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时局如水人似花
作者:空谈玄远      更新:2021-03-24 13:46      字数:3138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却说刘琨、陆机正劝郭璞入仕,正说间,门外“嘣、嘣、嘣”响起敲门之声,刘陆二人立刻警惕起来,只有郭璞道:“何人?何事?”
  只听门外一阵翠莺鸾啼道:“郭公子,奉红玉小姐之命特来归还行囊。小姐还说,请公子务必明日午时至楼下中厅一叙。”说罢,把行囊放在门边,待郭璞打开房门,那女子已然走远。此时刘琨道:“时辰不早了,我等还要至金谷园中复命,景纯好生休息,待有要事,随时至洛阳城中赵王府中寻我,为兄定当全力周旋。”
  郭璞施礼道:“多谢越石兄。”接着又对陆机道:“师兄,师父有要事交代于您,还请稍等片刻。”刘琨见二人还有门派大事相商,识趣的道:“既然二位有师命,那容刘某先走一步,陆机兄,咱们金谷园见。”说罢施礼而去。
  郭璞、陆机目送刘琨走后,此时陆机道:“师弟说有师命,不知是何事?”
  郭璞向四周望了望,从身上掏出一道符箓,念道:“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太上正一结界箓,结!!!”只见寅虎阁中光影婆娑,一道道金光把二人围了起来,郭璞道:“小心隔墙之耳。”接着郭璞从袖子中掏出一件石符递与陆机,只见其似白玉剔透,如玛瑙晶莹。
  陆机见此道:“这是何物?”
  郭璞道:“江湖传云‘青城有令,号曰荡魔,其气如云,其势如海,霸令一出,四海臣服,三山五岳,莫敢不从’陆机师兄难道未曾听闻吗?”
  陆机惊讶道:“这莫非是荡魔令?这我教重宝,师尊竟然传授与你,难怪王衍师兄对你刀剑相向,莫非也是为了此宝物吗?”
  郭璞:“可能吧,先不谈这些。师尊夜观星象曰‘太白昼见,中台星拆’其‘太白’乃灾祸之征,‘中台’乃宰辅之象,此星象乃不利于太尉、司徒、司马等一干宰辅,师尊道自汉末以来,兵戈不断,纷扰百年,方得大晋一统天下,解了黎民倒悬之苦,如今当朝宰辅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乃得这‘元康十年’的安稳,倘若一旦宰辅遇害,天下群雄并起,这大晋江山将要再次烽火狼烟了,故师尊特命师弟来此地护佑忠良之士。师尊还道,把此符授予师兄您,让您统领二十四治祭酒,倘若京都有妖魔绕世,便可携带此符号镇压之。”
  陆机不假思索便伸手去接过来,只见他把玩着这“荡魔令”爱不释手,半响过后,陆机道:“景纯师弟,你在试探为兄吗?据我所知,授此重要之宝需要师尊亲自传授的,怎么可能转假他人?”
  郭璞听罢,讪笑道:“呵呵,师兄慧眼如炬,一眼便知。不错,师尊确传之物于师弟,但师兄您是知道的,在下一个小小鬼卒突然越深至大祭酒,威名不显的,试想这二十四治的诸位祭酒如何听服?”
  陆机道:“师弟莫要心急,常言道‘万事开头难’嘛,祭酒们虽然人人心高气傲,但其还是佩服实力强于自己之人,师弟你道法精深,功法了得,与王衍师兄一战斗不落下风,就连为兄亦自愧不如,更莫说祭酒们。现在的祭酒只会写粗浅的入门功法,唯有上八品祭酒能练习高深道法,师弟你只要展现出实力与祭酒,再有荡魔令为辅,恐怕没有那个祭酒不服吧?且不说如何使诸祭酒服从命令,现下二十四治祭酒各行其是,毫无章法,且正一门封山已久,诸多祭酒恐怕早已起了异心,不愿臣服正一门了,师弟且看那天平道的三十六坊,如今四分五裂,分崩离析的还剩几坊?师弟你只管照师命行事,师尊想必早有打算。”
  郭璞被陆机这么一点,恍然大悟道:“多谢师兄指点迷津,真是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师弟我茅塞顿开。陆机师兄,不知红尘中是否有君眷恋之物或人,不然师兄为何在此纷纷扰扰世间徘徊许久?”
  陆机听罢,哈哈大笑道:“师弟,这也是为兄一直在思考与追寻之事。”接着陆机又道:“不知师尊他老人家身体是否安好?”
