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由己
作者:萧里珍      更新:2021-01-18 05:11      字数:2966
  “吴太医,怎么样。”庆元帝握住景妃的手,自言自语道,“都入伏了,手怎么凉成这样。”
  “回皇上,臣......”吴太医用帕子擦了擦汗,跪在御前,声音颤抖。
  “说!”庆元帝从半夜接到景妃中毒的消息,一直在洛华宫陪到现在,太医们忙来忙去,景妃还是昏睡不醒。
  “景妃娘娘已有七个月的身孕。”吴太医心如鼓擂,“无论...无论用什么药,都必然伤及胎儿。”
  “用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救命要紧!”庆元帝狠戾的盯着吴太医,按下心中的不耐,“用什么药?朕让人去找。”
  “皇...皇上,胎儿若是不保,这个月份小产,对母体损伤极大,景妃娘娘现在这个状况,怕是...撑...撑不过去啊。”吴太医自觉脑袋不保,“臣等实在是,束手无策啊!”
  “废物!”庆元帝忿然作色,这群太医是指望不上了,“来人啊,快把太师叫来。”
  佟妃听说景妃中毒的事,心下一惊,昨天下午,景妃和自己待在一起,出了什么事,可别怪罪到自己头上。
  等她心惊胆颤的走到洛华宫时,看到宫外,太医院所有的太医跪成一片,便知大事不妙。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佟妃行过礼,看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景妃。
  “妹妹啊,这是怎么了。”佟妃伏在床边,边哭边想,自己哭得越心痛,才越容易撇清嫌疑,“好好的,怎么就中毒了?”
  “行了,你回去吧。”庆元帝合了合眼,被她哭得心烦,“你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别扰了她休息。”
  “皇后娘娘,定是有人包藏祸心,想戕害景妃母子。”佟妃从床边站起来,声泪俱下的对着皇后说,“您要为他们母子做主啊!”
  “怎么回事?”听到佟妃的哭诉,庆元帝不悦道。
  佟妃心下一动,连忙禀告说,“昨天下午,妹妹被一只花斑螃蟹咬了,不知此次中毒,是不是和那只螃蟹有关。”
  “哪里来的畜生!怎么会进到宫中?”庆元帝勃然而怒,“去给朕查!”
  “微臣参见......”琼保到的时候,领了旨意追查螃蟹去向的统领,慌慌忙忙的跑出,差点和琼保撞了个满怀。
  “太师免礼。”庆元帝慌忙说,“她中毒了,太医院无人可治,太师你想想办法,你要什么朕都能给你,你想想办法。”
  “皇上。”琼保思索道,“城郊三十里的川谷镇,有个医馆叫茯苓堂,说是专治奇难杂症。”
  “备快马,朕带着她去茯苓堂。”
  “皇上稍安勿躁。”琼保制止道,“现在去茯苓堂是来不及了。”
  “来不及也得去!”庆元帝急得团团转,“太师,你看看她都成什么样子了,朕安不了啊。”
  “皇上听臣说完。”琼保,“今早微臣听定王说起,定王妃身体不适,王爷请了大夫到府上看诊,就是从茯苓堂请的。”
  庆元帝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天意啊,这是老天不让贵妃走啊。”
  皇后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贵妃。宫中哪里还有什么贵妃。
  皇后看着庆元帝魂不附体的样子,又瞧了瞧景妃那张煞白的脸庞,这番景象,与当年景惠贵妃难产时,何其相似。
  原来,庆元帝一直没从当年的事中走出来。
  “去定王那里请,快去请!”庆元帝在黑暗中寻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丝光亮。
  ......
  定王府中。
  “王爷......”宫里面,琼保派来的人,在定王耳边私语。
  从他口中,定王得知了昨晚景妃中毒,太医束手无策的消息,顿时明白了琼保让自己去茯苓堂请大夫是什么意思。
  “朱大夫,您先坐,喝杯茶,稍作休息。”定王赔笑道。
  “王爷不用客气,不是说王妃染了重疾吗。”朱大夫料到有诈,并不慌乱,冷声道。
  此时,宫里传旨的人到了。
  “皇上有旨!定王接旨!”
