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三十路铺斗秦嫡
作者:魏青蚨      更新:2021-03-26 19:25      字数:3252
  早年间这里并无村落,只是几条大路的交叉口,后来有人见这里人来人往的,便在这盖了个客栈,专供人歇息,好赚些钱物。
  后来客栈旁又建起了马舍,酒馆,勾栏,慢慢的,店铺越来越多,又有了铁匠铺,绸缎庄,直到现在,这里已经是一片小村庄的模样,来往的人在这里歇息吃食,以物易物,这里便有了管理者,有了规矩,甚至还有了名字。
  名字不多响亮,也没什么寓意,就叫“三十里铺”,连绵三四十里,满是店铺。
  往日里热闹非常的三十里铺,这些时日却有些压抑。
  有支军队从远处而来,如蝗虫过境般,每到一村便烧杀掳掠,眼看就要到三十里铺了,消息灵通的过客,大多已不走这条路,消息不灵的,见了风声鹤唳的三十里铺现状,也都打消了过来逗留的心思,近十天来,这里便只有三十里铺的管理者,店铺老板,和受雇看店的打手。
  天色将晚,安静的三十里铺中,一条街上站着个浑身血污的白衣剑客,剑客的手中有一把带着锈迹的铁剑,剑上不住地往地上淌着血流,一个接一个的流着血的左耳挂在腰间,耳朵之多,直垂到地面上。
  剑客身边,还凌乱地躺着十数个尸体。这白衣剑客调整了下呼吸,便仰天喊道:“杜世闲!你便做缩头乌龟,三天三夜后约定的时间一到,我取到的耳朵多,胜者还是我!”
  此人正是秦嫡。
  今日清晨,彭浩影说完比斗内容,秦嫡便率先来到这三十里铺中,虽说自己幼时的救命恩人开口了,要点到为止,以耳朵多少定胜负。
  但秦嫡还是想要好好斗一斗杜世闲,哪怕只斩掉他右手的大拇指,让他再不能使剑,自己心里也会痛快,也不用再想着师父是多教他还是多教自己。
  秦嫡先动身的时候,还看见杜世闲和钱根、顿不文二人嘀咕着什么,一看就是在想着什么肮脏战术,秦嫡也不在意,心里估摸着杜世闲肯定不走大路,会从没人的小路绕进来,是故自己先进三十里铺,找一个正对军队方向,但又没人的小路边候着,还真等到了杜世闲。
  秦嫡刚等了没多大会儿,便看到乌澜往和杜世闲一前一后摸了过来,心下得意,也不先出手攻其不备,还好整以暇地拄剑而立,笑着对杜世闲调笑道:“师兄呐,你这心思,也太好猜了吧。”
  秦嫡说着话,还注意到了杜世闲手中的剑,蓝白色的剑柄,剑鞘不知被扔在哪了,看剑刃的模样,应是把精铁剑。
  好在不是师父那柄,自己也没什么需要顾忌的了。
  谁知话还没说完,杜世闲还没站稳便挺剑刺了过来,乌澜往也猛地炸成一群乌鸦飞散开来。
  杜世闲提剑向前刺去,剑尖直指秦嫡的右手,好像要逼着秦嫡拔剑应对一般。
  这一剑刺出,杜世闲嘴角便向上勾起,好像这一招便能定胜负一般。
  原来,今日天还未亮,杜世闲几人便到了秦嫡屋外,先是钱根鼓弄狂风诱开秦嫡,接着顿不文便瞬移进去,用一把烧炼的脆了的剑调换了秦嫡的配剑,此时杜世闲一剑刺出,心里想着只要秦嫡拔剑应对,那自己便会一击得手。
  杜世闲正想着,秦嫡已拔出剑来,一手推开剑鞘,秦嫡便发觉配剑重量不对,再看见杜世闲勾起的嘴角,心下大概知晓这剑应是被动过了手脚,还在想着,杜世闲长剑已至!
  好在秦嫡浸淫剑道良久,一发觉配剑被动过手脚,下意识地便动了动手腕,让剑身撞到杜世闲剑身上。
  两剑相撞,只听声音,秦嫡便知道自己的手中的是一把脆剑,剑刃一磕便会折断,嘴里还没机会咒骂两句杜世闲,杜世闲已一剑快过一剑地劈来,招招呈劈砍之势,似要逼着自己举剑相抗!
  这哪能让他如意?
  秦嫡想着,手里剑走轻灵,对杜世闲的攻势能躲就躲,不能躲的便找角度用剑身相撞剑身,虽说被杜世闲逼迫地有些狼狈,但百十余招过来,自己也没吃亏,手中剑也还未折断,甚至还能找机会回刺几下。
  二人又斗了百十余招,杜世闲已然心急,手底下章法大乱,秦嫡倒是越打越稳,不一会儿,抓到个破绽,便要一剑刺在杜世闲肩胛骨上,突然,身旁飞来一道风刃,秦嫡赶紧收招躲开,一扭脸,便看到一队舞刀弄棒的打手不知何时已围住了自己二人,无奈,秦嫡只得放开杜世闲,先去攻击三十里铺的打手,索性杜世闲也是此意。
  秦嫡幼时便学剑,一二十年功夫在这,又得名师指导了这一月时日,哪还是这管吃管住便能雇佣到的打手能抵挡的了的,不一会儿,围住二人的打手已没一个能站起身子来的。
  秦嫡手中的脆剑也换成了刚抢夺来的一把铁剑,虽说剑身上有些锈迹,但剑刃还很锋利,也足够用了。
  秦嫡待身边没了风火攻势,便要继续缠斗杜世闲,一回身,却发现杜世闲早已失了踪迹。这人竟偷偷跑了!
