出凄厉的长啸。屋内火盆烧得很旺。
  魏西陵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刚把他领回侯府,第一晚他就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
  魏西陵看门时,他就像只干了坏事的小狐狸吓得一颤,说:“我以前住的地方好多人。”
  “这里好大,一个人也看不到……”
  偌大是侯府,高墙深院,灯一熄就一片黑。
  魏西陵无奈:“你跟我住罢。”
  后来跟着魏西陵打仗,他说,“我不想一个人过除夕。”
  结果那年除夕,他在军中喝醉酒,把被子都卷了。
  但是之后的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过节,过除夕,过上元,过中秋……
  魏西陵想到这里,又沉默地回来坐下。
  某狐狸马上默契地往里头挪了挪,紧接着就道:“西陵,在我们那儿,过生辰是有礼物的。”
  得寸进尺了。
  他目光殷切地看向魏西陵:西陵你懂的嗷!要礼物!
  某狐狸搓着爪子,自己也不想想,战马都送给你了,还想要什么?
  魏西陵道:“军旅途中,不曾备得,回去再补你。”
  果然还是那么无趣。萧暥一边腹诽一边悄悄伸手探向案头的酒壶。被魏西陵一把截住,“不许喝酒。”
  萧暥眨眨眼:“那你喝?”
  “今天我生辰。”
  又来了。
  魏西陵默默看了他一眼,“好。”
  萧暥立即来了精神,从来都没见过魏西陵喝酒,脑中立即无数坏念头此起彼伏。
  “你笑什么。”魏西陵道。
  “没,没有。”萧暥摸了下嘴角。
  魏西陵拿起案上的酒杯,递给他道:“第一杯酒,当敬家国社稷。”
  萧暥知道这家国天下在魏西陵心中的份量。肃然起身。
  酒洒于窗前。
  然后魏西陵又给杯中斟上酒,“如今当年之事终于了然,这杯第二杯酒,敬父亲,姑姑,所有故人。”
  萧暥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凄恻。
  两人同举起酒杯,将酒洒于地上。
  “这第三杯……”
  等……等等……
  “西陵……”
  萧暥看着那精致的小酒壶里只剩下一半的酒,再倒下去就没了。
  魏西陵这套路比他还深啊。
  这回想灌醉魏西陵看上去没机会了?
  就听魏西陵静静道,“我敬你。”
  什么?!
  萧暥一惊。敬他?
  “这些年,你独自负担这一切,很难罢。”烛光下,他眸光深沉,烛火映着他的侧颜,将料峭染得柔和。
  萧暥喉咙里忽然一哽,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视线又有点迷糊了。
  他接过魏西陵的酒杯。
  “但你不能喝酒。所以我替你喝。”
  酒杯在空中轻轻碰了一下,发出叮的清响。
  ……
  半个时辰后,某狐狸靠在榻上,微微支起身子,偏过头,大着胆子伸出爪子摸了摸魏西陵的脸,“西陵?”
  魏西陵剑眉微蹙,低声应道,“何事?”
  萧暥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魏西陵应该是喝醉了罢?别人喝醉酒脸红,他却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显得更冷峻了。
  难怪他从不喝酒,果然酒量不行。
  可惜这次只剩下半壶酒…等下次……某狐狸收住自己开始放飞的心思,先办正事。
  “我要去奇袭王庭。”
  “不可”
  萧暥很耐心又等片刻,又略去前半句,只问,“西陵,可以吗?”
  “不可”
  唔,还记得……
  萧暥又等了半炷香,继续锲而不舍,
  “西陵,可以吗?”
  ……
  “西陵……”
  “好罢。”
  第二天清早,魏西陵醒来,就看见某人侧着身支着额角,一脸坏笑。
  “何事?”他眉头微蹙。
  “西陵,你答应了。”
  魏西陵沉默。
  就知道他昨晚劝酒别有用心。
  但是,魏西陵向来一诺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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