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山顶争辉斗剑技
作者:魏青蚨      更新:2021-03-26 19:25      字数:3198
  钟衣听见对面男人问话,微躬了躬身子,小声说道:“不热,您身体要紧。”
  对面的男人听闻“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阵,才开口道:“当年目空一切的神童,如今也不恃才傲物啦。不错,不错。”说着,还轻拍了拍巴掌。
  钟衣也微微一笑,探出手,也放在火上烤着,嘴里说道:“我如今依旧恃才傲物,只是在您这儿,我不会放肆。”
  对面的人似乎对这句话很受用,虽没再笑出声,可眼角爬满了皱纹,又充满笑意地说道:“如今?你从那天到如今,有多久了?”
  钟衣又欠了欠身子,说道:“十一年又六七个月了。”
  对面的人往轮椅背上靠了靠,闭着眼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口道:“快十二年了。唉,你还记得当年我对你说的什么吗?”
  钟衣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孩子,你不想自由么?”
  那男人闭着眼,就这么斜靠在轮椅上,似要睡去一般,听见钟衣说了这一句,也没太大反应,开口道:“嗯,你怎么回的?”
  钟衣又说道:“我没有能力自由。”
  一句话说完,见对面的人没再说话,只是嘴角勾起了点笑容,钟衣便继续一句一句地说着。
  “我若给你这能力呢?”
  “我若有了能力,便要反抗!”
  “你如何反抗?”
  “他们将我栽在这花盆里,我便要把他们也栽在这!”
  “他们为何要把你栽在花盆里?”
  “他们为了点钱物,逼死我的父母,又把我栽在这,在集市上求人打赏!”
  “你怎么不反抗?”
  “我反抗了四次,被打断了四肢,我能控火了,又被他们在我浑身抹满了油。“
  “那我要助你报了仇得了自由,你待如何?”
  “我要报了仇,生生世世,做您的狗!”
  “我不要你做狗,我要你做我的种子,我的一!”
  钟衣越说越激动,越说声越大,脸涨得通红,一下岔了气,不住地咳嗽起来。
  那男人慢慢睁开眼,静静地看着钟衣,待钟衣止住了咳嗽,才说道:“这些年了,亏你还记得这么清。”
  钟衣听闻忙正色道:“您救我一命,治好了我的四肢,又教我修行,我自该时刻铭记您的恩情。”
  那男人看了钟衣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不说这了。以前,十年左右吧,以前要你去百里村杀人,后来又拦住了你,你还记得吗?”
  钟衣疑惑地沉吟了声,回道:“有印象,彭雕神的子嗣,对吧?”
  那男人点了点头,说道:“那两个人,摆弄尸体的那个,我想让你去帮他成长成长。”
  钟衣皱起了眉头,显然有些不乐意,嘴里却说道:“行,您说,怎么帮?”
  “给他使点绊子,给他点动力,尽量别害了他性命。”
  钟衣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安排。”说完,见那男人躺在轮椅上,再不说话。
  钟衣等了会儿,便起身告辞,还未出门,那男人便说道:“你别露面。露了面的,要么死在他手里,要么给他偿命。”
  钟衣应了声,见这男人不再说话,便推门走开。
  钟衣离去,轮椅上的男人也不动换,不一会儿,门外又进来一人。
  又进来的这人长的跟轮椅上的人模样相似,只是脸色蜡黄,还不住地咳嗽着,显然是身患顽疾。
  这人一进门,便开口道:“你还是有了私心。”
  轮椅上的人笑了笑,回道:“只这一个,是我招揽的,总不想这样丢了。”
  又进来的人边咳嗽着边走来,坐到钟衣刚才坐的位置上,往火边靠了靠,说道:“他发的命令,这钟衣,怕是留不住。”
  轮椅上的男人又在被子里蜷了蜷,说道:“种子留不住了,咱们这花儿,也就该败了吧?”
  对面的人往椅背上靠了靠,伸手握拳抵住嘴咳了一会儿,开口道:“种子散出了味儿,扬起了絮,探出了根,绕出了藤蔓,更有叶子在那儿,还怕托不住咱们这并蒂花吗?”
