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神魔人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曲梦瑶身上，只有她，只有阿瑶，她不是妖，她是上古神族冰凰的魂魄精元，是帝姬岚音的转世，她生来，就是神。
  曲梦瑶不想吵架，且下意识地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她叹息着地点点头：“是云羽发出的力量。”
  司宁远搭上云羽的脉象，眉头拧作一团，在这只白虎妖的浅薄的脉象之下，还隐藏着一个极为强壮的脉搏，正在颇有规律的跳动，且积蓄着巨大的力量，正等待着有一天厚积薄发，只是，这股强大的神识被一道看不清楚的符文所封印，叫人难以觉察。
  此事，绝不会那样简单。
  司宁远蹲下身子，平视着云羽，四目相对之时，他从云羽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中，看见了自己。
  这双眼睛，这样纯澈，把他的脸完美无缺地映衬出来，不加任何掩饰，如同喜马拉雅雪山之上万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如同雅鲁藏布江奔腾不息的河流，如同每一处遍布参天古树的原始森林，不惹尘埃，纯粹天然。
  若说这样的眼睛，司宁远还见过第二双，那便是曲梦瑶的眼睛，自十六年前苗疆的冰封森林见到曲梦瑶的眼睛，他不相信，这世上还会有第二双这样的眼睛。
  今天，再次见到，只觉命运的奇特安排，云羽和曲梦瑶相遇，似乎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罢了，今日天色已晚，都去睡吧。”司宁远轻甩衣袖，长身玉立，离开了纷纷攘攘的人群。
  云羽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曲梦瑶拿不定主意，但师父已然发了话，定是不愿意明说，她放弃了追问，决定遵从师父的意思，先去休息，一切等明日再说。
  这时，突然听见一个粗粝的声音，富有力量，不卑不亢。
  “神仙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天上的神仙从未看不见地上的百姓疾苦，但今天能遇见你们这些神仙，才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老马带着头感激涕零地说完这番话，他们齐齐跪倒在地，五体投地地匍伏在地上，以一种极为虔诚的方式磕头谢恩，甚至，额头紧紧碰触到泥土里。
  这样的作态，曲梦瑶却一点也不觉得他们卑微，她明白，那些不友好和提防，也许是因为惧怕，人们总是在惧怕比自己强大的存在，在无法保证这股强大的力量不会伤害自己的和ih，他们选择，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人性总是自私的，为求自保，倒也无可厚非。
  村民们感念司宁远等人引来水源的恩德，他们热情地拦住司宁远一行人的去路，从家中拾掇出好些存粮，做成各种各样的美味，从家中纷纷端了出来。
  拗不过那些真诚热情的村民，司宁远无可奈何地点头，众人又回到了高台之上坐了下来。
  几番推辞不下，司宁远简单用了几口饭食，目光一直若有似无的曲梦瑶身上流转，几巡过后，梵乐有些咳嗽，想必是夜里风大，她大病未愈，受不得凉风，司宁远看在眼里，只好携着病殃殃梵乐先行离开了。
  曲梦瑶和孤皇风、清鸯还有云羽依旧坐在这专门为贵宾矗立的高台之上，看着矮桌上的饭菜，思绪万千。
  这样的宴会，倒真是特别，不同于盛大的满汉全席，也不是别致的清粥小菜，而是满满的真诚和感激，这些粗茶淡饭，饱含了村民的巧思，用尽了他们最后一点珍惜的美味，每一份，都沉甸甸的，是无与伦比的珍馐。
  意外的是，他们几人竟然颇有食欲，兴趣满满地品尝了几道风味别致地小菜，不由得胃口大开，举杯投箸，开怀畅饮了起来。
  接着，还有草原独特的烤全羊和马奶酒，老马豪爽地说，别的没有，酒肉管够！
  因此，他们几人便敞开肚皮地大快朵颐，似乎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一餐饭一般。
  酒过三巡，曲梦瑶开始有些醉意，她看着云羽，忽然想起了师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脑海中掠过司宁远揽着梵乐离开的画面，心头苦涩极了。
  尽管她已经告诉过自己千万遍，不要再想，不要再提，就让一切都像没发生一般，但清醒时的努力克制才是迷糊中释放出的恶魔，她指着云羽说道：“师父为什么那样说云羽，他难道不觉得云羽和我小时候很像么，师父是不是全忘记了，他不在意我和他之间的回忆……”
  “胡说，阿瑶你这个小白眼狼，你每次出事，二皇子殿下都是最担心你的。”清鸯也有些醉了，她摇晃着手中握着铜质酒爵，脸蛋上红晕很是明显。
  曲梦瑶的声音有些凄凉：“可是，跟梵乐姐姐一比，我在师父的心里连一亩三分地都没有。”
  “废话，梵乐仙子和二皇子点下，那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佳偶天成……”清鸯大着舌头卖弄自己的口才。
  听了这话，曲梦瑶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你说得对，清鸯，我在他心里在再重要，也比不上梵乐姐姐的一根手指头。”
  此话一出，凄凉和自嘲齐上心头，曲梦瑶一饮而尽，独自干了感情的苦。
  “不对，阿瑶，在我眼里，你比梵乐要好看，要可爱得多得多。”孤皇风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的白牙。
  他深情温柔，语气轻柔，似乎，轻轻巧巧地落在一朵棉絮之上。
  云羽气呼呼地看着孤皇风，从盘中拽了一只羊腿，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眉眼中还对孤皇风满含怒气。
  直到孤皇风慢悠悠地补上后半句话：“阿瑶，不管怎么样，在我心里，你都是最好看的。”
  云羽点头：“阿瑶姐姐，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样给面子了，我就信了吧！”曲梦瑶凄然一笑，接着，便沉沉睡下了。
  这一夜，长睡无梦。
  第二天早晨，曲梦瑶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自己睡在干草和衣裳垫着的简陋的床榻上，身上盖着一件玄色外袍，料想这应当是孤皇风的衣裳，她的脑海有些痛，手臂酸涩，再一看，清鸯正抱着自己的小臂睡得很熟，而云羽，一个人窝在角落，身体蜷缩，模样令人心疼不已。
  她隐隐约约听见门外有人在说话。
  “我们今日便该启程了。”这是司宁远的声音。
  “宁远，你知道瑞兽白泽住在哪片灵域么？神魔人三界，只要你说得出的地方，就没有我的游隼找不到的地儿。”这声音洋洋得意，正是孤皇风的声音。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这样心烦了。”司宁远苦笑一声。
  瑞兽白泽上神，到底在何处，从来只是听闻它的传说，却没有人知道它到底在哪里。
  “阿瑶姐姐，或许我能帮得上忙。”云羽的食指轻轻相触，看上去有些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曲梦瑶转过头看着角落里的小心翼翼说话的少年，轻轻地问：“云羽，你到底来自哪里？你怎么会知道瑞兽白泽。”
  “我不知道你们说得白泽，是不是我知道的白泽，不过既然同名同姓，也算是一条线索，何况，如果阿瑶姐姐跟我走，就能去看看我的家乡。”云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清冽羞涩的笑容。
  曲梦瑶的心渐渐变得柔软，她抚了抚云雨的头，声音温柔：“云羽，姐姐也想去看看你的家乡，但是你要告诉我，昨夜，你怎么会有那样强大的力量？”
  “我……”云羽怯懦万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