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作者:给你个天降正义      更新:2022-04-28 07:35      字数:3768
  没有将祈祀强制送往医院接受治疗,沈青然本以为后果会很麻烦,毕竟谁都没办法保证一个具有暴力倾向的反社会人格不会伤害到周围人。
  可自那天起,祈祀竟真变得老实起来,她遵守和沈青然的约定:不捣乱,不闹事,终日里只吃饭、睡觉、画画,每个星期天会乘坐沈青然的车,准时前往教堂做祷告,偶尔闲下休息,便会在沈青然家新开辟出的阳台花园中练拳和打架子鼓。
  但有时候,也会突发“意外事件”,祈祀会因为在教堂抽烟被人训斥一事跟人扭打到派出所;会因为路上被一条狗跟吠两声,就狂追那狗子二里地;会因为路过小区绿化时被树上的小野果砸中头,就气得跑去买电锯,一溜烟锯了三棵树才停手。
  久而久之,几乎整个小区的居户都知道,住在某栋楼里的那谁谁很不好惹,脾气爆的很,看那架势,是个一言不合就要捋袖子和人打架的主;不过和那谁谁住在一起的另一个女人倒算讲理,每次那谁谁惹事,最后都是那个女人出面处理。
  这种事情一来二去,出现的次数多了,闲来无事的人便忍不住议论纷纷:
  “那两个女人的关系可不一般。”
  “那两人好像住在一起的,那个疯子还信基督教呢,每周日我都看到那个女人开车送她去教堂。”
  “你说她们会是什么关系?我看那个疯子在外头挺狂的,但一看到那个女人来就老实了。”
  “c栋梁老太太家的孙子前段时间不是被那疯子打了吗?后来协商赔偿,哎哟~我可是去问过了,那两个女人不是一家人,说是一个姓檀,一个姓沈。”
  “不是一家子还住在一起啊,你这么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去年我好像见过她们一次,两个人出门时手牵手的,哦,好像还亲嘴了!”
  “亲嘴?这算啥子事啊,两个女人搞恋爱?”
  “现在的社会哟,啧啧啧~这要是换在我们那个年代啊,是要被......”
  小区内类似的风言风语很多,不过在大家得知那一整栋楼的业主都是那个姓沈的女人时,这些话题便戛然而止;毕竟谁会想不开,好端端跑去招惹一个疯子,和一个有钱人呢?
  沈青然知道祈祀是个基督教徒,除去在家打鼓和绘画时比较安静,出门在外她称得上是个话痨,有着强烈的传教倾向,每当她有机会和陌生人待在一起时,总能听到她拉着人胳膊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劝其加入基督教。
  而架子鼓和绘画,则算意料之外的惊喜。
  沈青然第一次看祈祀画稿时,便被她那独特的技巧和率意的行笔速度惊叹到;祈祀偏爱画人物画像,并且非常善于展现人物特性,她画作的最大特点就是人物的脸和手部特写。她的画技精湛、手法高超,一幅脸部特写就道尽那人的性格品性,一双老农的手则倾诉着艰辛的劳作和背后的温情。祈祀画笔下的人物,动作和表情会说话,那些细微之处皆能诉说出他们曾经经历的艰辛和痛苦。
  她的画作中常常用到夹杂亮点的暗色和水,这些一般人难以驾驭的东西她运用起来却得心应手,更令整幅画平添魅力;这样的神级画技,绝不是仅仅靠后天的勤奋就能练习得到的,更何况祈祀亲口承认过,她只有18岁。
  沈青然脑海中突然闪过“天赋”两字,祈祀似乎就是那个非常有绘画天赋的人,而且她的天赋,绝不输阿弯。
  “你起形有什么诀窍吗?”在祈祀画完最新的一期漫画稿时,沈青然终于忍不住开问。
  “诀窍?没有啊,直接起呗,照感觉来,我眼睛天生就准。”祈祀这回答绝非吹嘘,她起形的时候从不需要什么对比法,网格法,直接就能把形起准;虽然这是她第一回用这具身体画画,可拿起笔时,那些绘画技巧和色彩感觉,仿佛是烙印在她灵魂深处的东西,只要她愿意,她就能做到。
  见沈青然只端量画作而不说话,她从烟盒内抖出根烟,点燃惬意地抽了两口,翘着二郎腿得意道:“医生没告诉过你吗?我精通空手道,会打架子鼓,但最擅长的,还是人物画;不是我吹牛啊,我比檀枸那家伙可画得好得多,那家伙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封闭自己,一度连画笔都抓不稳。要论绘画,我才是这具身体的巅峰,她?不行的。”
  “你不拉踩她能死?”