  轮椅上的男人笑了起来,说道:“我倒是忘了,我的弟弟早做了这许多手段。”
  被称作弟弟的男人也笑了起来,回道:“放心吧,只要咱们不走岔路,跟着他,总也是个长命富贵。”
  轮椅上的男人像是失了兴致,也不再回话,躺在轮椅上,像要睡去一般。
  钟衣背负着手,站在一条河的一端,背后跟着六个身形各异,只是眉间都有一颗种子的人。
  钟衣看着河面,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子,盯着这六个人,时而眯着眼,时而皱着眉,时而又淡然一笑,这样看了好一会儿,钟衣才笑着转过身子,看着河面开口了。
  “火舞卫而已,您开口了,我便全送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再来五六年重练而已。”
  也不知是对谁说的,或者,是在告诉自己吧。
  不一会儿,太阳上一道精光投向钟衣,过了片刻,一个身穿暗红色大袍的男子顺着河流跑开。
  ……
  要说这十里八村最出名的是什么,大部分人都会说是争辉山。
  争辉山高耸独立,却又像个倒锥一般,山脚还方圆数里,越向上便越细,到了山顶,便只剩下数丈大小。
  争辉山没什么景,附近的村子便合力在这山顶数丈,垒建了个平台,起名“寻星”,每每星光灿烂的夜里,这寻星台上便会有附近村子里的人在此聚会,在这山顶上,抬头看,全无遮掩的星星,便成了山上的一个景。
  可附近的村落都毁在了军队脚下,这寻星台上没了人来人往,已长出了一层薄苔,看着和周边的村子一般,残破欲颓。
  今日里刚下过雨,这大早上雨刚停,山顶处便生出了浓雾,站在寻星台上,竟都看不清整个台场。
  杜世闲今日里破天荒的穿上了军队发给千户的制式铁甲,头上还扣着不知从哪寻摸来的精铁头盔,此刻拄着逍遥真人的剑站在寻星台边,闭着眼,感受着山风吹弄铁甲后的披风带来的撕扯感,也在脑子里回忆一遍等会的斗剑。
  斗剑是早日约定好的,二人不动眼力,只拼剑技,点到即止,也没什么大碍。
  只是杜世闲却不这么按规矩,从约好斗剑之时,杜世闲便想着借斗剑杀人之事,这几日精确了细节,虽不是十拿九稳,但有心算无心,应也足够了。
  等会秦嫡见自己孤身上来,定沉下心和自己斗剑,待二人沉浸比斗之时,旁边树上隐藏起来观战的乌鸦便会给山腰的众人带去消息,到时顿不文带着钱根和乌澜往瞬移而来突下杀手,便能斩杀秦嫡!
  只可惜逍遥真人不愿出手,连自己拿了他的剑,说斗剑危险恐怕剑会损伤这个理由都请不动他。
  杜世闲正想着,前方雾里慢慢走出来一人,正是白衣翩翩的秦嫡,今日的秦嫡与往日也差不多的打扮,只是手提着一柄坠玉素剑。
  秦嫡从雾里笑着走出来,站在杜世闲身前十余步距离,拱了拱手开口道:“杜千户果然信人,秦某已经开始期待等会千户的剑舞了。”
  白衣公子持剑微笑,端得是一幅好景。
  杜世闲见秦嫡好整以暇的打招呼,身上也没披甲,不由得生出了气恼之情,这人竟浑不把自己放眼里。
  杜世闲越想越气,那边秦嫡话音刚落,这边杜世闲便抬起拄剑得手,带着剑往下一按,剑便连鞘插入寻星台上,下一刻,这地上插着的,便只剩剑鞘了。
  杜世闲剑一插在地上,整个人便向秦嫡走去,刚走两步便抽出剑来,借着去势探向了刚举剑拱手说了话,还未抬起头的秦嫡!
  秦嫡不慌不忙,向后一仰,整个人便向后滑去,杜世闲抢到先手,也不收势,挺着剑跟着秦嫡走去。秦嫡边滑退着便拔出了剑,剑鞘还被这一拔之力甩出,直插入浓雾中,接着便是举剑还迎。
  杜世闲这些时日跟着逍遥真人练剑,虽不好说剑技多么精妙,倒看着也像模像样的,浑然也算得上个潇洒腾挪。
  秦嫡在这十里八村的年轻人中,能混出个“诗剑双绝”的名号,诗词歌赋见仁见智,这剑,却肯定有自家精巧的一面。
  此时秦嫡对上杜世闲,招招直挑杜世闲的头颅。
  二人斗了不一会儿,秦嫡便抓了个破绽,一剑点中杜世闲头盔下沿,顺势便向上一挑,杜世闲忙向后躲开,却没躲过,被这一下挑飞了头盔,头发也散落开来,随着自己转身躲剑也左右乱晃。
  待人站定后,一头长发便乱糟糟地披在剑上,看着好不落魄。
  秦嫡一招得手也不强攻,只是剑尖挑着头盔看着,瞥见杜世闲站定,秦嫡便甩开头盔,说道:“千户用我村中曾用的制式头盔,是觉得这头盔设计精巧么?”
  杜世闲恶狠狠地唾了一口,说道:“丧家之犬,这是老子的战利品。”
  秦嫡闻声脸色一变,也不再说话,挺剑便向杜世闲攻来。
  这一句话勾起了秦嫡的怒火,出招便不像之前一般,只为戏耍杜世闲,此时盛怒之下,招招直取杜世闲要害!
  杜世闲虽师从名师,但终究修习时日尚短,这对上不留情面的秦嫡,便在对方浸淫十余年的剑下节节败退,不一会儿这一身铁甲上便剑痕累累,衬得杜世闲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