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作者:辞楼西      更新:2021-04-01 18:59      字数:3917
  明明十几分钟才见过面,他却不可抑制地开始思念对方那张漂亮的脸,还想嗅到对方身上混合着香水的、名为乔瑾瑜的味道,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像是爬满了蚂蚁般刺痒,那种距离感好像又回来了,从舞台下到舞台上,不到五米的直线距离,而乔瑾瑜即将越走越远。
  “师傅……”
  “到啦,小伙子,往窗外看看,我在这里停?”
  姜澜生猛地从噩梦与现实夹杂的幻觉中抽身,窗外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景色,他匆忙付钱下车,背着双肩包,没上楼,直接冲到自家停车位上车,发动,所有乱窜的心绪都在逐步回归它们该在的地方,他咀嚼着乔瑾瑜的名字,勇气从不知名的地方涌起,充斥他的全身。
  不,不要等到明天,不要等到天亮,深夜十二点还没到,魔法也还没失效,我喜欢你,我现在就要告诉你。
  他着魔似的驱车开往别墅区。回市内的车辆川流不息,前往郊区的车辆寥寥无几,他如一叶逆流而上的小舟,逐渐驶离灯红酒绿,带着一腔孤勇,朝着未可知的结果倍道而进。
  与每一次完全相同,车内回荡着轻音乐的旋律,他行驶在相同的道路上,乔瑾瑜没有再给他发任何消息,他在相同的地点停车,潇洒跳下去,这里的安保让他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然后他便看到了乔瑾瑜。没换衣服,没玩手机,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发呆,客厅没开灯,周遭昏暗一片。
  乔瑾瑜显然也看到了他,满脸难以置信,男人猛地起身,双手贴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凑近身体,试图看得更清晰。能让乔瑾瑜吃惊这个事实让他有点小得意,姜澜生刷卡进门,心脏的位置饱胀,像填塞着气球,他闯入原本只有乔瑾瑜一个人的黑暗里,千言万语彼此纠缠,原本措好的词在与对方微微发亮的双眼对视时都消失殆尽。
  “我……”他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要命。“乔瑾瑜,我喜欢你。”
  他重复道:“特别特别喜欢你。”
  等待的每一秒都被拉得无限漫长,他只看得到乔瑾瑜双唇微张,又抿起,属于演员乔瑾瑜的面具完美地扣在脸上,刚刚因由吃惊而出现的裂痕似乎只是他的错觉。他胸口的那个气球无声地碎裂,所有的情绪都缓慢跌向谷底,大厅内静得落针可闻。
  “就当、就当我喝多了吧。抱歉啦乔总,这么晚闯到你家里,”姜澜生干巴巴地扯出难看的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是说……”
  只是想亲口告诉你,像我和你约定好的那样,我不会瞒着你。
  像那天在观景台上,你告诉我,就算我松手也没关系,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只是、只是——
  暗夜里一切都模糊不清,属于乔瑾瑜的味道逐渐靠近,还有那双有些茫然的眼睛,下一秒有什么温软的东西带着对方的气息贴在他唇上。
  酥麻感嗡地从相贴的地方晕开,他刹那间有些分辨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他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生怕把好梦惊醒,对方每条唇纹的触感又模糊又清晰,他甚至有种分不清身体边际的错觉。
  温热的触感离开少许,他依旧能在黑暗中看到对方发亮的眼。
  “这样可以么?”乔瑾瑜的声音传来。“或者这种时候,我应该说什么,你教我?”
  姜澜生用力地把声音的来源抱在怀里。
  是不真实的。对方的回应是不真实的。现在的时间是不真实的。乔瑾瑜所住的别墅也是不真实的。
  唯一真实的只有怀抱中恒温三十六度的□□。
  “我喜欢你。乔瑾瑜。我喜欢你。”
  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用声音确认自己正在真实的活着,他大口喘气,把乔瑾瑜的味道吸进肺里,充满自己的五脏六腑。
  “我也喜欢你?”对方的声音却充满着不确定性,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背。“嗯,我愿意和你交往,我该怎么做?”
