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已经过去，刚刚吴锋出现的那一刻，二十年前的那种初次相遇的熟悉感觉瞬间蔓延了全身，甚至若是吴锋愿意，她可以放弃今天在大燕皇宫的一切。
  吴锋看着身前的可足浑氏，二十年过去了，除了身形更加丰满诱人外，外观上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在一身价值不菲的珠宝玉石地包裹下，再也寻找不到当初可足浑氏眼中的那份纯真，二十几年的江湖阅历告诉他，现在的可足浑氏是个城府极深的女人，就是刚刚的那声“锋哥”，都不知道她是否出自本心。
  “就是因为你，我差点永远也见不到司马风了，我要杀了你！”
  慕容燕一掌朝吴锋打去，突然被人从后面点住穴位，此时身后只有可足浑氏一人，难道可足浑氏会武功，慕容燕大为吃惊，不仅是慕容燕不知道，大燕皇宫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吴锋提高了警觉，他感受到了杀气。
  “母后，你这是做什么？”
  “燕儿，锋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岂有你胡来？”
  可足浑氏绕过慕容燕，冲进吴锋的怀中，吴锋急忙用剑挡在身前，眼中没有一丝波动，心中却是十分痛苦。
  因为和吴斌争夺吴门门主之位，二人被吴门众位长老从族谱除名，本以为不再身为吴门的人，就可以与可足浑氏相守，当再一次返回关外，得知她已经是大燕皇后，心灰意冷之下，舍弃所有情感，痴迷剑道，没想到却因祸得福，剑法大成，从此以后以无情剑道为最高理想，后来接受父母之命，娶蜀地世家大族孙氏之女为妻。
  “锋哥，怎么了？我是小可啊，你不记得我了吗？”小可是吴锋以前对可足浑氏的称谓。
  “皇后娘娘请自重！”
  “不……不……不是这样的。”可足浑氏一边后退一边使劲摇头，眼角已经挂着泪珠，但丝毫没有眼中的城府。
  “以前的吴锋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你难道真忘了小可？我是小可啊！”可足浑氏又一次强调。
  他能感受到可足浑氏话语中的真情，此时吴锋的心像被针扎一般，拿着无情剑的右手开始颤抖，随着时间的逝去，颤抖地越来越厉害，最后竟然觉得无情剑犹如千斤巨石，快要拿捏不住。
  吴锋头上的青筋暴起，汗珠不断在腮边滴下。
  可足浑氏惊慌起来，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无情剑，从怀中拿出当年吴锋送她的那块丝绢，虽然早已失去了光泽，在可足浑氏的眼中，它却是人间最好看的丝绢。
  “锋哥，你怎么了？”
  吴锋双眼紧闭，全身不停地颤抖，当可足浑氏拿着手中丝绢触碰到吴锋脸上的那一刻，吴锋觉得喉咙一甜，嘴巴一张，一大口鲜血喷出。
  “锋哥，你怎么了？”可足浑氏更加惊慌。
  “别过来！”吴锋呵斥道。
  吴锋一直追求无情，自认为这样才能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强迫自己舍弃所有情感，以求心静。情义之中又以忠孝和男女之情最难割舍。
  可足浑氏是他第一个动情的女子，当年他对她的情深入骨髓，融进血液，根本无法去除，本以为这段情会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没想到此番与可足浑氏重聚，当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种对爱情的渴望瞬间侵袭了全身，这种渴望与无情剑道背道而驰，想要得到又强逼自己不能得到，一时激发了心中多年积郁的孽障才会如此。
  吴锋这次前来是想带走剑茗，没想到事情发生了意外，慕容燕竟然被可足浑氏带到了后宫，而剑茗的下落只有慕容燕知晓。来此路上吴锋心中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以为他能控制人本身的情感，可是他太低估了爱和恨的力量。
  吴锋坐在地上调息许久，终于将心中的孽障暂时压住，站起身来发现可足浑氏一直望着他，他的目光却在不断逃避，不敢与可足浑氏的目光交汇。此时若是再去看可足浑氏一眼，她眼中饱含的东西可能使自己当场丧命。
  吴锋绕过可足浑氏，隔空一指，解开慕容燕的穴位。
  “剑茗在哪里？”
  “在……”
  “燕儿！”可足浑氏突然叫了一声慕容燕。
  “你什么意思？”吴锋转过身，但将目光任然在别处。
  “原来是你爱上了这个叫剑茗的女子？”可足浑氏问道。
  吴锋一怔，原来是她产生了误会，细细一想，误会也好不是误会也好，此生都已经不可能，又何必解释这么多，情感这种东西有时候越解释反而越纠缠不清。
  “你果然爱上了她！”可足浑氏见吴锋一言不发，以为他已经默认。
  “这与你无关，”吴锋又一次问道，“剑茗在哪里？”
  在吴锋的记忆中，这是第一次问一个活人两次相同的问题，这种改变让吴锋自己都感到吃惊，情义果然是无情剑道最大的阻碍。
  可足浑氏看着吴锋激动的样子，又一次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想起以前相处不多的日子，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她的双眼，想恨眼前这个无情的男人，可怎么也恨不起来。爱上一个人可以卑微到尘土里，可足浑氏好而不得，退而求次，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那你心中还有我吗？”
  可足浑氏问出这个问题时，心中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若是吴锋回答没有，那就毁了他，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别人也休想得到。这是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最痴心的恨，当然也是最痛心的爱，任吴锋武功再高，也逃不出大燕皇宫十万禁卫军的包围。
  黑夜又一次陷入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在夜间活动的小虫仿佛也感受到了这让人喘不气的氛围。有好几次吴锋都张开了嘴，但一句话也说不出，不知道是感受到了危险的存在还是对可足浑氏旧情未了？
  “锋哥！”可足浑氏又一次向吴锋冲去。
  “什么人？”远处的一声呵斥打破了黑夜的死寂，虫儿也似乎听见了召唤，一瞬间全都叫了起来。吴锋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远处火把涌动，不一会儿，慕容博带着一大群人走了过来。
  “皇后，刚刚……”
  “没事！”
  慕容博刚刚明明看见一个全身夜行衣的人站在可足浑氏身前，原以为是混进宫中的刺客，但可足浑氏竟然说没事，留意到可足浑氏眼角未干的泪痕和地上的血迹，慕容博知道事情没有这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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