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晚间的斯佩伯爵海军上将号
作者:理子葳      更新:2021-03-23 02:05      字数:2457
  斯佩拜祭完阵亡的同伴,就赶回港口继续修理工作,沿路上仍有不少乌拉圭的好事之徒紧跟着自己。斯佩没有闲心去搭理他们,但是却不能够完全不在意这些尾随者。
  完全出于好奇跟着斯佩的人比例反而没有那么高,出于志愿帮英国做监视的倒是为数不少。当然,也有为斯佩声援的人士在。乌拉圭与英国的来往更为密切,但民间方面,亲近德国的也颇有人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在同盟和轴心的对抗中,所谓的中立国乌拉圭,在民间也由对立的政治观点被分为两部分。这个世界都被卷入了这场对抗之中,并且被旗帜鲜明地割裂开来。在这当中完全秉持中立的个体几乎是没有的。
  可是在乌拉圭,至少中上层中偏向盟军的那部分是压倒性的多,不存在完全中立的个体,这句话对国家也同样适用。至于乌拉圭,在斯佩事件中,尽管恪守中立的硬性条款,但仍让英国人在这场博弈中占尽先机。乌拉圭非但是亲盟国的,而且是那种可以预见到在将来,会直接参战,与盟国站在一起的亲密。更不提就算是负伤来此,乌拉圭的普通民众仍不会放心斯佩号袖珍战列舰这头巨兽在港久待,斯佩号就算什么都不做,作为战争机器存在的她,对于一个和平的国家也是一种威胁。来到蒙得维的亚,是斯佩号决定性的败笔。
  斯佩在蒙得维的亚的日子里,也感受到了这种有偏向的中立。斯佩并不懂政治,所以当时撤退,斯佩只能根据航海学的知识,给出前往蒙得维的亚的建议。一名合格的军人不应插手政治,作为国家的利刃,军人不能有自己的思想,而是要贯彻国家的意志。但是毫无疑问,懂得政治的诡谲有利于军人的生存。斯佩和朗斯多夫此次正是因此吃了亏,更加体会到了这个道理。但是政治的本质于军事完全是背道而驰。战斗是简单纯粹的,而政治是复杂的。军人去学习掌握政治,就好比要让勇敢的狮子学会狐狸的狡猾。
  斯佩感觉自己并不能算个合格的军人,正因为她无法做到将战斗视为生命,并为此抛下与战斗无关的一切。如果一个军人去质疑参加战斗的意义,那么他就不适合再留在所属的部队中。斯佩的平和的本心与这场狂热的战争格格不入,离怀疑这场战争仅一线之隔,但是她军人的素养将她自己拉了回来。
  也许,像德意志姐姐那样享受战斗的人才最适合留在这片战场上吧。而乌拉圭国的偏向性都会让我产生困扰,看来我始终成为不了纯粹的战斗机器呢。斯佩这样想。
  “斯佩,你太软弱了。”斯佩的内心发出这样的声音。
  斯佩最终回到了斯佩号上,尽管现在天色已晚,但战列舰上灯火通明,修理工作仍在紧张进行着,军舰四周停靠着许多拖船、驳船和浮动起重船。现在还不是出航的好时机。那么在斯佩看来,再完成一些关键的修理工作,就可以趁着夜色突围了,或是明天,或是后天。斯佩号的仪器设备已经配合修理人员检查完毕,清点完材料回船上的斯佩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休息,而是将心神投入到战斗操作系统中磨炼战意,静待出鞘之时。
  船舱内,兰斯多夫仍然在和乌拉圭的官员抗辩着,要求延长修理时间,但是乌拉圭人明显不为所动。不过乌拉圭人向兰斯多夫传达了法国人的照会,由于有法国船只开走,斯佩号需遵守二十四小时规定的原则,不得在二十四小时内离港兰斯多夫没有想过提前离港的问题,只是想如何延长在港时间,于是就随口答应了。
  于是当兰斯多夫出门送走乌拉圭官员时,斯佩仍能看见兰斯多夫脸上愁苦的表情。现在在斯佩号上,这种沮丧的表情随处可见,比修理不能在短时间内取得进展更可怕的,就是船员中弥漫的悲观情绪。水兵们认为,此刻的他们就是被上帝抛弃在异乡大陆的弃儿,而外面是对他们围追堵截的世界最强海军英国皇家海军的主力部队,而己方所在的方舟不但暴露在敌方的视野之下,而且问题重重。大家看不到平安返回德国的希望,士气无比低迷。
  斯佩也深感忧虑,在蒙德维的亚多待一天,危险就更大一分,不用想也知道,盟军的舰队会蜂拥聚集此地,来包围斯佩号这头困兽,斯佩所需要抓住的一点生机,渺茫如天上星辰,如沙漠砂金,如海中珍珠。
  但是它是存在的,斯佩这样想。手指翻飞间,斯佩操作光学瞄准镜,重新调试了一遍。
  兰斯多夫苦思对策,在蒙德维的亚强行待下去是不可能的,过了七十二小时之后,斯佩号就会合法地被乌拉圭政府扣押,而以乌拉圭与盟军的关系,可想而知一旦被扣押,可能第二天就有英国人登上了舰。这是绝对不可选择的一条路。那么在期限内,从蒙得维的亚突围,就成了唯一的选择。但是突围之后,是战是逃,脱身之后又往何处去,是需要反复斟酌的。离开港口不是最终目的,返回德国才是旅途的终点。突围后的选择,将决定此次狩猎的最终结果:是盟军成功狩猎他们,还是斯佩号大杀特杀后凯旋回国。
  结果无外乎三种,一是船毁人亡,这样的结局只是比将船交给英国人要来的好一点点,必须要尽量避免;二是失去船,但是人员都平安回返,这样的结局在兰斯多夫看来倒是还能接受;三是斯佩号凯旋回国——但是无论怎么看,这都太难了,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是可以尝试的。如果在盟军舰队未合围之前,斯佩号成功拖延了留港时间并完成修理工作,此时突围。那么在兰斯多夫看来,凯旋回国的任务并非不可能完成。那么现在首要的工作有三个,一是完成修理工作,二是与乌拉圭政府斡旋,三是探知盟军海军舰队情况。
  现在唯一没有头绪的就是对盟军海军的侦察工作,斯佩号处于密切的监视之中,可是反过来,兰斯多夫与斯佩对于自己的敌人却是一无所知。英国的侦察机就在蒙得维的亚的上空盘旋着,螺旋翼的声音让兰斯多夫想到了斯佩号上那架业已损坏的arado196式水上飞机,如果能够得到空中的侦察支援,那么很多事情,比如说此时对盟军舰队的侦察工作,就要简单很多;并且很多事情,比如说普拉塔河口的那次战斗,就可以避免。战争中,侦察、后勤与作战同等重要。这一刻,兰斯多夫开始后悔自己的贪心了,当飞机损坏之后,如果能听从斯佩的劝告,停止行动,那么他依然是成功的,但为了获利更多,反而泥足深陷了。
  而侦察的故障,其补救的机会?不存在的,先不提修理飞机需要的时间,任何提升斯佩号战斗力的手段,在乌拉圭蒙得维的亚这座中立港内,都是被禁止的。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情报人员能够成功截取破译敌方的信息了。兰斯多夫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