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清晨变奏曲
作者:
谣公子 更新:2021-04-03 05:10 字数:4158
第二天清晨,小希早早地起了床,她想趁着早上的这个时间,去见见杨秀怡。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小希便在一个丫头的引领下,向着杨秀怡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小希欣赏着国公府里的景色,假山翠竹,亭台楼阁,居然还有一处宽阔的荷花池,里面的荷花已然开败,尚有如巨伞般翠绿的荷叶,望过去,令人赏心悦目。
昨晚,小希没有与霂云长公主同住,而是主动要求,睡在了陆齐俊颜以前住过的房间。待看到那近乎奢侈的闺房时,小希不由在心底感叹,陆齐俊颜对自己的那声抱歉,实在是物有所值。如果不是造化弄人,那么,这十五年来,拥有这一切舒适富贵生活的人,就该是自己啊。
不过,转念一想,小希心中也就释然。虽然说自己吃过苦,经历过外面的人情冷暖,但是最终,自己不但仍旧回到了国公府,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自己遇到了万经纬,遇到了这个生命中,最为挚爱的男人。试问世间,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收获一份完美的爱情,更幸福呢。
小希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兀自想着心事,很快,便来到了杨秀怡的住处。
丫头上前扣响了门环,不多时,杨秀怡亲自出来开了门,将小希迎进了房间。
小希先溜达到卧室,看了看熟睡中的陆齐俊睿,见孩子脸色如常,呼吸均匀,睡相极是可爱,不由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孩子的脸颊,这才笑吟吟地走了出来。
杨秀怡与小希隔着一张小几,相对而坐,两人沉默了一会,杨秀怡开口道:“瑞希,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遇到你……”
“你还没有想到,我……竟会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对吗?”小希接着杨秀怡的话头道。
杨秀怡点点头,小希接着说道:“秀怡姐,如果早知道我是大小姐的话,当初我在杨家时,你会不会对我好点啊?”
杨秀怡垂下眼帘,低声道:“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小希忽然敛起笑容,正色道:“秀怡姐,我只问你一句话,今天这样的日子,你后悔吗?”
杨秀怡抬起头,望着小希道:“如果没有生俊睿的话,我可能会后悔,可是现在,每天看着俊睿可爱的模样,看着他一天天在长大,我……也就没什么好后悔的。毕竟我的孩子,能生活在这样好的环境中,我也就心满意足、别无他求。”
“秀怡姐,你能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我这个时间过来,一是看看俊睿,二来想说下你家里的事情,秀怡姐,你出来了这么久,一定很想知道家里的情况吧。”
杨秀怡面露羞愧之色,轻声道:“瑞希,当初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偷拿了家里的银子,可是……经历了那样不堪的丑事,我如何有脸面在村里继续呆下去。你也知道我爹娘的为人,要是我和他们明说,他们根本不会给我银子,让我出来……”
“这些我都知道,事情已然发生,你也就别再放在心上,何况,现在也没有人会再怪你。”
杨秀怡深吸了口气,说道:“我爹去世的消息,我已经知道,还有就是我家搬到县城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这几年,过得如何?瑞希,你快告诉我,我娘身体怎么样?霖哥儿和小雅他们,都还好吗?”
小希想了想,就将杨家搬到县城后的经历,详细讲述了一遍,本来小希不想提起小雅的事情,犹豫再三,还是如实告诉了杨秀怡。
听到小雅的不幸遭遇,杨秀怡忍不住双手掩面,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小雅是那么乖巧懂事的丫头,怎么会遇到这样残忍的事情,她才刚满十二岁,以后的日子,可让她如何过下去?”
