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凤池吟
  艾城雪笑了笑，“这不是一条命都没落，让他们屁滚尿流的回去了吗？先不说这个，那个老人家怎么样了？”
  说到陈爷爷，大成的神情一沉，“情况有些不好，营地里的炼药师正在诊脉。”
  艾城雪沉默，忽而问道，“为什么姜文对那位老人家穷追不舍？”
  大成与艾城雪一边走着，一边说道，“陈爷爷是穆氏部落里能人志士之一，他能够勘察无尽之森中一些天灵地宝，给部落带来许多好处。加上为人谦和有礼，很受大家的尊敬，他今日冒着危险去采摘幽香百草露，就是为了给他的孙女陈果治病……”
  说道陈果，大成言语里透露着一股惋惜的意味，“陈果不必陈爷爷差，灵修者的天赋也不错，可惜自幼生下来的疾病缠身，不用说出门了，在这里走几步都困难。最近陈果的病情愈发加重，陈爷爷忧心不已，所以才……”
  艾城雪沉吟半晌，当机决断开口，“你现在赶紧带我去看看那位老人家，还有他的孙女。”
  大成一愣，虽然不知道为何，但还是带她到一件明亮宽敞的房屋内，爷孙俩一人躺在一张木床上，神情苍白。
  大成一进门，就连忙问向炼药师，“陈爷爷的情况如何？”
  炼药师起身，看着大成叹了一口气，低声说着，“情况有些糟糕，陈老已经是古稀之年，每日劳累，再加上忧虑，如今已经积郁成疾了。至于陈果……情况一日比一日严重，还请早些替她准备后事吧。”
  大成脑中一阵嗡鸣乍响，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那炼药师提着药箱，似乎是见惯了如同大成一般的病患亲人，刚强提步离开，为他留一个空间，就听到屋内的女子冷静而又清冽的声音。
  “不，他们两个人都还有救。”
  提起的脚步一顿，那炼药师回过身来，目光望向屋内月貌花容的绝色女子，微微蹙眉，却是没有发火，而是沉静的开口。
  “姑娘可是炼药师？”
  艾城雪回首，看着站在门口的男子，淡淡开口，“不仅是炼药师，还是炼丹师。”
  屋内，三人站在陈爷爷与陈果的床前，商量着关于他们的病况。
  “艾姑娘，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人家身体虚弱，但好在他是灵修者，筑基较稳，内外伤同时调理，不要太过劳累便可。”艾城雪淡淡开口。
  炼药师听了这句话，蹙眉，打断道，“话虽如此，陈老的内因总归还是陈果的病，陈果如今只是靠着药物在支撑身子……”
  “只要不是回天乏术，我还是有机会让她们活过来的。”艾城雪打断他的话。炼药师一愣，立马梗着脖子反驳，“你这是不可能的！我还从未见过此事！”
  “你没见过，那是因为你还没强大到一定地步，若是你是一个出色的炼药师，今日就不会用这种不负责任的果断的语气跟我探讨这个问题。”艾城雪一字一句，字字珠玑，说的炼药师面红耳赤。
  反倒是大成，他根本就不在意二人的争论，反而一心扑在艾城雪方才那一番话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直接问道，“城雪，你能够救活陈果。”
  艾城雪生的极美，不妖艳不温婉，而是宛若冰山，一副千里之外拒人的姿态。她凤眸一扫，眸若冰寒，大成只觉得浑身一阵冷意蔓延，那股升上来的热情被浇灭了不少，似乎知晓自己的行为太过唐突，有些讪讪。
  “可以是可以，但是代价很高。”
  大成一愣，原本升起的希望陡然沉入谷底，整个人仿若失了神，呆怔的坐在原地。
  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懂得，若是想要把陈果从鬼门关内拉出，若是能够轻易做到，那谁都不用担心生老病死的事情，这种有饽天道的事情……
  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来，艾城雪不慌不忙，兀自盏了一杯酒水。她不是滥好人，陈老与陈果与她素不相识，她为何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动用缚凰印之力去挽回二人一命？她从不是那种心善之人，除非交心之人，她认可之人，她愿意守护之人，世间万物再如何，都与她无关。
  不过……她微微抬眸，装作不经意提起，“陈老与陈果二人，想必不只是猎人营中收留的流浪人那么简单，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大成失落至极，只以为两人的命运就到此为止了，自嘲一笑，开了口，“他们不是什么流浪汉，是我的干爷爷与亲妹妹。”
  “而我是穆氏部落族长穆成清的同胞兄弟，穆氏副族长穆雷的儿子穆成。”
  艾城雪一口水刚进了喉咙，就听到这个消息，一噎，连声咳嗽，见穆成疑惑的转过头来，平复了自己的气息，假装无事，继续开口，“那为何你妹妹姓陈……”
  “早年间，穆氏部落还没有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时候，是四处遭受排挤的。穆氏一族被其它有势力的部落视为眼中钉，纷纷派杀手阻碍我们的道路，就在那时，我们一家人分散，娘为了不让妹妹暴露的太过明显，便将姓氏改为她自己的母族姓氏……”
  “几经波折，我们终于找到了妹妹，可是妹妹当时太过年幼，根本就不记得我们。那是我们才知道，娘在那场动乱后不幸离世，便托付给了陈爷爷照顾，一照顾就是十年……”
  艾城雪沉默，她与穆雷相处的那段时间，完全看不出来他是经历过这一切悲伤事情的人，当时他知晓自己身处离亲人万里之外的北霜国时，一定感到过悲伤吧……
  “那……你父亲他们呢？”
  “爹与族长七日前进入无尽之森，算了算，估计明日一早就会回来了。”穆成情绪有些低落，目光怔怔的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陈果，眼眶微微泛红。
  艾城雪轻声放下手中的杯盏，起身欲准备离开，在踏出门栏之前，背对着穆成开口道，“明日你爹回来了，记得去唤我。”
  穆雷一愣，面露不解的看着艾城雪。
  艾城雪微微侧首，淡淡的开口，“如果你想要救你妹妹的话。”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屋中还没回过神来的穆成，与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炼药师。
  躺在穆成特地令人准备的干净被褥上，艾城雪凝神看了天花板许久，忽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主人，你如果不情愿，为何要答应这件事情。”娃娃在被褥上爬得不亦乐乎，听到艾城雪的叹气声，不解的开口。
  “并非我不愿意，只是在想，我是不是手染太多血腥，见过太多无情的画面，所以现在心如磐石，冷血无情。”
  “主人才不是冷血无情的人，虽然娃娃的上个主人比主人好一万倍……”娃娃说着说着，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艾城雪瞪了他一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是也罢，不是也罢，这始终是我选择坚持待事的方式。”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自我催眠，艾城雪说着说着，眼眸渐渐阖上。
  娃娃有些担忧的爬到她身旁，看了看她微锁的眉头，一双白嫩的小手抚上她的眉间，一点一点的舒展开来，浑身涌起一股白色的灵力，柔和又舒缓。
  是夜，清冷而又寂寥，短暂而又漫长。晚风拂起，平息了躁动的万物，却又燃起了暴风雨前的星火。
  翌日清晨，猎人营内传回穆氏族长一行人凯旋而归的消息，每个人似乎满载着大把的猎物回营地，一时之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