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祸起蟠桃
作者:梦持灬      更新:2021-03-16 00:48      字数:3332
  卷帘心中一惊,慌忙跪下道:“微臣不敢,微臣心中所急,口不择言,请陛下见谅。”
  玉帝纡尊将他扶起,笑道:“朕与你说笑,何须如此紧张。”
  卷帘见他成竹在胸的样子,疑惑道:“这一切都在陛下掌握之中?”
  玉帝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缓缓道:“当日武曲星君提议让孙悟空出任御马临正堂管事一职,朕便知晓有些人故意借这只猴精让朕难堪。后来朕转念一想,亦可利用猴精试一下众仙卿的反应,只是朕没想到,李天王等人仍是不敢铁下心来,到底还是有顾虑。”
  卷帘轻声道:“李天王请命围剿猴精,却功败垂成,可见众人仍是不肯认真出力。”
  玉帝道:“朕知道他们的难处,孙悟空毕竟背景复杂,而且在西牛贺洲得道。李天王曾受恩于如来,故不敢轻易得罪。不过他肯当众请战,于朕来说,是个好的开始。”
  卷帘道:“我闻哪吒三太子与猴精较量过,却技逊一筹,或许那猴精确有真本事。”
  玉帝笑道:“他手中那条铁棒,可是大杀器,他得之可谓如虎添翼,当然不可小觑,然朕的天兵天将,若肯拿出真本事,收拾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卷帘道:“即使如此,陛下也不必就册封他为齐天大圣,这岂不是……”
  玉帝笑道:“你以为朕是被迫无奈,才有此举?”
  卷帘释然道:“刚开始确是如此,但见陛下成竹在胸,看来是臣多虑了。”
  玉帝忽然脸色凝重,道:“我问你,既孙悟空本领不高,他凭何与朕作对?区区花果山几万妖众,莫非真能对抗朕手中的数十万天兵天将么?”
  卷帘躬身谨慎答道:“之前微臣就说过,纵他有犯上之心,却无作乱之力,怎能与陛下抗衡?”
  玉帝道:“既如此,其目的何在?”
  卷帘不敢言。
  玉帝厉声道:“朕要你说。”
  卷帘跪拜道:“请陛下赦臣死罪,臣实不知。”
  玉帝凝视着他,良久,方笑道:“不怪你,你不知,朕亦不知。”
  卷帘仍不敢接腔,玉帝缓缓道:“朕说过不想再等了,所以得先发制人。朕于蟠桃园旁给他座府邸,且松于监督,猴性本喜桃,他自会便宜行事。到时朕会派人将蟠桃收起来,全推给那猴精,等蟠桃会开不成时,引起公愤,朕看谁敢包庇他。届时天兵天将失了奉禄,当同仇敌忾,必会尽力诛杀妖猴。”
  卷帘闻言,目瞪口呆,良久方道:“陛下运筹帷幄,臣不及万一矣,只是若蟠桃宴开不成,恐有那法力低微者命绝于天劫,这岂非绝了命数?”
  玉帝冷哼一声,道:“这班人靠朕的蟠桃延年益寿,却对朕敷衍搪塞,若不给他们一个警训,他们还不知道谁才是主人。当然,朕也不会真的把他们给饿死了。”
  卷帘拜伏道:“陛下高瞻远瞩,臣佩服。”
  玉帝笑道:“你且休奉承,朕虽有对策,仍须你多多出力。”
  卷帘拜伏道:“陛下但有委派,臣必赴汤蹈火,死而后矣。”
  玉帝将他扶起,道:“卿言重矣,西王母处,卿可替朕婉意转达,毕竟蟠桃大会由其召开,若是出了纰漏,朕又失先机矣。”
  卷帘道:“是,臣定不辱命。”
  话表齐天大圣到底是个妖猴,更不知官衔品从,也不较俸禄高低,但只注名便了。
  那齐天府下二司仙吏,早晚扶侍,只知日食三餐,夜眠一榻,无事牵萦,自由自在。闲时节会友游宫,交朋结义。见三清,称个“老”字;逢四帝,道个“陛下”。
  与那九曜星、五方将、二十八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五方五老、普天星相、河汉群神,俱只以弟兄相待,彼此称呼。今日东游,明日西荡,云去云来,行踪不定。
  一日,玉帝早朝,班部中闪出许旌阳真人,启奏道:“今有齐天大圣,无事闲游,结交天上众星宿,不论高低,俱称朋友。恐后闲中生事,不若与他一件事管,庶免别生事端。”
  玉帝闻言,暗道:终于来了。即时宣诏。那猴王欣欣然而至,道:“陛下,诏老孙有何升赏?”
  玉帝笑道:“朕见你身闲无事,与你件执事。你且权管那蟠桃园,早晚好生在意。”大圣欢喜谢恩,朝上唱喏而退。
  玉帝见许真人欲言又止,笑道:“何故踌蹰?”
  许真人道:“陛下,蟠桃乃天庭之宝,怎可令石猴监管,那猴精出身鄙夷,不懂礼数,倘有疏漏,却如何是好?”