  “公公,我知道什么事。”定王跪下,打断他,“咱们快走吧,这事若耽搁了,掉脑袋的可不只是你了。”
  圣旨交到定王手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大夫,皇上的轿撵在外面,来接您去宫里看诊。”定王火急火燎道,琼保怎么布的这步棋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不能走废了。
  “草民是来为定王妃看病了。”朱大夫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面不改色。
  “朱大夫啊,这进了都城,可就不像在茯苓堂了。”定王摘了敦厚的面具,语气不善,“您做不了主,当然,我说了也不算。只有皇上,说了算。”
  ......
  佟妃回宫的路上,和琼保搭了几句话。
  她刚被皇上打发出来,心情不好,本无意和琼保多说。没想到聊了几句后,越说越气。
  “景妃和本宫如同亲姐妹,她的孩子若是继位,必然不会亏待了我们母子。”佟妃扬起脖子,不屑道。
  “佟妃娘娘,既然您和景妃娘娘都是东海人,景妃娘娘受宠,要是儿子再......”琼保意味深长的一笑,“东海那边,会怎么看您呢。”
  “少在这里挑拨我们的关系。”佟妃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发酸。
  同样是东海来的,前有景惠贵妃,后有景妃,都得圣宠。
  “娘娘,权力这种东西,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好。”琼保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且不说景妃娘娘这孩子是不是小皇子,就算生下来,娘娘怎么知道他能活到继位呢。”
  “凭你这句话,本宫若是告诉皇上,太师可难逃一死。”佟妃不像定王,心眼多,不好骗。
  “微臣贱命一条,死了没什么可惜的。”琼保继续说,“可七殿下还小,娘娘得为他多做考虑啊。”
  提到儿子,佟妃眼睛颤了颤。
  偏偏是自己,步步为营,皇子都生了,可儿子不讨皇上喜欢,自己也成了个笑话。
  “宁儿做个王爷就够了。”佟妃知道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她那股聪明劲儿,在陈扶宁身上半分体现不到。
  佟妃眼神黯了黯,声音弱下去,“本宫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佟妃娘娘可别忘了。”琼保慢悠悠的提醒道,“当年,您可是得罪过平王殿下的。”
  平王,陈扶风。佟妃冷笑道,果然子凭母贵,景惠贵妃死了那么多年,陈扶风惹了那么多祸,到现在还是顺利封王了。
  “当年的误会,说到底,还是因七殿下起的。”琼保知道佟妃心中的防线已经破了,只需要再添一把火,“倘若黎王,或者平王继位,七殿下的处境......”
  “你想要我做什么。”佟妃是个明白人,分得清利弊,琼保正是抓住了这一点。
  “扶持定王。”
  定王是德妃的儿子,德妃几年前病故了,在被琼保挑中之前,陈扶昱才是真正的势单力薄,孤立无援。
  ......
  朱大夫诊过脉,看了下景妃的伤口,用银针封住她的几个穴位,防止毒血蔓延全身。
  视线落在景妃脸上时,朱大夫恍惚了一下。
  朱大夫见过两个奇女子,一位是身份尊贵却在茯苓堂外下跪求医的庆王侧妃,一位是视承诺如麟角生命如浮云的将门之女。
  眼前这个人,长得和当年的庆王侧妃,有八分相似,难怪会让皇帝失了心神。
  庆元帝累极了,趴在景妃床边,睡了过去。
  他做了很长一个梦。
  “秦宓,你别走。”梦里,他伸出双臂,想抓住那个人,离她的手,却总是差一点。
  “皇上,我一直在。”那人的音容笑貌,如多年前一样。
  “别走,别走!”庆元帝挣扎着起来,睁开血丝布张的双眼。
  清醒了一会儿,庆元帝看到朱大夫在收拾药箱。
  “大夫,她怎么样。”
  “回皇上,草民用银针暂时镇住了她体内的毒。药已经让人去煎了。”
  看这位大夫十拿九稳,又瞧了瞧景妃有了血色的面容。庆元帝悬着的心,方才放下了。
  “神医啊。您就是华佗在世,朕必有重赏。”
  “草民惶恐,这是药方。”朱大夫跪恩,“吾皇万安,草民告退。”
  “不急。”庆元帝思虑了一会儿,既然这个大夫这么厉害,太医院那些人简直望尘莫及,就让她留在宫中,照顾景妃到生产吧。
  “朕即刻下旨,给您安排住处,您就留在宫中照顾景妃,俸禄与御医相同,直到皇子出生。”
  朱大夫不能抗旨,只能应下,“草民遵旨。”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皇上!皇上,不好了,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