  郭璞道:“师尊还是如往日一般安康,如今九返七还已臻至化境,不久就要登八景宫中聆听老君真言了。”
  陆机听罢大惊道:“什么?师尊炼虚合道之境已经突破瓶颈了吗?真是可喜可贺,我正一一派看来要名震天下了。”
  郭璞道:“非也,一旦师尊羽化升仙,登天阙,再也不插手人间之事了,暨时潜伏已久的妖魔必当群起,此乃我派存亡之机也;故师尊在师弟我下山前叮嘱前往六魔封印之地,巩固封印。”
  陆机思考一下,道:“既然如此,那师弟为何入京都,据我所知,封印之地应于巴蜀蛮荒之地才是?”
  郭璞道:“正是,前些日子,正要欲往二十四治寻求人手,共入那蛮荒之地;后师尊千里传音道昭成师弟已偷下青城,又道洛阳中魔气缭绕,妖孽横生,故受命至京都调查一番,亦正好与师兄们叙旧。至于八魔封印之地,想必师尊已有上好人选了。”
  陆机道:“昭成师弟还未及冠且涉世未深,如此之重任交付于他,恐怕力不从心,再则这洛阳乃王衍师兄管辖范围之内,师尊为何不直接传音王衍,王衍与你虽然相互龃龉,但师尊之命想必王衍还不敢阳奉阴违,为何还要师弟你徒劳一番,千里入洛?”
  郭璞道:“昭成师弟乃我等师兄弟五人中资质最佳之人,虽则缺乏处世之道,但这必然是其必修之道,且师弟法力深厚,为人内敛,冷静果敢,乃修道之天子,治派之能人也。师兄无须挂怀,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小师弟还任重而道远呢。至于师尊为何对一向青眼相待的王衍师兄如此,师弟实在无法揣测师尊之意,不管如何,师尊法旨自然有其道理,师弟才疏学浅,道行低微,故特来寻师兄一起找寻洛中妖孽。还有在师弟下山前,师尊他老人家心中荡魔大祭酒之位最佳人选乃师兄,故在师弟下山前,耳提面命般反复叮嘱我寻求师兄帮助。”
  陆机道:“是吗?师兄未曾收到师尊之音,但宗门法旨,师兄还是铭记于心的,毕竟陆机也是正一道士,但有用到陆机之时,必当效死前马,不愧于君。”
  郭璞听罢,两眼微红道:“师兄当年相救之恩,师弟不曾有忘,此番事了,必当结草携环已报。”激动过后,郭璞又道:“师兄,不知这洛阳最近有何大事发生?不知这朝中势力分布如何?小弟初来乍到,对此知之甚少,还请师兄指点迷津,将从何处何人着手?”
  陆机听罢,望了望四周道:“不知你这阵法还能坚持多久?小心隔墙有耳。”
  郭璞道:“师兄放心,此地便是出君口,入我耳之地,闲杂人等必然干扰不了的。”
  陆机道:“好,该从何处说起呢?就从最近发生之事说起罢。”“就在元康九年年末,也就是三个月前,朝廷废黜太子司马遹,贬其为庶人,朝廷道其有谋逆之心,欲要僭位,还有书据为证,后又道其于东宫擅行巫蛊之术,不利于君后,东宫中更有妖道为证,铁证如山,殿中将士遂立马囚禁太子于金墉城,一时间朝廷哗然,举座皆惊,以侍中,中书监张华张大人为首的力劝圣上详加询查,以防他人暗害,受此不白之冤;但以鲁公贾谧为首却笃定太子有谋逆之罪,应当以死谢罪;此前不久皇后凭空冒出一个儿子出来,时人便知皇后有谋害太子之心,如今太子又锒铛入狱,洛中人便让小儿传唱一歌谣曰‘南风烈烈吹黄沙,遥望鲁国郁嵯峨,前至三月灭汝家’,还别说,还挺直白的。”说罢陆机苦笑起来。
  接着陆机捧起爵杯在鼻处左右摇动一番,长叹一声又道:“现下时局甚是扑朔迷离,莫说朝中之人战战兢兢,就连坐山观虎斗诸王们也是胆战心惊,有识之士或服五石散高谈玄远或闭门谢客不问政治,更有甚者,辞官入林,解甲归田。如今的京都就犹如泥流入河一般,浑浊不清。再者至永康元年年初,故太子押赴许昌,朝廷三令五申不得辞送,还别说,还有几个有胆识之人纷纷赶往拜别,有故太子洗马江统,潘滔以及故太子舍人王敦、杜蕤等至伊水,主下几番寒暄,便涕泗横流,哭声震透云霄,如丧考妣。仿佛太子如《诗》中‘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卫公子急渡莘野之水一去不复返,似‘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荆轲跨易水后身首分离一样无二。还别说,此四人有不仅胆大心细,而且心中各有打算。”
  郭璞听罢,疑问道:“此四人有何来历,为何敢如此行事,难道不怕朝廷刑法吗?”
  陆机微啄一口清酒,慨然道:“此四人确实各有千秋。”
  正是: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情,都付笑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