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机锋
作者:梦持灬      更新:2021-03-16 00:50      字数:2361
  那老儿听得这篇言语,哈哈笑道:“原来是个撞头化缘的熟嘴儿和尚。”
  意思是说悟空一派胡言,强行狡辩。
  行者道:“你儿子便是熟嘴!我这些时,只因跟我师父走路辛苦,还懒说话哩。”
  行者现在对打机锋之语早烂熟于胸,此言正是表明不想再跟你废话,你的技两没有用!
  为何要打机锋,而不明白说话?因为行者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有人暗中盯着,有些话不能明说了。
  那老儿自然也明白行者的意思,便不敢再说,怕真惹怒了他。见八戒远远站着,脑子一转,转了口风,道:“若是你不辛苦,不懒说话,好道活活的聒杀我!你既有这样手段,西方也还去得,去得。你一行几众?请至茅舍里安宿。”
  三藏道:“多蒙老施主不叱之恩,我一行三众。”
  老者故意道:“那一众在那里?”
  行者指着道:“这老儿眼花,那绿荫下站的不是?”
  老儿假装眼花,忽抬头细看,一见八戒这般嘴脸,就唬得一步一跌,往屋里乱跑,只叫:“关门!关门!妖怪来了!”
  八戒丑吗?丑。悟空丑吗,也丑,若说相貌凶恶,行者较八戒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知道行者是三藏的徒弟,却说八戒是妖怪。这种行为说明了什么?其实是暗指这个人和你们不是一路人来的。
  行者赶上扯住道:“老儿莫怕,他不是妖怪,是我师弟。”
  他就是与我们一路的。
  老者战兢兢的道:“好!好!好!一个丑似一个的和尚!”
  这句话却是好大的讽刺。三藏长得相貌堂堂,他的话自然不会包含三藏。一个丑似一个,意指行者与八戒,本与三藏不是同一路人,却硬说自己是和尚。
  八戒上前道:“老官儿,你若以相貌取人,干净差了。我们丑自丑,却都有用。”
  也不知八戒是有意,还是无意,却也表明了心迹。
  那老者正在门前与三个和尚相讲,只见那庄南边有两个少年人,带着一个老妈妈,三四个小男女,敛衣赤脚,插秧而回。
  这些人自然是山神土地门众。
  他看见一匹白马,一担行李,都在他家门首喧哗,假装不知是甚来历,都一拥上前问道:“做甚么的?”
  八戒调过头来,把耳朵摆了几摆,长嘴伸了一伸,吓得那些人东倒西歪,乱跄乱跌。
  老者说八戒生得丑,像妖怪,八戒却故意显摆尊容。
  慌得那三藏满口招呼道:“莫怕!莫怕!我们不是歹人,我们是取经的和尚。”
  那老儿才出了门,搀着妈妈道:“婆婆起来,少要惊恐。这师父,是唐朝来的,只是他徒弟脸嘴丑些,却也面恶人善。带男女们家去。”
  老者见八戒的行动,这才死了心,打消了说辞之念。
  那妈妈才扯着老儿,二少年领着儿女进去。
  三藏却坐在他们楼里竹床之上,埋怨道:“徒弟呀,你两个相貌既丑,言语又粗,把这一家儿吓得七损八伤,都替我身造罪哩!”
  三藏因肉眼凡胎,看不出老者的来历,不知道行者与八戒的暗意,以为真的吓到了这家人。
  八戒道:“不瞒师父说,老猪自从跟了你,这些时俊了许多哩。若象往常在高老庄走时,把嘴朝前一掬,把耳两头一摆,常吓杀二三十人哩。”
  他与三藏说笑,行者却听出了暗意。八戒在高老庄时是什么?是妖怪,现在跟了三藏,却说俊了许多,自然是指收了心,真心随三藏西行,做了和尚。
  行者笑道:“呆子不要乱说,把那丑也收拾起些。”
  三藏道:“你看悟空说的话!相貌是生成的,你教他怎么收拾?”
  行者道:“把那个耙子嘴,揣在怀里,莫拿出来;把那蒲扇耳,贴在后面,不要摇动,这就是收拾了。”
  意思是指八戒别在这里显摆了,我才是大师兄,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八戒也不知道是真的明白行者的意思,还是表面遵从,真个把嘴揣了,把耳贴了,拱着头,立于左右。
  服服贴贴的,让人看不出是表面,还是真意。
  行者将行李拿入门里,将白马拴在桩上。只见那老儿才引个少年,拿一个板盘儿,托三杯清茶来献。
  三杯清茶,暗指三清,这却是老者向行者表露来历,自己是道家的人,行者自然知晓,三藏却看不出来。
  茶罢,又吩咐办斋。这却是暗指先有道,后有佛。这次行者却假装看不出来,见老者没甚话,他也没主动答理。
  那少年又拿一张有窟窿无漆水的旧桌,端两条破头折脚的凳子,放在天井中,请三众凉处坐下。
  三藏回想起老者的话,觉得大有玄机,便与他闲话家常,问道:“老施主,高姓?”
  老者道:“在下姓王。”
  “有几位令嗣?”
  “有两个小儿,三个小孙。”
  三藏道:“恭喜,恭喜。”又问:“年寿几何?”
  “痴长六十一岁。”
  行者自然知道他的岁数是假话,故搭腔道:“好!好!好!花甲重逢矣。”却也是反讽刺于他。
  三藏复问道:“老施主,始初说西天经难取者,何也?”这却是三藏开始与这老者打机锋,其意本是在问,东天有经,是何缘故?
  老者却似乎没听懂,道:“经非难取,只是道中艰涩难行。我们这向西去,只有三十里远近,有一座山,叫做八百里黄风岭,那山中多有妖怪。故言难取者,此也。若论此位小长老,说有许多手段,却也去得。”
  三藏闻言,一阵怅然若失。西行之路,本就魔嶂从从,他早就知晓,这又何必再说。
  行者却懂得答他,道:“不妨!不妨!有了老孙与我这师弟,任他是甚么妖怪,不敢惹我。”
  正说处,又见儿子拿将饭来,摆在桌上,道声“请斋。”
  三藏就合掌讽起斋经,八戒早已吞了一碗。长老的几句经还未了,那呆子又吃彀三碗。
  行者取笑道:“这个馕糠!好道撞着饿鬼了!”
  那老王倒也知趣,见他吃得快,道:“这个长老,想着实饿了,快添饭来。”
  这么辛苦,吃都吃不饱,做甚和尚?又何苦由来?
  那呆子真个食肠大,看他不抬头,一连就吃有十数碗。
  乌斯藏高老曾言他食长甚大,吃得太多,他亦唯有这样做。
  三藏、行者俱各吃不上两碗,呆子不住,便还吃哩。
  老王又讽刺道:“仓卒无肴,不敢苦劝,请再进一筋。”
  三藏、行者俱道:“彀了。”
  八戒反口道:“老儿滴答甚么,谁和你发课,说甚么五爻六爻!有饭只管添将来就是。”
  呆子一顿,把他一家子饭都吃得罄尽,还只说才得半饱。却才收了家火,在那门楼下,安排了竹床板铺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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