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街道，似是不与外界所连。进出也只有路口的一条小巷。牧天从王大妈的店口路过，走到不远处的大树下坐了下来。
  不知道树的品类，漆黑的树干，树冠遮盖到很远的地方，枝丫上有些奇怪的果子。似是被人嫁接过结的果子也是五花八门的。牧天看着各色的果子，随手拍了拍树干。
  “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动作有点太大了啊。”
  “有什么就说吧，天边那条黑线不是瞎子都能看到。十九层开了，他要回来了。说说你知道什么，说的好了明天的骨头汤有你一份。”凝视着漆黑的树干，听着簌簌的树叶响动，没人知道牧天在想着什么。
  “你还是他？”像是生了锈的铁块在摩擦，这声音让人相当不舒服
  “我以为你不肯说呢。一千多年了啊，当初都以为你死了，他到底留了什么话。趁着还有些时间说说吧。是谁还重要么，总之是我！”
  “我知道的不多，她似乎是有些时间不多，当时匆忙之下救了我，只留一下一句话。”
  “他谋划这么多年，就只留一句话么。弄的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两千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遍寻所有踪迹，大秦时期可以让地渊爆发的人和事都没有。我不该在那时候爬出地渊。”牧天想着当年的事情，总感觉自己入世是被人刻意为之，究竟是他还是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牧家的事情我所知晓的不多，你该多走动走动的。袁家那一脉可能知道些你的事情。不过你分魂之事，没有给他们那一脉，估计现在去平白找他们一脉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姓袁的那一脉真的会因为分魂一事，怀恨于我？多半是不会，他们那一脉接了那一条孤脉的传承。分魂的事情水有多深，他们不会不知道。牧天眯着眼，想着不知道多久前的事情，许是五百年前或是更久。
  “这些不管你的事，怎么说大家也是街坊有一千多年了吧。给句痛快话，他到底留了什么话。”
  “我知你是他。”
  “什么意思。他十九层待久了，出了什么变故了么。”
  “是她，不是他。救我的是你的地魂，但是发声的却是女声。”
  是女声？果然是出了变故了么。十九层的事情，当初自己就不该参与。家国仇恨真的那么重要么，非要斗的你死我活。
  “又要跑路么。你跑不掉的。你们本就是一体的，你现在弄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一魂两魄。现在又是元会之际，你这次要怎么做。去鬼蜮，还是回地渊。”干枯漆黑的树干浮现出一张人脸，一脸的不情愿，好似诉说着什么过往的旧事。
  是啊。这次是真没的逃了。去鬼蜮？怕是没到鬼蜮，古修四派和体修四流就要群巢出动了。地渊么......
  牧天皱眉想着自己的出路。缺不曾注意四周突然静谧了下来。静的可怕，风停了，簌簌的树叶响声也没了，四周慢慢的陷入无垠黑暗当中。
  “来就来了，干嘛搞那么大阵仗。”看着四周的动静，之前的烦恼突然就全部消失。事到临头之时反而冷静了许多，终究都还是无法逃避。这次就彻底解决，一了百了。
  “她醒了。”
  “真的值么。你谋划三千多年就为了她。你当初离体把我丢尽地渊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有今天么。”看着眼前一身黑衣却一头诡异白发的自己，心里多少有些膈应。但终究曾为一体，有些莫名的感觉。
  “我时间不多了。当初之事，是错是对，都已经不重要了。你人魂未醒，诸多事情你不知晓。她不该死，也不能死。三魂已聚，七魄不存。如今适逢元会，天地重开之际。我会助你点醒人魂，到时你自会知道一切。你不该去招惹西古一脉，杨氏一族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看到的终究有限，你那一魄怕是难取回了。”
  “老哥别闹，西古一脉的事情我知道的怕是不比你少。我的事情你还是省点心吧，没见你帮我什么。要养魄都还是我自己出手解决的。”牧天抽着从王大妈那买的劣质烟，看着眼前黑衣白发的牧天。自己看着自己这情形多少有些诡异。
  “嗯？什么意思。才说你两句就融了？喂喂，你这怎么就变液体了，回归原始了么，能不能别那么恶心，我这人有洁癖的。”看着黑衣白发的地魂，慢慢的化为漆黑的幽影融入自己的影子当中。四周在不断变化，光线在扭曲，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小心天魂。天墓有变，希望你的后手能有用。她，就拜托你照顾了。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一纪让她可以活的自在些。谢谢了。”真是麻烦啊。慢慢接受着地魂中涌来的诸多记忆，之前许多的迷雾逐渐散开。许多事情慢慢变的清晰。
