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商业互吹之后，两人结束了谈话。
  待到春节过后，凌尘便会走马上任，正式成为神武银行的一名外务使，监管点苍派控制范围内的所有商业事务。
  有人说“银行大晴天给人借伞、下雨天把伞收回”。
  （注：此话出自晚清学者辜鸿铭，对原句有所简化。）
  在利益冲突方面，普通人与银行基本不会产生太多摩擦。但那些贷款的商户，却是与银行有着深重的羁绊。
  但凡是人，便会出现失误。投资失败，在现代还可以申请破产，但在这方世界，可就没那么简单。
  神武大陆早在几百年前，还是贵族与奴隶构成的二元体系，后来没落贵族增多和繁衍，才诞生了平民阶层。
  为了鼓励发展生产力，五国都设立了土地管理部门，楚国的叫做“置土司”。
  当时五国的政策就是，谁开辟了土地，那片土地便归谁。
  这里的“开辟”，指的是修筑房屋和开垦农田。
  正因为如此，那些平民阶层离开城镇聚集地，在荒山野岭开辟出了围绕原有城邦的各个村落据点。
  至于所属权问题，那都有置土司的人进行划线和登记，大体上不会出问题。毕竟宗族体系在那，同一片聚居区的人基本都有姻亲血缘关系，族中有威望的长辈一般都会把水端平。
  土地开辟之后，便是土地兼并。到目前为止，神武大陆仍处于土地兼并之中。
  神武银行放贷，一般都会让商户抵押置土司发放的地契。不仅如此，如果商户无法偿还贷款，那神武银行还会将商户的产业全部没收。
  没收的产业和土地，有一部分会被神武银行占据，有一部分则会被托付给各大门派的拍卖行进行拍卖。
  在凌尘上任之前，远在叶榆城出现了一桩案子。
  有人用假银票兑换了真金白银，待到正主来兑换时，才发现了不对。
  一般来说，神武银行都留有账本和票据存根，他们发行的银票也有特殊的防伪手段。
  正因为对自家的防伪手段有信心，神武银行取款都是只看银票不看人。
  使用假银票的人是异地取款，一般这种取款过后，该分行会把消息传到原有的存款行，在那边变更账目信息并处理票根。
  可是当异地的那人取完款之后，而两边分行未交接时，叶榆城这边的一个本地商户又拿着真银票取了款。
  到了账目核对时，两边才发现假银票的出现。
  本来以神武银行的体量，损失这么一点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出现假银票这种事，那就比较严重了。
  凌尘在九连城听到这消息后，脑海中立马出现一个词：“猫鼠游戏！”
  （注：猫鼠游戏的人物原型是美国一位叫弗兰克阿巴内尔的男子，他通过伪造支票从银行诈取了大量现金。）
  点苍的辖区主要在永昌郡，包含九连、叶榆、临沧三个大县和诸多小县。
  这次案件中，异地取款的地点在临沧城，存款的分行在叶榆城。
  神武银行核对消息后，便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揪出那个使用假银票的人。
  这次案件，不仅惊动了三县官府，神武银行还特别请求点苍弟子施以援手。
  毕竟论起三县之地的情报网络，点苍乃是当仁不让的第一。
  凌尘估摸着这个案子，迟早会交到自己手中，而且他也隐隐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
  “银票造假，如果是内部有人作案的话，很可能就会牵扯出大鱼。”
  在想好了诸多事宜后，他开始动身前往苏媚的住所。
  苏媚本就是楚国宗室成员，她有很多独特的情报渠道。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比起轿子来说也是丝毫不差。这是凌家从奇巧阁新买的马车，有着独特的减震系统。
  出城门以后，凌尘从窗户往外欣赏九连城郊的自然风光。
  自从一年前的那场杀伐后，凌尘每天的生活便是练功，丝毫不敢懈怠，还真没有几次这样惬意欣赏风景的机会。
  驰道、野草、树木，一切都是寻常景象，但在凌尘眼中，这便是万物造化。
  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光头映入凌尘的眼帘。
  “咦，这不是戒射大师吗？”
  “吁……”车夫在凌尘的示意下停了车。
  凌尘下车拱手道：“戒射大师！”
  那戒射和尚早就有所感知，也是回身拱手道：“原来是凌施主，老衲有礼了。”
  凌尘：“我看大师是要前往九连城，不知大师有何要事。”
  戒射和尚：“明日便是你们点苍派的九连拍卖大会，我师兄叫我过来买本秘籍。”
  凌尘：“秘籍？不知大师可否告知是何秘籍。”
  戒射和尚：“没什么不好说的，是寒冰神宗的《冰魄道》。反正按师兄给我的钱，应该是拍不下来的。而且我自己本身也不想买这本秘籍。”
  凌尘奇怪道：“为什么？”
  戒射和尚：“买了佛冷？”
  凌尘：“什么？”
  戒射和尚：“买了佛冷？”
  凌尘：“大师您能具体说一下吗？在下听不懂您的机锋。”
  戒射和尚：“我金刚佛宗本来有《金刚功》和《胎藏功》两本无上秘籍。后来《胎藏功》遗失失传，门中的先辈们一直想要找回。可现在，师兄他们竟然放弃了初衷，还想从别派的法门中寻求方法，这不是让佛心寒吗？”
  凌尘：“寻求方法？什么方法？”
  戒射和尚连忙摇头道：“这我可不能再说了，此乃本门机密。”
  凌尘：“大师若是钱财不够，那可以去神武银行办理贷款。”
  戒射和尚：“贷款是什么玩意？”
  凌尘：“是个既能解人之急却又能害人性命的东西。”
  戒射和尚：“害人性命！那我还是不要了。”
  凌尘：“大师此言差矣。事物都有两面性。譬如兵器，若是用来滥杀无辜，那便是入了魔道，若是用来保护自己，那便是自然之理。”
  戒射和尚：“凌施主的意思是，只要我合理利用，那便能解我之急却又不会害人性命？”
  凌尘：“正是。”
  戒射和尚：“总感觉是魔鬼的诱惑啊！”
  凌尘：“这一切都由大师自己取舍，大师不是不想买吗？那便不用贷款。”
  戒射和尚苦笑道：“都说‘烦恼即菩提’，可真要解脱何其困难，这世上哪有我不想便不做的道理呢？”
  凌尘正色道：“我可自闭于核桃壳之内，亦自认为无限疆域之君主。大师是自己内心的主宰，又何必拘泥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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