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餐，顾清晚陪着傅念城和顾小狸去洗漱，换完睡衣陪两人看了会儿睡前故事，故事讲到一半的时候，顾小狸已经睡着了。
  讲的故事是《海的女儿》，顾清晚将小丫头抱去了旁边的公主床上，给她搭好被子，摸了摸她的头，顾小狸睡的香甜，手里还抱着顾时夫妇给她买的洋娃娃。
  回到床边，故事已经讲完了，可傅念城还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盯着故事书里的彩色图片，顾清晚在他身旁坐下，扯过毛巾将他白嫩的小胖脚丫擦干：“小城，该睡觉了。”
  傅念城抬头，手里还不愿松开手，抬头盯着顾清晚的眼睛若有所思，在他的世界里还有很多东西搞不懂，于是从小就被灌输要有好奇心的傅念城眨了眨眼睛，开口：“妈咪，海的女儿为什么要去死不能死……”
  三岁的小孩子表达能力还不够强大，但顾清晚已经能够明白了他想要问的，他一定是想问为什么海的女儿为了王子甘愿化成泡沫消失。
  有很多事情，他还不懂。
  摸了摸傅念城的头，顾清晚耐心的和他解释：“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你想要得到的东西都需要用代价去换的，对于她来说王子就是她心中最重要的，她为了能和王子有短暂的快乐，甘愿牺牲，只为了王子能够幸福。”
  顾清晚说完话看傅念城，果然他皱着眉头在努力想要弄懂她所说的话，只是，他还是听不懂。
  “妈咪，我想见爹地，爹地他到底在哪里？”
  顾清晚咬唇，傅念城在问她这话的时候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漆黑的眸子里还闪烁着不安。
  可能是因为傅念城从他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父亲的缘故，他一直很懂事，虽然平时调皮捣蛋了些，可在傅希诚的问题上，他很少提及，怕看到她伤心。
  对于傅念城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一晃三年过去，时间真的很快很快，快到她甚至都要忘记傅希诚的模样，只是在脑海里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不知道，他的病到底好了没。
  心口猛的颤了下，她低头，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傅念城看了，小手去抓她的手：“妈咪，对不起。”
  顾清晚硬生生将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她不能在傅念城面前哭泣，揉了揉他的头发，顾清晚将傅念城抱进自己的怀里。
  “小城，你想见爹地，对吗？”
  怀里的孩子用力的点了点头。
  顾清晚又何尝不想见他？起初她只是一个人钻牛角尖，停留在许嘉歌离开人世的悲伤里，之后看到那条陌生的彩信，她的下意识就是躲避，就连蒋雪和顾朝都没有告诉，自己一个人和傅业琛一起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
  这三年多的时光有多苦……顾清晚刚来伦敦的时候总会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哭。与之前在美国的那三年不同，那三年顾清晚心里虽然时常想起傅希诚，可说到底当时她内心是觉得傅希诚不喜欢她，全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爱而不得，总好过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悲哀。
  她们之间隔了那么多。
  傅念城出生后，她只能用儿子的名字来表达她对傅希诚的思念，等到她终于鼓足勇气走出了许嘉歌的影子，可她却再也不敢出现在傅希诚面前，她怕了。
  她怕，回国后傅希诚真的已经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她怕，傅希诚早就已经忘记了她选择了和别人在一起。
  纠结、矛盾，导致她在伦敦一留就是快四年。
  傅念城已经睡着了，她将怀里的小人儿放在床上，向上拉了拉被子，关了灯，出了卧室，带上了房门。
  在落地窗前抱膝坐下。窗外，可以看到灯火阑珊的都市夜景，顾清晚拿出了手机，指尖轻盈的划过屏幕，点开了图库，一路滑下来，放大图片，图片里傅希诚安静的闭眼睡在床上，她靠在他怀里，对着镜头摆拍，她还记得这是她去美国领毕业证的时候他追去美国的那天拍的。
  最后，下定决心般，要将手机图库里最后一张两人的合影删除。
  指尖黏在删除键上，半晌都没动，手机屏幕暗掉……
  肩膀上多了外套，她还没抬头，傅业琛温润的声音飘进耳里：“又想他了吗？小晚，其实你心里还在爱他，对吗？”
  既然还爱他，为什么不愿意回去，自己一个人躲在国外纠结……
  他发现这几年顾清晚越来越不爱说话了，她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她当年生傅念城的时候因为摔跤早产，在手术台上进行了很长时间的手术，最后医生顺利的将她和傅念城救回来，可傅念城从小就比平常的孩子都要体弱，生下孩子后顾清晚还得了产后抑郁症，总是哭。最后，还是看到了怀里的傅念城唤醒了她对傅念城的母爱，这才一点点恢复过来。
  只是，他很少见到顾清晚笑了。
  那个总是喜欢扯他袖子冲他做鬼脸开玩笑的顾清晚已经消失了。
  “业琛哥哥，我不敢，我害怕……”
  “我怕我回去后他的身边早就出现了别人，我怕他……不要我了。”
  傅业琛看到顾清晚这样，忍了忍，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喉里似燃起了一块炭，喉结动了动，他缓缓蹲下，从背后搂住了顾清晚，轻声对她说：“我说的话一直都不会失效，小晚，我会一直等着你，只要你开口说一句愿意。”
  傅希诚不要她，他要，他会一直守候她，只希望能够重新看到她的脸上露出微笑。
  顾清晚抬头，看向他。
  傅业琛深情款款，那双眸里流淌着无尽的温柔。
  “业琛哥哥……”
  傅业琛低头，宠溺的笑荡在嘴边，他不后悔，从来都不后悔，从遇见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想要守护这个女孩，一辈子。
  夜深了，窗外寥寥几颗繁星，伦敦的夜空和中国的夜空终究是不一样的。
  “业琛哥哥，你适合更好的女孩，不要把你的感情浪费在我身上，我心里只有他一个，对不起。”
  “傻瓜，在我眼里，这世界上你便是最好的女孩，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让我静静的守候着你，我就很快乐。”
  她推开他的身子，神情严肃：“业琛哥哥，可是这对你不公平啊，对你不公平……”
  傅业琛温热的指腹轻轻的擦去她脸颊的泪珠，表情没有因为她的坚持拒绝有任何松动的痕迹，她倔强，他也有自己的执念：“小晚，我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你只喜欢傅希诚一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谁也劝不了谁。这辈子，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或许下辈子你会喜欢我也说不定。”
  顾清晚闭了闭眼。
  笨蛋业琛哥哥，哪里会有下辈子？他不过是想让她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喜欢，可这对他来说真的不公平。
  有一个想法在顾清晚脑海里浮现。她是时候回国了。
  这三年，她一直刻意的保持着和傅业琛的距离，但无论她怎么疏离他，他都守在她的身边，陪伴她。
  她顾清晚何德何能要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为了她放弃自己这一辈子幸福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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