  玉帝笑道:“无妨,彼处有天丁力士,还有土地等看管,那猴精再不更事,量他也不敢觊觎天庭重宝,勿虑。”
  见他仍欲再言,玉帝道:“是真人说恐其闲中生事,要管束于他,朕也纳真人之言,令他困于蟠桃园,再不能闲生祸端。然真人对此似乎仍然不满意?”说到最后,已语气转冷。
  许真人拱手道:“陛下圣明,一切遵从陛下旨意。”遂不敢再言,只觉玉帝近来心机深重,言辞锋利,不似往日和气,他一小小真人,倒也不敢再造次。
  ……
  悟空一出宝殿,等不得穷忙,即入蟠桃园内查勘。本园中有个土地拦住,问道:“大圣何往?”
  大圣道:“吾奉玉帝点差,代管蟠桃园,今来查勘也。”那土地连忙施礼,即呼那一班锄树力士、运水力士、修桃力士、打扫力士都来见大圣磕头,引他进去。但见那:夭夭灼灼,颗颗株株,满园青青红红的大桃子。
  大圣看玩多时,问土地道:“此树有多少株数?”
  土地道:“有三千六百株:前面一千二百株,花微果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了道,体健身轻。”
  “中间一千二百株,层花甘实,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
  “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纹细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
  大圣闻言,欢喜无任。暗想当年为躲阎王之灾,几经艰苦,才学得长生之道,却顶不上这几颗桃子。
  他却不知,不论神仙还是妖精,每五百年皆有天灾降身,躲不过就此绝命,此蟠桃却是延年益寿之仙果,玉帝能群领众仙,皆出于此。
  当日查明了株数,点看了亭阁,回府。自此后,三五日一次赏玩,也不交友,也不他游,暗自打主意。
  一日,见那老树枝头,桃熟大半,他心里要吃个尝新。奈何本园土地、力士并齐天府仙吏紧随不便。
  忽设一计道:“汝等且出门外伺候,让我在这亭上少憩片时。”
  那众仙早领玉帝要旨,果然退出门外,让他相机行事。
  只见那猴王脱了冠着服,爬上大树,拣那熟透的大桃,摘了许多,就在树枝上自在受用。
  吃了一饱,却跳下来,簪冠著服,唤众等仪从回府。
  喜桃乃猴之本性,这是他当时在灵台方寸山,祖师亲口所言。玉帝既令他掌管桃园,大概也不会因他偷食了几个桃子,就判他的罪吧。
  又见众人皆不觉察,便真以为不算甚重大事件,让玉帝知道了,最多就不任这职了,也不为意。遂迟三二日,又去设法偷桃,尽他享用。
  一日,临蟠桃宴之际,玉帝于通明殿传如木德星君,屏退左右后,问道:“事情如何?”
  木德星君奏道:“事情已办妥,那大圣三五日只吃数颗蟠桃,其余的我已吩咐土地,力士等偷偷转移至陛下指定之处,没人觉察。”
  玉帝点头道:“有劳爱卿了,此事事关重大,若泄密,后果不堪设想,上八洞诸仙定会不依不饶。”
  木德星君闻言,已知玉帝早已安排好一切,遂伏首道:“主忧臣死,若不能解陛下之忧,我等有何面目立于三界之间,陛下但有吩咐,臣万死不辞。”
  玉帝沉吟良久,才道:“土等,力士等人我已安排妥当,事毕,即轮回转生,托付于富贵人家,还安排了仙卿日后指引,好重返天庭,只是……朕对你却有点不舍,唉,实是令朕为难了。”
  木德星君叩头道:“陛下对臣有知遇之恩,臣万死不能报此恩情。臣已作好心理准备,此事既由臣主持,为免日后泄漏拖累陛下,臣请陛下罚臣转世轮回,以报陛下恩情。”
  玉帝大喜,将他扶起,执手道:“卿如此通情达理,朕心甚慰。朕已经安排妥当,卿可投胎于凡间,朕令方丈山东华大帝君接渡你。”
  木德星君闻言,大喜道:“若得东华帝君教授,臣亦可早归天庭侍奉陛下也。”
  玉帝道:“却辛苦卿家去凡尘走一遭了。”
  木德星君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臣思虑良久,见此临别之际,恐投胎转世,记忆磨灭,已没机会再言。”
  玉帝道:“何事,但说无妨,朕一一依你。”
  木德星君跪伏道:“陛下,臣察觉卷帘大将此人不可深信,他出于灵山,终是佛教之人,现在虽臣服陛下,臣却怕他终有一天会阻挠陛下制衡佛教。”
  玉帝听了,沉吟不语,木德星君叩首道:“臣临别之言,皆出肺腑,望陛下三思。陛下主宰三界,既要提防上八洞诸仙,又要掣肘佛家,若有一天,陛下与佛家有隙,恐卷帘大将走漏风声也,陛下不可不察。”
  玉帝闻言,略一思索,道:“朕已知晓,卿不必担忧,朕自有主张。”
  木德星君再三叩首,道:“陛下,臣就此拜别。”
  木德星君轮回转世,却投生于一苦难人家,起名东方朔,后投学于方丈山东岳帝君门下,此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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