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避嫌
作者:城雁      更新:2021-01-17 17:52      字数:2553
  话说萧畅,他为何赶巧在那岸边出现?
  这要从头说起,那话就长了。
  萧畅自那日回转泾沙河后,不知为何,凡事都很懒怠,甚是提不起劲来,过得几日,也许是因为盛夏来临,日头正毒,照的他的水晶宫明晃晃的,也照的他的心甚是烦躁。
  便浮出了水面,唤了朵仙云,径直往杭城方向飞去。
  找了处僻静的地方,现了身,又不知往何处去,只得漫无目的的飘荡着,眼看着就要飘荡到远风镖局,这才惊觉。
  有道是,近乡情更怯,远风镖局虽算不得甚么家乡,可也是颇让人怀念的地方,那里有他想见的人。
  但不知伊人如何了,若听得她过得不好,心下自然是有些刺痛,若说是她过得好,心下又有些空了,不知自己心归何处。
  这样矛盾徘徊,忽听得“吱呀”一声,那门开了,因一时有些难为情,怕见那些故人,忙将身子隐藏在树后。
  却见到是贵妈出来,迈步到门口的郭阿婆的摊位前,两人叽叽喳喳的,说的正是那公孙莹的事,不由得隐了行迹,沿着路旁的大树前行,跟在她们的边侧听耳根。
  郭阿婆说:“也不知莹姑现在在京城里怎样了,说起来也是可怜见的,那个张家的孩子,不早不晚,倒挑了这么个时辰退婚,若是早些,或是迟些,也不至于当着这么多的宾客,这样的羞辱更是来的心痛啊!”
  贵妈说:“谁说不是了,想那张芸,迟迟不肯结亲,想来定是因为听得莹姑得了脸疾的缘故,说来也是奇怪,若是小姐着人去说个清楚,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也不至于到这么个地步?”
  郭阿婆说:“依我看,退了也好,你前儿个还说,那张家的嫁妆,十分的寒酸,若不是打小儿定的亲,谁还稀罕嫁到那样的人家去,如今倒正好,他自己退了亲,若是你家小姐再找一个,那就怨不得别人?”
  边上摆水果摊的汉子听得甚不乐意,“两位大妈,其实张家的孩子也甚是可怜,试想要是让你们的女儿嫁个丑汉,你们可愿意,虽说他那心狠了些,不这样,又怎能断个干净!”
  另外一边摆小吃摊的汉子也凑了过来,“贵妈,我都听那些镖师们说了,虽说张芸那小子看不上你家小姐,你家小姐只怕也未必看得上那张芸,否则,公孙掌柜和那个公孙庆要去张家理论,她就不会拦在头里,贵妈难道没听那些镖师们讲,那萧教习一心只在公孙小姐的身上,直把他们视若无物,你们看那璇龟教习的衣饰,等闲的富人也穿不起那样的贵气,料想那萧教习不过是装穷,只是为了接近公孙小姐。公孙小姐又不是傻子,她怎的看不出来。若论萧教习,单说家世背景,只怕远远好过那张芸,就算容貌,原也不差什么。张芸此时出来退婚,她只怕正中下怀,那里谈的上‘可怜’二字,倒是那张芸,负心汉的名头,只怕就背负身上一辈子呢?”
  贵妈呆了呆,她倒想不到这一节上头,不料这一干年轻的镖师,说起嘴碎,倒也不亚于她这个妇人,想是平时吃点心时,在这小吃摊上,镖局里的芝麻绿豆大的事都已倒的干干净净。
  “这个,这个,你们别胡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练武的人家,互相倒腾武艺,也是常有的事,倒不像那些深闺人家的小姐那么的讲究,依我看,他们并没有什么私情,而且,那时小姐还丑着呢,这世道,哪有像萧教习那般俊的,倒眼巴巴的看中个丑女了。后来,小姐的脸好了之后,他倒是离开了镖局,若真个有私情,那小姐的脸好了,他还不巴巴的留着。”
  摆小吃摊的汉子呆了一呆,“萧教习为何就这么离去,我也有些想不明白,若他果真不回头,倒是可惜了的,公孙小姐说起来也算真的可怜,如今可算得上是一拍两散,两下里都贴不着了,这倒有些叫人扼腕叹息了!”
  萧畅初听时,本也有些愠怒,暗恨那张芸有眼无珠,惋惜那公孙姑娘明珠暗投,甚为可叹,但听到后来,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花怒放起来,当时就一阵风似的,径直往京城的方向飞去。
  因他在半空中,站得高,看的远,正巧看到公孙莹撩开门帘,吩咐马车夫,改变行程,就隐身在那马车附近,乘着微风,飘飘荡荡的,一路尾随,直到了fj的那一处码头。
  因见那公孙姑娘往水中方向走去,一时情急,怕横生不测,就急忙落地现了身,好在那公孙莹近来有些昏沉,又刚经过路上的一番颠簸,一时也没有觉察出异样来,就连附近稀稀落落的渔民,也忙着结网,晒东西,并未看的真确,否则,大白天的,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来,够他们惊诧莫名一阵子了。
  这天晚上,她们都早早儿的回房将歇去了,萧畅对着窗外遐想了许久,黎明前夕,这才静坐闭目养神了一个时辰,这才忙忙的起来打点一切。
  虽说没了璇龟这个拖油瓶,身边少了个人絮絮叨叨,感觉两耳很是清净舒畅,但雇个船,雇个人什么的,诸如此类的琐事,倒都要亲历亲为,这也算的上,人生本就无法完美,有一好就没有二好,此事古难全。
  公孙莹和丑姑清晨起来,但见萧畅已打点好一切,就连早点,也已叫人弄好,她料不到萧畅这么个少主哥儿,做事倒也能这么的妥帖,一时不由得暗暗钦服,真倒要对他另眼相看呢!
  丑姑本早就习惯一大清早就起来忙乎,如今有了萧畅,她倒沾了她家小姐的光,享受起清闲来,这于她有些不习惯,忙又拿了块布,将那桌椅略微擦擦,招呼萧畅吃饭,萧畅自是找了些借口,假意说已用过了早饭。
  登上了指南舟,自然又是一番顺风顺水,艄公艄婆依旧在划桨,丑姑依旧在做饭,当然伊做的这顿饭,从早上直做到晚间,把那船舱,都留给了她家小姐和那个萧少主。
  两人便在船舱内待着,有时看些书,有时又说上几句,聊起了诗句,因正在水上行舟,便说起了那些什么“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往常被璇龟逼着背这些诗句时,他还曾很不乐意,也曾叛逆过几次,无如璇龟每次不是威胁要告诉王后,便是搬出他那几句“看顾老奴”“体恤下臣年老力衰”的唠叨来,最后他只得听从了事。
  如今看来,璇龟这番唠叨甚是有理,不然,他今日断然无法似这般的,你一句我一句,说的甚是津津有味儿。
  有时两人也钻出船舱,站在前舱的甲板上,望着那蓝滢滢的海天一色,极目远眺,指点烟岚,说的很是融合投机。
  人常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
  可这句用在他们两人身上,倒甚是不大合拍。此刻的萧畅,有美在一旁,早就心花怒放,只觉得世间就此停留在这一刻也好,公孙莹本是心事郁结,如今这么谈谈说说,一时倒也忘了许多的愁绪。
  只苦了丑姑,炎炎烈日下,她只能一直蹲坐在后舱里,看到他们到了前舱,本想暂时躲到船舱内,但又怕他们突然进来,到时自己再突然走开,不免让他们有些尴尬,左思右想,只得还待在后舱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