  不是这样的。他在心里说。不要怜悯。不要施舍。不要演技。请你也喜欢我。
  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乔瑾瑜属于‘自我’的那部分情感似乎生来便缺失一块,他明白不是乔瑾瑜不想给他,而是什么都给不了,那里空荡荡的一片。
  所以这样就很好,现在就很好,乔瑾瑜愿意主动亲吻他,愿意回应他的拥抱,愿意坦坦荡荡、把所有的想法念头都坦诚相见,愿意为了让他开心而思考,这就够了,这是乔瑾瑜能给他的全部,他没法再奢求更多。
  黑暗中他准确无误地找到对方的唇,急切地用自己的唇舌感受对方的吻,把对方温度略低的口腔染上自己的体温,粗糙舌面摩挲的感觉好得惊人,乔瑾瑜比在他梦里的样子还要乖巧,温柔地回应他的亲吻,将他跌跌撞撞反复起伏的心脏上的褶皱逐个抚平。
  唇微分,乔瑾瑜回手摸到客厅吊灯遥控器,滴的一声大厅灯火通明,姜澜生忙把落地窗帘一把拉开,然后面对着窗外捂脸下蹲。
  “别看我,乔总,这是我这辈子最丢脸的时候,给点面子。”
  直到回归光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什么蠢事,深夜跑到对方家里不说,告个白还能什么都没拿什么都没准备——
  等等,有东西。他想起来了。姜澜生推开门就往车上跑,他出门习惯带双肩包,包里有生日的时候乔瑾瑜送他的生日礼物:一对对戒,他只试过一次,刚好可以戴在他的无名指与小指上。
  夏夜炎热而又潮湿,他拿着盒子回到门口才意识到刚刚出门忘记拿乔瑾瑜家的房卡,好在对方就守在门口,看到他手中的盒子后神情有些惊讶。
  姜澜生:“先进去再说,你不热么?”
  乔瑾瑜乖乖让开道路,把房卡塞进他口袋里,指腹隔着薄薄一层裤子贴到胯上的感觉让他小腹紧绷。
  “说说看,为什么送姜总生日礼物要送对戒?”
  “因为我看唐老鸭单手戴两只戒指很好看。”乔瑾瑜答。“我试的时候是中指和无名指……你不喜欢么?”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还是太年轻,总喜欢用些肉眼看得见的方式证明关系。他把大的那个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又捉过乔瑾瑜的手,把小的戒指严丝合缝地套在对方的无名指上。
  “喜欢。”姜澜生亲了亲乔瑾瑜的指跟。“我很喜欢。”
  戒指。和你。
  缓过来以后姜澜生大头朝下栽在客厅唯一的沙发里不说话,乔瑾瑜用带着戒指的手拍拍他的背,他把手伸到后面捉住乔瑾瑜骨节分明的手指,拇指和食指搓揉着对方的戒指,心脏里的嫩芽成长壮大,最终开出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花。
  他接受我了!我是他的男朋友!他亲我!他嘴唇特别软!
  姜澜生内心里的小人在大街上裸奔,后知后觉的有点不好意思,他当了半天鸵鸟才从沙发上把自己的头摘出来,脸颊发烫。
  “乔总,你居然会答应我,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从乔瑾瑜手里摸过吊灯的遥控器,把房间内亮度调成最暗,这才感觉舒服许多,没那么尴尬。“你为什么会接受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你……你明明那么优秀,外形也好,能力也好。”
  乔瑾瑜眨眨眼,道:“我不知道,我只想你开心。”
  瞧瞧,只想你开心,多甜。姜澜生快乐得恨不得满地打滚,忍不住又凑上前亲亲对方的唇,捧着乔瑾瑜的脸手指搓揉对方的耳朵。
  直到他洗过澡,穿着乔瑾瑜之前为他买的睡衣,躺在乔瑾瑜的床上依旧有种不真实感,对方在浴室里洗澡,这回他没睡在隔壁客房,而是受到乔瑾瑜的邀请,像第一天住进来那样睡在乔瑾瑜的卧房里。他摸出手机打算跟陈赫门报喜,看到最后一段是老陈‘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哀嚎。
  姜:我搞定了,你以后有嫂子了。
  老陈显然还没睡,很快回。
  陈赫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赫门: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啊啊为何每个妹妹都嫁给眼泪。
  陈赫门:是唐老鸭吗?小叔说他去的是《蝴蝶夫人》最后一场,毕竟他没少投资黄导的戏。
  姜:滚,唐纳已婚。
  陈赫门:震惊!知名影帝竟英年早婚!
