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他那龙椅上，俯瞰了群臣一眼，又揉揉太阳穴，终于抬手示意那袁成琳平身，袁成琳想是站久了，腿有些麻，赵御史忙上前扶了一把。
  正在此时，太监总管匆匆又来报，说派去幻沙河流域一带勘察的千牛卫郎将田衡已在殿外复命。
  “什么，咱们的阿衡回来了吗？”
  李立顿时龙颜大悦，又见群臣露出一副愤慨的神情，就温言解释道，“太后近日天天询问朕田衡的下落，诸位臣工都知道，他去勘察水情已有数日，他可是自告奋勇去的呢，此举，可为诸年轻世家子弟的楷模。”
  庭内的诸臣听了，顿时沉默，这不仅是因为李立抬出了太后这个强有力的后盾，还因为这个田衡，虽然他出身于大门阀世家，年纪尚轻，只接近弱冠的年纪，可是，他着实是个勤勉的干将，从他十七岁入仕后，其能力和才干都是有目共睹的，故而，就连最耿直的赵御史，虽然觉得他除了官位一路攀升得太过冒进了些，其余的，倒也挑不出更大的缺陷来。
  田衡所辖制的千牛卫，乃是皇家的卫队，里面有许多世家子弟，其中不乏人才，他们中有异能者，一早就判断出那头起的滚滚乌云来至幻沙河一带。
  因此，当各地的官员还未来得及将险情禀告给皇帝，田衡就已将手下异能者的判断报告给了李立，而后，又自动请缨前去勘察，得了皇帝旨意后，就连夜冒着风雨，早早的就去判断的事发地查看探听情况了。
  皇帝白了赵御史一眼，他只知道官员们辛苦，每天只顾得慷慨激昂，不知他这皇帝，做的更勤苦，方方面面的都要考虑到，但大约赵御史眼中所见的，就是他这皇帝坐拥美人三千，夜夜轻歌曼舞的吧！
  当听到当地的险情后，同时又听说田衡已及时组织当地百姓疏散到安全的高低，并已督促地方筹措救灾粮。
  虽然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是，这一干人精都知道，单凭他那一副风尘仆仆的气色，这些事归总了做起来，实则是很不容易的事。
  “田衡，你带的那几个世家子弟，实干、勤勉，真不愧为朕的股肱之臣，总比那些鸡蛋里挑骨头的人强多了，假以时日，你们必为我朝的栋梁之臣。”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瞟了群臣一眼，尤其在目光扫射到赵御史脸上的时候，还特地地顿了一下，弄得赵御史几乎可以肯定地以为李立的话言在此而意在彼是特地说给他听的。
  田衡此时方才二十出头，面容俊美兼刚毅，入了千牛卫不到两年，便已扶摇直上，当了三品的郎将，此番冒雨赶往幻沙河流域一带，照他的下属估算，若是他这么的不辞劳苦，再过得几年，待到现任一品的千牛卫大将告老还乡，他便可顶了这个出缺，这事是铁板钉钉的事了，看皇帝李立看着他那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想来是对他的作为大为满意，多做事，少说话，长的嘛，也好。
  “田衡，幻沙河流域一带的情况如何，可有打听到为何这样突然变天，以至于司天监都无法及时推算出那里的情况？”
  “回皇上，微臣到了那里，沿路问去，听那里的百姓们说，先是看到了浓浓的白雾蒸腾，接着，天空就现了两大团的雾气，一团往下喷火，烧了河流两边的庄稼，一团则是往下落冰雹，虽也灭了不少火势，但也打坏了不少的作物。”
  “百姓们有的说，恐怕是出了灵怪，也有的孩童说，那两团的云团，约莫像是两条龙，却被大人们呵斥住了，据他们说，他们那一带的龙，甚是灵验，往常他们不时的进贡，幻沙河的龙王，一向雨下得颇为刚好，保佑幻沙河的两岸物产丰厚，如今这局面，断不是他所为，想是出了其他的灵怪。”
  “那，那幻沙河这条河流，如今又是怎样的光景？”
  “回皇上，微臣也到了幻沙河那里实地勘验，沿路问去，据那里的百姓们说，往常若是下了大雨，河水上涨，有时就漫上河道，还流入了田地里，这回倒奇怪，不仅河流的水位没有上涨，反而像是比平时还下沉了一半，微臣回来时还想，莫非这几天降的雨，都是由幻沙河的河水蒸发而来的？”
  众人都不约而同，齐刷刷的盯着袁成琳，就连皇帝和田衡，此刻也都看向了他，若说这一问题他回答不出，估计满朝的文武，也无人能解答的清楚了，袁成琳做略微沉吟状，便说道：
  “河水蒸发，向上空形成乌云，再由风吹散到各地，形成落雨，理论上是可行的，但要有个过程，像这般的雨势，起码得好几天，但来的这等迅疾，倒真是未曾听闻，还有这云团喷火，也是少见，闪电倒是有的！”
  “陛下！”，不待袁成琳发完他的学术探讨，赵御史已打断他的话，上前进言道：“陛下，不消说了，天呈异象，必有怪异，我皇朝上下，也算克勤克俭，断不会引来祸端，但臣听说，不久前，荣宁侯和清榆城的郡主一道，灭了狐耳山的山匪窝，还吓得那里的狐妖，连夜的逃窜到其他地方去了，臣想，不如就将此事交给他去办，是否有灵怪，也许就可弄的清楚了？”
  最近这赵御史说了太多的话，就这段话还中听，那荣宁侯，也是勋贵，世代为临西节度使，其祖父目前是现任的临西节度使，已不大服从朝廷的节制，但皇帝很好奇，不知他会拿这西南的割据势力怎么办？
  “赵爱卿，那你说，事情办成了，该如何？办不成，又该如何？”
  “回陛下，办成了，就一纸皇榜，褒奖他们，若是办不成，削爵，降级。”
  果然还是绕到削藩削爵上来了，那李鸾和，虽然也姓李，也是皇族，但与他李立这一只派别，已隔得有些远了，削藩就削藩吧，裴元琦的地盘正靠近江浙，富饶着呢，削爵就削爵吧？
  “行，朕准了，柳丞相，你们就去准备准备，下了公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