“好了,秀怡姐,你先别哭,听我把话说完。”
于是,小希又把高书祺主动认了小雅做义妹,并且承诺照顾她一辈子的事实,以及已经接来了大姐杨秀云一家,与秦氏同住的事,全部叙说完毕,杨秀怡方渐渐止住了哭泣。
小希最后说道:“秀怡姐,我回京城之前,霖哥儿再三叮嘱我,让我回府后,一定多照顾你和俊睿,其实霖哥儿哪都好,就是太不相信人。话说我和你之间,原本就在一张桌上,吃了四年的饭,如今虽说辈分不同了,可是,你还给我生了一个可爱的弟弟,已经是实实在在的一家人,所以,霖哥儿都是瞎操心。”
杨秀怡听到小希这样说,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回肚子里,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说道:“瑞希,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谢你,说起来,我们杨家并不曾善待你,可是你却为杨家做了那么多,你就是……我们杨家的贵人。”
小希站起身,眨眨眼睛道:“行了,秀怡姐,可能是我上辈子欠你们杨家,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以后,这些事莫要再提。还有啊秀怡姐,如果霖哥儿今年的乡试能考中举人的话,王爷答应会把他调进京城,到时候,你们姐弟就能时常见面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实在是……太想念家人。”杨秀怡的眼泪再次落下,这次却是喜极而泣。
小希冲杨秀怡摆摆手,说道:“你赶快洗洗脸去,我先走了,有空我再过来看俊睿。”
小希走后,杨秀怡跌坐回椅子中,心中犹自砰砰乱跳,她最担心小希会询问她玉佩的事情,还好,小希终究没有提及,让杨秀怡一颗不安的心,总算踏实下来。
顺着来时的路径,小希很快返回了住处,这时,睡在她隔壁房间的郝无双,也已经醒来,刚刚洗漱完毕。
小希进到郝无双的房间,四处巡视了一圈,说道:“无双姐,按说你们郝家,在高杨村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可是你家最好的房间,也不如这里一间普通的客房。唉,这可能就是人人都向往京城里,大富大贵生活的原因吧。”
郝无双正对着梳妆台上的一面铜镜,绾着头发,嘴里叼着一枚发簪,含混地说道:“你说的是呢,昨日一进了国公府,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使。还有啊,自己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土气味,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得到。”
小希噗呲一笑,拿过郝无双嘴里的发簪,替她插在头发上,口中说道:“无双姐,你这话说得也太夸张了吧,话说回来,土气点有何不好,至少说明我们接地气,活得踏实。”
郝无双一边整理着额前的发丝,一边说道:“瑞希,我听陆齐公子说,京城里有一家菜馆,专门做一道叫做泥鳅钻豆腐的菜,你想不想去尝尝?”
小希背靠着梳妆台,两手交抱在胸前,目光在郝无双的脸上溜来溜去,笑吟吟地说道:“无双姐,你觉得我这位堂哥怎么样?”
郝无双想也没想地脱口道:“陆齐公子人长得帅,性情随和,对人又体贴,非常不错啊。”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小希满脸促狭地问道。
郝无双这才回过味,本来就红润的圆脸,一下子红透,她随手推搡了小希一把,羞赧地道:“瑞希,千万不可乱说,我承认自己对陆齐公子有好感,可……可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厚着脸皮去肖想人家……”
小希板起面孔,正色道:“无双姐,你干嘛要那么自卑,肖想他又如何?大不了他不接受也就是了,咱又不会少块肉。再者说,你们两人现在是男未婚女未嫁,若是互相喜欢,以后走在一起,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没有必要不好意思。”
郝无双低了头,半晌方道:“陆齐公子是清白之身,而我……已经嫁过人,抛开别的不说,就凭这一点,我就配不上他。”
小希皱眉想了想道:“这样吧无双姐,你也先别忙着贬低自己,等我找个适当的机会,探探俊笙哥的口风,总要知道他的心意后,你再自怨自艾也不迟。”
两人正说着话,霂云长公主身边的一个大丫头匆匆进来禀报,说是夫人请两位小姐赶快过去,有事情商量。
小希和郝无双对视一眼,急忙整理好衣裙,随着那个大丫头,来到了正厅。
一进门,就见霂云长公主正陪着陆齐俊笙在说话,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愠怒。
小希疾步奔向霂云长公主,急切地问道:“娘,这么早就叫我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瑞希、郝姑娘,你们先坐下。”
小希二人依言坐定,霂云长公主这才拉着小希的手,神情悲戚地说道:“瑞希,昨夜,俊霓那丫头,出事啦。”
小希当即一愣,道:“娘,不会是齐王也回京城了吧?”
