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暗李燕早早准备好晚饭等着晚归的父母，最近这些天父母回来得越来越晚可能是地里的活儿比较忙，但李燕知道父母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自己也就只能帮着做点家务事。
  每天看着早出晚归的父母，看着他们日渐憔悴的身影，李燕却毫无办法，明明还那么年轻身体却一天一天垮下去，李燕知道没有钱，人就只能这么耗下去，依靠自己的身体尽全力延缓死亡的降临。
  天色越暗李燕就越是担心，还好，无力的敲门声打消了李燕的顾虑，连忙起身开门。从门外进来的两人一男一女，是李燕的双亲，明明才三十来岁，却是满头斑白，额头和眼角的皱纹中卡着泥泞，眼眸低垂着像是马上就要睡着了似的。
  那男人看着李燕有气无力的问道：“山上都弄好了吗？”
  “嗯”李燕点点头“爹，娘赶紧洗把脸，饭已经做好了，那药还在煮着，等吃完饭咱再喝。”
  男人一边往里走一边没好气地说道：“那药也没什么好喝的，这么久了也么啥效果，村里的医师就是不靠谱！”
  “行了你可少说两句吧！赶紧洗洗吃饭。”李燕的母亲在一旁劝说着。
  “那个，对了，今天张家人来了。”李燕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
  男人放下毛巾皱皱眉头“那小子又来干什么？”
  “送来了些笋丝。”李燕低下头看向桌子上那个包裹，小声回答。
  看着桌子上的包裹，男人低声冷哼了一声“女人！”
  看气氛不对，李燕的母亲连忙说道：“都杵在这干嘛！赶紧吃饭。”转头轻轻拍了拍愣在那里的李燕安慰着“先吃饭吧，他不是在说你。”
  一家人坐上餐桌，男人给自己倒了杯黄酒，小口抿着，眯着眼睛，又瞥向桌子上的那包笋丝，嘴里自顾嘟囔着“女儿啊！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李土生啊，李土生！你这辈子算是完喽~”
  李燕知道自己的父亲最在意的就是没有儿子，有的时候李燕甚至恨自己，恨自己不是男儿身，恨自己没办法干更多的活，恨自己没办法为李家传递香火...
  女儿的情绪被当妈的看在眼里，她知道女儿在想些什么，可自己也无能为力，谁让自己生不出儿子呢？害的女儿跟自己一起受罪。
  一杯黄酒下肚，男人便停止了，很有节制不会喝得太多，因为明天还要早起下地干活，作为一家之主最先放下碗筷，一个人走进里屋，躺在床上到头就睡。
  “燕儿，你别生你爸的气，这也只能怪我，怪我没能给他生出个儿子，别说这两间小房不大，但也值点小钱，他也希望有个儿子能继承财产，总不想让外人夺了去。”
  “这我都知道，可爹还没喝药呢。”李燕低声说着。
  李燕的母亲摇摇头“这山里的医师多半不靠谱，那药不喝也罢。燕儿，有些话也只能在你爸不在的时候说。你现在也不小了，也是时候找个人家嫁了，我看那张家那小子就不错，我看你也有心，等哪天找个媒婆好好给你说说。”
  听这话李燕羞红着脸低下了头，小声呢喃着“娘，你说什么呢？我和他又不熟。”听到张家那小子，这几个字李燕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张怀志，而是他的哥哥张怀琪，那个从小就与自己有着约定的男孩。
  “还不熟？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又整天往咱家跑，你可别说他对你没心思。”
  听到这李燕才反应过来“我，我和他就只是普通朋友，我们之间没那个关系。”
  “还说没关系，刚才脸都红到耳朵根儿了，你什么心思当娘的我还不知道吗？”
  “娘，我们真的没什么。”李燕有些着急，她不能背弃，那年夏天与那个男孩的约定，现在终于长大了，终于可是兑现那个诺言，结婚，一辈子在一起。
  李燕的母亲也看出了些端倪“你不会是喜欢张怀琪那小子吧？”
  “我，我没有。”李燕眼神瞥向别处，不敢正是母亲。
  “果然是这样吗？女儿不要怪为娘不支持你，只是那张怀琪是镇子上的佣兵，整天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你要是跟了他，万一，我是说万一，他那天走了，留下你一个人可怎么办？”说着眼中闪烁着担忧与泪光。
  李燕赶紧摇头“娘，不会的，怀琪哥跟厉害的，他是佣兵不会有事的。”
  “孩子，你怎么就是不懂事呢？这些年你见过他几回，他又回来几趟？说到底，他张家也不过是个外来户。是，这些年靠着怀琪那孩子，他张家是富裕了些，但是佣兵啊！孩子，佣兵啊！那可不是什么好活儿，想当佣兵，事先都是要签生死状的，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生死状啊？那就是，即便怀琪那小子死了也是白死，最多能收到点抚恤金，可人都死了那抚恤金还顶个什么用啊！”
  李燕低着头，听着母亲的话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就嘟囔了一句“可我答应过他...”
  “答应过他？燕儿啊！那都是小孩子过家家说的话，你怎么能当真呢？就算你当真了，你怎么确定他也当了真？我倒不是反对你嫁到张家，怀志那小子就不错对你好，人也踏实，关键是他能陪你一辈子，那怀琪可不行，刀口上舔血佣兵嫁不得，嫁不得！”
  “娘我知道了。”李燕的头一直低着就没有抬起来过，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只是不想在说下去了，也许就像娘说的，也许怀琪哥已经忘了，可他真的会忘了吗？李燕不愿意相信，可又不想让娘伤心，无论怎样怀琪哥还没回来，等他回来，对等他回来再说。李燕心里这样想着。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赶紧睡吧。”见女儿送了口，也算是放心了。
  “嗯”李燕轻轻点头“娘，记得把药喝了，多少也是有点用的。”
  “行，还是女儿好啊！等过几天我就请村里的媒人帮你说说。”
  李燕知道娘心意已决，自己没有办法，只能顺势点点头，心里却想着：怀琪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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