  秦嫡无可奈何,只得挨个尸首上割了耳朵,便向着铺子里行进。
  直到傍晚,秦嫡已杀了五六拨人了,却一点杜世闲的踪影都没发现,气得大声嚎骂了两句,也没得到丝毫回应,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先走进路边一个饭馆里,想要先吃些东西,再看是休息一夜,还是彻夜寻人。
  三十里铺今天发生了这么多命案,谁不知道是进来了煞星。
  馆子里的店小二见走进来一个满身是血的提剑之人,哪会和往常一般来吆喝,只吓得钻到了柜台下,不敢上前。
  秦嫡见状,潇洒地将手中剑一扔,直直插在一张板凳上,秦嫡露了一手,便笑眯眯地走来,坐在铁剑旁边,说道:“小二,好酒好菜上来,大爷吃饱了,便不杀你。若是吃的不痛快,你这小命,可就要给我下酒了。”
  小二听闻忙应了声:“是,是。”便连滚带爬地钻到后厨,看得秦嫡“哈哈”大笑起来。
  不一会儿,小二颤抖着端来一盘盘肉食,虽说都是些凉菜,但鸡牛鱼肉应有尽有,都是荤肉,秦嫡也不在意,毕竟饿了一天了,小二还没上酒,秦嫡便大快朵颐起来。
  秦嫡正吃着,余光瞥见店小二的眼睛,两眼无神,竟像个死人一般,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像死人一般?
  突然,秦嫡想是想起了什么,忙吐出嘴里还没咽下的牛肉,右手中筷子随意一扔,手便攀上了身旁的铁剑。
  秦嫡刚一动作,店小二便从袖子里掏出了把小刀,直冲秦嫡而来,与此同时,整个馆子突然倒塌,漫天黄泥如惊涛拍岸一般盖向秦嫡!
  深夜,三十里铺安静地像是无人居住一般,一栋饭馆倒塌都没人来看热闹,甚至倒塌的饭馆只盏茶功夫就被黄泥封得严严实实地,一丝缝隙都不见。
  黄泥在饭馆上凝固,结成了一栋高台,就像是早已有之的观景台一般,只是观景台的位置不好,在店铺林立的路边,看不到什么美景。
  高台之上,背负着双手的杜世闲笑眯眯地看着脚下,高兴得甚至要笑出声来,背后十数个人影并排而立,甚至还有一人站在自己身后半步,躬着身子,两手举着自己的长剑。
  杜世闲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脚下说道:“秦嫡,这里已是我的主场,你最多也就是我麾下尸体中的一个,还想跟我斗?哈哈!”
  杜世闲正笑着,突然脚下传来一声“破”,杜世闲前方的泥台突然炸开,满身灰泥的秦嫡从坑中跳出,一看到杜世闲,便二话不说挺剑刺来。
  杜世闲见状“哼”了一声,却不持剑相斗,只向后退去,身后的人群却逆行而来,围向秦嫡。
  这十数个尸体,都是杜世闲用活人为引御使出来的,各个能用眼力,一时间泥台之上风雷乱舞,水火并济,还有一人站在众人最后,双手凌空挥舞,脚下泥台竟随之动作,黄泥在空中乱舞,一会儿缠着火焰,一会儿又直击秦嫡,一时逼得秦嫡难近半步。
  杜世闲站在最后,长剑提在手中,却不欺身上前,只眯着眼看着眼前乱斗,嘴里说道:“秦嫡,这只大半天时间,我便有了这十数助力,虽都是些最常见的风火雷水,但也足够围杀你!若是咱们真在这待个三天三夜,怕是来十个你,都难伤我分毫!你如何胜我?”
  已是十数尸体围攻之局,杜世闲竟还在用语言挤兑秦嫡,似要说得秦嫡乱了方寸。
  秦嫡却潇洒腾挪,在夹击围困中不慌不乱,还语气平稳地回道:“哼,你偷袭暗算,还得下毒,就这本事也不能真伤到我,这要让别人知道,不怕笑掉大牙么?”
  杜世闲也不在意,回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为了杀你,当然要用一切能用的法子,这难道不对吗?”
  秦嫡却“哼”了一声,左眼精光一现,持剑凌空写了个“炸”字,墨迹刚在空中显现,下一刻便陡然消失,随之一声巨响,从字体消失处腾起一阵烟雾!
  烟雾扩散开来,眨眼功夫便笼罩了十数尸首,只有站在末尾御使泥土的尸体堪堪躲开。
  杜世闲心意一动,右眼中便掉出一滴鲜血。
  眼前烟雾慢慢散去,秦嫡提着剑从烟雾里走出,看着杜世闲,缓缓说道:“将人推入深渊的,可都是那些自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