“可不是吗?经纶是先我们一日回来的,据说回来的当晚,就呼朋唤友去酒楼胡闹,直到昨天晚上才回到自己的府上。俊霓见他满身酒气,忍不住就说了他几句,谁知,经纶的混劲上来,踢打了俊霓一顿。”
“然后呢,俊霓姐怎么样,伤得很重吗?”小希摇晃着霂云长公主的手臂,催促道。
这时一旁的陆齐俊笙接着说道:“齐王毒打了俊霓妹妹之后,就一个人上床睡觉去了。可怜的俊霓妹妹,在地上蜷缩了一夜,等到天色快亮的时候,佣人进房里给齐王送水,才发现俊霓妹妹她……已经没有了呼吸,身下汪了一大滩的血水……”
小希霍地站了起来,抓住陆齐俊笙的手腕,说道:“你立刻带我去齐王府,我要亲手弄死那个畜生。”
霂云长公主急忙从身后抱住小希,道:“瑞希,你先别冲动,经纶怎么说,也是皇子,除了皇上,别人无权处置他。”
“娘,您别拦着我,今儿我非要杀了他不可,大不了,让皇上再杀了我好了。”小希倔强地坚持道。
陆齐俊笙也起身拦着小希,道:“小希妹妹,俊霓妹妹已经不在,为了那个……畜生,犯不上再把你搭上。”
“是啊瑞希,听娘的话,冷静冷静。”霂云长公主将小希拉扯回来,按坐在椅子上。
小希喘着粗气,恨恨地说道:“都怪我,那天在游船上,就该点上一把火,把他烧死了事,若不是当时一时心软,饶他一命,怎会发生今日的祸事?害俊霓姐姐白白丢了性命,我……我连俊霓姐姐的面,都还没有见到啊……”
小希仰起头,用力瞪大眼睛,强忍着不让眼睛流出来。
就听陆齐俊笙叹口气,声音沙哑地说道:“早上我去看过俊霓妹妹,据齐王府的府医说,俊霓妹妹已经怀了二个多月的身孕,孩子被活活踢掉,导致大出血而死。”
停顿片刻,陆齐俊笙继续道:“我回来后,把俊霓妹妹惨死的经过,告诉了我娘,我娘急火攻心,当时吐出一口鲜血,晕厥了过去,现在,俊菲妹妹在守着她……”
陆齐俊笙的眼泪,无声地流淌下来,屋中的几人,全都忍不住跟着落泪。
“俊笙哥,俊霓姐姐被打的时候,就没有丫鬟佣人进去劝劝吗,难道她们都是死人不成?最起码齐王睡觉之后,都不知道查看一下王妃的伤情吗?”小希忽然说道。
陆齐俊笙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说道:“小希妹妹有所不知,齐王在自己的府上,一向霸道的很,丫头下人们,也都对他十分惧怕,而且,齐王不发话,没有人敢擅自进入他的房间。所以,俊霓妹妹的惨死,与那些佣人们无关。”
“可是,俊霓姐姐的死,就这样算了不成?”
霂云长公主接话道:“瑞希,这件事情,老爷早上上朝之前,已经知晓,他会在散朝后,私下奏明皇兄,至于如何处置经纶,还要由皇兄定夺。”
小希眼珠转了转,思忖了半晌,看向陆齐俊笙,道:“俊笙哥,我想到了一个惩治齐王的主意,你放心,俊霓姐姐不会白死。纵然不能让齐王血债血偿,至少也要扒他一层皮,并且,彻底折断他的羽翼,让他此生,再也没有机会胡作非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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