  “死倒不至于,但我无聊啊。”祈祀半眯着眼睛,一双眼尾微微上扬,露出如狐狸般狡黠的笑意:“而且我发现一件事,你觉得你的性格是不是跟别人有点不一样啊?整天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姿态,对人冷若冰霜,爱理不理的像个“闷葫芦”一样,往轻了说你这叫死板,往重了说就是傲慢无礼~”
  “你又知道了。”沈青然压根不拿正眼瞧她,只自顾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将祈祀的性格基本摸透;祈祀的脾气很躁,而且是个话痨,当她闲暇无事时,恨不得拉个人陪她聊上几天几夜都不罢休。这一点和檀枸正好相反,檀枸是不爱说话的,在更多的情况下,檀枸喜欢用沉默来应对外界那些不必要的交际。
  所以每当沈青然在工作时,一旁祈祀的喋喋不休都会让她想打人,但好在这种喋喋不休的时间不会持续太久;因为祈祀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绘画,绘画内容是阿弯留下的漫画连载,她模仿阿弯的画风,保证了几本连载漫画的正常更新,这也算是代替檀枸做了她想做却未来得及做的事情。
  而她在绘画的时候是很安静的,仿佛全世界就剩她和她手上的画笔一般,整间屋子里除了画笔落在纸上的唰唰声外,再无其他;一旦有人在这个过程中吵到她,她就会变得极其愤怒和极端暴躁。因为这一尿性,导致来探望病情的商笙被揍了三次,就连王也都被连人带轮椅给扔出房间一次。
  只有沈青然,她在这一点上精准控制,所以两人算是一直相安无事。
  “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好不好,而且根据我的观察,也只有在我调侃檀枸那个家伙时,你才会一扫往常那种死板的表情,而表现出相当大的不满。这算不算证明,对你来说,你真正关心的只有那个家伙,和她无关的话题你一点都不感兴趣?”祈祀掐灭烟头,身子往前凑了凑,盯着沈青然的眼睛,笑着问道:“可是我很好奇,你怎么会和檀枸那个家伙合得来的?两个“闷葫芦”凑一起,不会无聊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会闷,会无聊了?”沈青然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反问道。
  “可是为什么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压根就不......”
  “你是你,她是她,我和她的相处模式没必要跟你交代。于我而言,你只是一个在使用这具身体的陌生人,所以我对你不需要有对她时的热情,明白?”
  “切~好歹我也是这具身体的另一个主人,你就不能稍微热情一点嘛?有什么差别啊,同样的脸蛋,同样的身体,难道就没有一瞬间,你把我当成她过?”
  “没有。”
  “为什么?”祈祀搞不懂,她在共存意识里见过沈青然和檀枸相处时的模样,那和现在,可是迥然不同,甚至能称得上是两个极端。
  沈青然和檀枸在一起时有多亲密热情,和她相处时就有多冷淡疏远,明明是同一具身体,只是芯子换了而已,究竟能有多大差别?
  “你不是她。”
  依旧是冷冰冰的回答。
  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长而又最短,最平凡而又最珍贵,最易被忽视而又最令人后悔的就是时间;转眼间,三年的悠悠岁月已如同手中紧抓的沙子,无声无息的流失。
  这三年里发生过的事情不少,首先是“sea”,凭借极简的风格,现代时装的优雅感,高雅潮流的特性,以及极高的实穿度,使它在国际间广受追捧,成功跻身国际一线奢侈品牌。仅仅几年,“sea”这个品牌便在全球50多个国家拥有超过800家的店铺。
  许知遇和商笙在爱尔兰领了证,她们给女儿取了个名字叫许愿,原本许知遇想给孩子登记姓商,可拗不过商笙两眼巴巴望着她说这是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为了许知遇生的,结果许知遇居然不让孩子随她姓?怎么,感情淡了?我生的孩子不配跟你姓了?
  在商笙生完孩子不久,许知遇突然领回来一个女孩,将其安置在距离别墅不远的另一套房子里。在过去的几年里,许知遇私下一直瞒着商笙赞助这个女孩的学业以及生活,女孩双亲尽失,正是商笙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毕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许知遇也知道商笙是一贯的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她表面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持有极大的敌意,但她也明白,上一代人的恩怨牵扯到下一代人,本就是不公平。即使商笙和她父亲之间的矛盾直到后者去世都没来得及解开,但这个女孩是无辜的,她不该被牵扯到其中。
  许知遇没有自负到能让商笙一下子就接受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存在,所以许知遇一直没有告知她此事,直到商笙生完孩子,或许是觉得商笙体会到生为人母的责任,能够对当年她父亲的选择感同身受,她才把那个女孩接了过来,并和商笙就女孩的去留问题展开一番认真严肃的讨论。
  不知是否因着血缘的关系,女孩对商笙特别依赖,总是黏着她,试图与她亲近;而商笙,对她的这个妹妹不算厌恶,但始终没办法喜欢,即使她明白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造成的,想去对她好,试着去接近关心她,但是好像始终找不到办法没有出路。
  因此,就随遇而安,在未来商笙能尽到的姐姐的责任,仅仅是让后者知道父母死去以后,她在危急关头,还有个所谓的亲姐姐可以暂时给她依靠和暂时遮风挡雨,仅此而已。
  王也和顾耿耿的婚礼本该在两年前举行,可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事,婚礼推迟了,直到现在,很多人也都不明白其中原因。但这件事的内幕,沈青然是知晓的,就在商笙孩子的百日宴上,前来随份子的王也和林晚漾不期而遇,或许是气氛的渲染,或许是酒精作祟,久别重逢,两人春风一度,干柴烈火......
  顾耿耿依旧是王也明面上众所皆知的正牌女友;而林晚漾,则像没有予以正式名分的情人......但王也显然是不认同这个说法,对她而言,这两个人在她心中的位置同样重要。
  顾耿耿是她的白玫瑰,林晚漾则是她的朱砂红,人生短短几十年,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呢?她就是要同时拥有两朵玫瑰,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