  陈赫门:……我搜了一下,居然是真的。
  陈赫门:你比我先找到对象,你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你必须请我吃饭!!
  姜:没问题,地方你定,他洗完澡了。
  姜澜生没去管最后这句话究竟给老陈带来多么巨大的伤害,乔瑾瑜穿着睡衣爬上床,用手指把快干的长发梳到身后,然后身体从他身上跨过去,把姜澜生这边的床头灯打开,然后摸遥控器关掉头顶的灯。对方的身上满是沐浴过后的、纯粹属于乔瑾瑜的味道,闻得他有些心猿意马。
  乔瑾瑜:“要做么?”
  姜澜生的脑袋轰地炸开。
  他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无论怎么拼命用力,氧气都无法到达肺里,乔瑾瑜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就像是在问他今天晚上吃什么般简单。
  “……套子,还有润滑剂,家里有吗?”他艰难地吞了口口水。
  乔瑾瑜摇摇头,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抱歉,我没准备过这些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姜澜生反而松了口气,缺氧的感觉逐渐褪去,理智缓慢回炉,乔瑾瑜在他面前确实很少刻意扣上完美的面具,近距离下他清晰地注意到乔瑾瑜眼下的青黑和眼神里无法掩饰的疲惫。明明对方这几个月内先是排练再是巡演,好不容易到今天能松口气,自己搅黄对方精心准备的晚餐不说,还深夜跑到对方家里告白,而乔瑾瑜不但包容了他所有的任性,居然还主动问他要不要做。
  他扯着乔瑾瑜的领子把男人拉到身前,手指插入男人发间按着后脑与对方接吻,他发现乔瑾瑜很喜欢被舔上颚,每次舔到喉咙里都会发出含糊的声音。好,到此为止,不能再继续了,自己的新男友需要休息,需要充足的睡眠。姜澜生松开手拉开距离,满眼都是男人被他吮得水润发红的唇,他花费好大力气才艰难地挪开目光。
  “你困了,快点睡觉。”他说。
  乔瑾瑜半信半疑地把自己缩进空调被里,依旧问询地看着他。
  “闭上眼。”
  他用手盖住乔瑾瑜的双眼,睫毛在掌心扫过,心头痒得要命,他直到掌心的眼睛彻底阖上才慢慢放开。
  “那晚安。”乔瑾瑜小声说。
  “晚安,我的男朋友。”
  姜澜生关掉床头灯,将自己陷入空调被,眼睛很快适应黑暗。别墅区一如往日的安静,这是染着乔瑾瑜味道的床铺,身边躺着的则是他的新男友,他早上起得并不晚,明明也折腾足足一个白天,却在黑夜里瞪着眼,完全不困。
  倒是乔瑾瑜很快陷入沉眠,他侧过头,在黑暗里用眼神描摹对方的轮廓。乔瑾瑜睡熟的时候会褪去白天那副平易近人的面具,眉心微皱,像内心里藏着波涛汹涌的大海,浪潮永无止息。
  姜澜生悄悄伸出手指按压对方锁紧的眉,男人没醒,抓着他的手抵在脸边,咕哝了句什么,他不敢抽出手,只得尽量找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乔瑾瑜身边,对方的鼻息规律性地扑在他的手背上,他数着次数,不知不觉也同样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