  西古一脉，怎么这么多事情？女人还是真的狠啊，这一魄还真让他说对了，有点麻烦啊。让她自己去取七魄么，十九层待了那么久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么？
  “阴槐，你说我是炸还是不炸。这次多注意些，应该没什么事情的吧。”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长白山的那位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复原呢。”许是有什么不愉快的回忆，这次阴槐回话很快，而且也不似之前生硬，听着有些幽怨。
  “人有失手嘛，而且这次有了地魂，应该会好很多。”牧天想着长白山的那个老狐狸，他应该没事吧。很久没有去过长白山了啊，有时间该去看看的，怎么说当初也是因为自己的问题才造成那老狐狸闭死关的。
  “在等等看吧，事情有点多。之前答应了别人一件事，还没解决。十九层的事情也要我亲自去一趟，暗棺要收回来。你说我这算是仁至义尽了吧，我连自己的棺材本都搭进去了。”
  想想真是头疼，有多久没去见过她了。陈年旧事该解决了。
  “你那一脉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对错，暗棺没必要拿回来的。你也用不到，现在神弃鬼厌，暗棺解决不了你的问题。你最不该去修那部书，现在这样的结果都是那部书的问题。”
  是啊，一部书。那部该死的书！牧天看着四周的小屋，这第三区怕是待不久了。才出现一点苗头，就敢当着我的面动手的了。
  “阴槐，这片区域你真的能镇住么，都是些狠人啊。老骨头的汤差不多明天就好了，王大妈那家小杂货，还有贾老板，你都不是对手吧！”想想这个区域的人还真是麻烦，能搞事的都在这边。
  “你天哥要是真想解决咱们第三区的事情，哪里会有那么麻烦。你说是吧阴槐！”
  来人是个妇人，农妇人家的打扮，属于那种放在人堆里都不会有人注意的。可是牧天察觉到妇人出现的一瞬间就警惕了起来。没人比他更了解眼前的妇人，小觑她的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已经不存在了。
  “我该叫你什么呢？王婆，王大妈。还是慕雪圣女。”
  王大妈，或许叫慕雪圣女更合适些。身形飘忽之间就到了牧天的跟前。褶皱的皮肤，平凡的衣着，掩盖不了那双灵动的双眼。
  “随你叫哦。不过这第三区待的久了，我还是习惯别人叫我王大妈哦！咯咯咯！”
  “天地重开，你是想取回本源么。我这次去十九层可以顺道帮你取回来。不过这于我有什么好处，第三区的事情虽说有些麻烦，但是这不是你拿来交易的筹码！”第三区的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牧天知道慕雪想要什么，但是自己也不是冤大头，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自己范不着去做。
  “还真是无情啊！你们牧家的人就是这样，只顾着自己的大业。第三区的事情看在大家那么多年街坊的情分上免费帮你哦。你帮我取回本源的话，西古的那一魄我可以帮你取回！”似是有些笃定牧天会应下这个要求，王慕雪翻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皱巴巴的皮肤，眉头微皱。
  “你在西古一脉还有地位可言么。你凭什么去帮我取回那一魄。天山瑶池都封了，只剩一坛死水。就算我帮你取回本源又怎么样，佛国都灭了，你还能找谁帮忙。”牧天嘴角露出不屑，说到佛国，牧天就想到那群秃子，没由来的心里一阵不舒服。一群死守的老家伙，欺软怕硬而已。
  “我当然有自己的办法。佛国被灭，世间真佛不存。我有办法去灭佛遗址，我有一位故人还在，想来你应该也认识他。他欠我一份人情，凭他的手段帮忙拿回那一魄不成问题！”
  灭佛遗址都能进去？古佛一脉还有存世的，我不知道的么？在灭佛遗址封世之前明明去看过一次，难道自己当时疏漏了什么。
  “今夜子时动身。慕雪圣女，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阴槐，第三区的事情就交给你和慕雪了，贾老板搞好了那堆骨头，记得留碗汤给我。希望我回来的你们都还活着。”牧天很不想去地府，不是因为十九层，而是因为界域不同，两边的时间流速相差甚远。记得上次去地府还是赵宋时期，去了也就两三日，在回来时已经是科技时代了。
  天边的黑线似乎有了些许变化，越来越多的人可以看到。牧天轻握双拳，感受着越来越活跃的灵气，细小缺纯粹。多事之秋，真的要应在这次元会之际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