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昕茗探病
作者:空巢老蛋      更新:2021-03-18 15:29      字数:2213
  孙雅文在飞水郡城中听闻儒臣被贼所伤便匆忙赶回家来探视,得知事情详细之初大惊失色,惊讶于孙儒臣年仅十五岁便杀了人,还未及她仔细询问便被孙祥寅将话题拨转过去。雅文本就是粗枝大叶的性子,一时间被扰乱了思路,其后也未曾再问儒臣杀人之事,探视毕,雅文本欲在家中住上几日,却被孙祥寅一力操持,派人驾着马车送回谢家去了。
  孙儒臣坐在床上,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出外面天色已晚,忍不住担心道:“父亲,为什么不教雅文姐在家中休息一天再回去?送她走时都已经天色甚晚了,不怕出什么事吗?”
  孙祥寅抚一抚胡须,平静地说道:“雅文那丫头的性格别人不知,你岂不知道她?若容她住下一日,便必然有往后的两日、三日、四日……最少也需七八日方归,需知她是嫁入谢家的姑娘,既非逢年过节、又不是家中事变,倘若她一回娘家便住这么长久,到时候岂不令街坊四邻说些闲话?今日趁余日未落、尚有天光,派人驾马车送她回去,也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从这里走到郡城郊外便是官差巡逻的地界,那里必不至于有事变发生。”
  “但……”孙儒臣开口正想说什么,却不知为何憋了回去,只点点头道:“父亲说的是。”
  孙祥寅看出儿子心中有事又憋着不说,便笑着问道:“你可是觉得雅文她一年到头不过回家数次,如今难得来家却被我赶着匆匆回去了,来不及和她说说话?”
  “……是。”孙儒臣看向户外,余日落尽,天已昏暗,四处已然可见几点闪烁着的提灯,几处人家也点起了蜡烛或油灯,全县都已安静地迎来了夜晚,儒臣心中忍不住担忧雅文的安全——毕竟他刚刚经历了盗匪埋伏之事,难免会对行路之人产生或多或少的担忧。
  “我岂不知道雅文那丫头回去以后也会在心中埋怨我太不近情理?”孙祥寅从儒臣床旁的小桌上端起茶盏来啜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奈何女子出阁如水之出流,无论如何也不当再教她如未出嫁一般。”
  孙儒臣听了这话心中十分不平,终于忍不住说出来:“父亲,为何姐姐出嫁了便不把她当自家人,这样是否太不近情理?”
  孙祥寅将手中茶盏放在桌上,看着儒臣微微笑道:“你终究还是个孩子,此中许多事都不明白。倘若你将来娶妻结婚,妻子隔三差五便往娘家跑去,你心中又是如何想法?”
  “……”
  “设若你之泰山岳母并不介意此事,乃至于留你之妻在娘家住上十天半月再送归家中,你又将如何看待此事?”
  “……”孙儒臣依父所言设想,不知为何脑海中已将白昕茗模样作为女方,将白文斌当做自己岳父,设身处地的想了一想,却是觉得无比烦恼,自知理亏,但心里还是不服气要争一争:“但雅文姐只是出嫁而已又不是卖身,凭什么从此就算谢家的人,连自己家都回不了了?”
  “此乃风俗。”孙祥寅觉得再与儒臣说下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便重新端起茶盏向外走去,临走出门时又留了一句话:“千秋万代,风土民生尽是如此,我们家也曾受别家人将女子嫁入自家中来做自家人,若你母亲曾经仍将娘家当做家,无她当年一力操持着这个家之内务,岂有你爹我今日的成就与声名,岂有你与雅文今日的安康生活?”
  孙祥寅走出去后,儒臣坐在床上依然觉得十分别扭:既不能否认父亲说的话,又觉得这种风俗令自己难以接受。毕竟曾经与孙儒臣最亲近的人就是孙雅文,自她出嫁以后连年难得回家,儒臣心中积蓄的不满与不解在今日被引发出来,一时半会难以消解也是理所当然。
  孙儒臣想了一会,自觉难以释怀,便想站起来去桌前写些东西以遣不满之情,正要翻身下床便觉得两肋下剧痛难当,登时倒回床上。
  “心中想事,反倒忘了身上伤痛了……”孙儒臣一边咬牙强忍,想起此前在山上被猴群追赶时一不留神摔入土坑之中将肋骨跌断、头脸磕破,又觉得十分丢人,禁不住恼羞成怒,将床被扯过来盖住头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孙儒臣在睡梦之中隐隐约约听道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那声音如此熟悉,以至于儒臣连想都不需要想,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了声音主人的名字。
  白昕茗。
  昕茗独自一人呆在孙儒臣房中,看他这样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还用被蒙着头睡着,忍不住笑出声来将儒臣惊醒。
  孙儒臣睡得朦胧,强睁开眼来看面前人影,恍恍惚惚认出来是个女子,又想方才声音正是白昕茗没错,想起她发现自己跌倒在土坑中的情景,又觉得害羞起来,便又闭上双眼将头一歪,仍旧躺在那里装睡。
  “我可看见你将眼睁开了。”白昕茗将手中的湿毛巾丢到孙儒臣身上:“孙叔叔二人出门去了,现在你家中只有你我与几个家人,若你再装睡,我便闹将起来也无人能管我。”
  “啊……”孙儒臣翻个身,忍着肋间疼痛说道:“姑娘家家跑来我房中,也不怕别人说闲话么?”
  昕茗将毛巾捡起来,重新放进水里浸湿了拿出来,一遍拧毛巾一遍说道:“我爹说你是为了陪我看山市才受的伤,特地叫我过来探望你伤势。”
  白昕茗拧干了毛巾,叫儒臣翻转过身来,将毛巾搭在他伤患处,接着说道:“谁知我刚到门前还没叫门便见孙叔叔与阿姨向外面走来,说是要出外买些东西,叫我自来看你,却不是巧合。”
  “父亲怎么叫她独自来我房中看护我……”孙儒臣心中叫苦不迭。
  “我带进来三个丫鬟与一个家人,方才叫他们去前院打水,这会估计就要回来,你也不需害怕外人说什么闲话。”白昕茗抿嘴笑道:“我反正是承父命前来,不怕别人说什么。”
  “你一个黄花大闺女都不怕什么,我自然更不怕了!”孙儒臣本想坐起来增强气势,反倒又动了伤患处,一阵疼痛袭来使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哈哈……”昕茗低声笑道:“我看你还是先躺在床上老老实实呆几天吧!”
  孙儒臣躺倒在床上,心中苦道:“反被这女子捉了短处,今后叫我在她面前颜面何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