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魂归
作者:夜半古柯      更新:2021-04-14 11:46      字数:6219
  务虚听到沐子枫的此言,微微摇头。
  “虽然你这样想了无数次,但是,你还是选择了承担一切,不是吗?”
  沐子枫苦笑摇头。
  “是啊,想了无数次,最终,还是选了面对一切,我也想自私一下,但是,却自私不起来,我不知他们是不是故意的,让我经历了那样的一场梦境!”
  “与其说那时一场梦境,不如说,那就是曾经真实发生的事情,也是,未来就要发生的事情!”
  沐子枫低头,轻叹一声。
  “看来,梦境之中的内容,你也清楚!”
  务虚微微点头。
  “这是自然,我说过,只要你想知道的,今天,我都可以告诉你,没有任何隐瞒!”
  沐子枫苦涩摇头,轻轻摆手。
  “我想,该知道的,我已经全都知道了,那日那道目光,绝对是我父亲的,想来,我的父母,是真的,而且,他们都还活着,这已经够了!”
  “难道,你对其他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吗?比如,他们为何会欺骗你?”
  沐子枫轻笑一声。
  “为了这天下苍生,除了这,他们没有其它的原因。”
  务虚轻轻点头。
  “确实如此,既然你没有问的,我也就不多嘴了,或者说,你的心中,已经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了,对吧!”
  沐子枫将手中的酒饮下,轻笑道:“你在这里,与我喝酒,定然不是为了与我谈这些琐事吧!”
  务虚轻笑摇头。
  “为何这样说呢?与你已经阔别千年多之久了,这些年,我一直待在这里,除了凌雅,没有一个说话之人,好不容易等到你来,自然想与你多说说话了。”
  沐子枫轻笑一声。
  “这样啊,没想到,务长老还是一个念旧的人!”
  “这个世上,谁都会有牵挂的,保护了你那么久,自然而然,就把你当做我的牵挂了,而你,无论是性情,还是其它,都很对我的胃口。”
  沐子枫面露恶寒的表情,身体向后一倾,双眼看着务虚。
  “不会吧,务长老,现在,我真的很怀疑你了,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兴趣,我可不与你搞这些,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务虚刚刚送入嘴中的酒水,直接喷了出来,沐子枫迅速躲开,差一点,就被喷满脸的酒水了。
  “沐子枫,你恶不恶心啊!怎么,我务虚在你看来,就真的是那种人吗?”
  沐子枫仔细端详了他一会,随后,认真的点点头。
  务虚差点背过去,等了他许久,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强忍着把手中的酒杯扔到他脸上的冲动,咬牙切齿道:“沐子枫,你在这样,我真的会把手中的酒杯,扔到你那坏笑的脸上!”
  沐子枫讪笑道:“不就一个玩笑吗?你这么在意,我现在都有点怀疑,这是真的了!”
  务虚骂道:“我可去你大爷的吧,我是不是对你太温柔了,让你都觉得我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咪了,真当我不会发飙吗?”
  一向温顺阴柔的面孔,第一次露出狰狞的表情。
  沐子枫强忍着笑意,轻轻点头。
  “嗯嗯,务长老怎么可能是小猫咪呢?不过,看你第一次露出这样的面孔,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啊!”
  走回座位,沐子枫拿起面前的酒杯。
  务虚坐了下来,轻轻点头道:“果然,一个人太温柔了,就是容易被人欺负,稍微硬气一点,你这小子,就马上变了一副样子!”
  “不是,务长老,你哪里看出我变了一个样子,还有,你自己夸自己温柔,这就有点过分了吧,还没见过你这样的!”
  务虚笑道:“什么样的,你小子自恋起来,我都自愧不如啊,你以为,你在凡界的千年,我可都是一清二楚的,你对血凝说的那些话,我也都知道,酸死人了!”
  务虚的话,让沐子枫表情微变。
  “你什么都知道,那我是不是该考虑,杀人灭口了,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我留你不得啊!”
  务虚自然知道沐子枫所说的是什么,连忙摆手道:“沐老弟,别激动,你们的私密之事,我是不会偷听偷看的,你可千万不要多想,我好歹也是一个正人君子!”
  “你是正人君子,我怎么这么不相信你,从你刚才的话中,让我现在,很是不安啊!”
  务虚连忙接着解释道:“沐老弟,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只有你们走在大道之上时,我才偷听了点,我已自己的道心发誓,你们在休息的时候,我绝对没有任何的窥探!”
  沐子枫轻笑道:“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要与你计较。”
  务虚松了一口气,这样如果真的被误会,那自己就是真的罪过了。
  “你没有误会就好,不然,我真的是跳进水中,都无法洗清了。”
  沐子枫喝了一口酒,郑重道:“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呢?一个人,这样,真的有意思吗?”
  务虚低头看着杯中的酒水,轻声道:“没有意思,但是,又能怎么样呢,该活着,还是得活。有些东西,是不能够强求的,强求,也是求不来的,一切,只能随缘了!”
  “随缘,务长老,这样的事情,如果随缘,那就真的抓不住了,听老弟我的一句话,抓紧找一个伴侣吧,别哪一天,你真的对女人失去了兴趣,那就晚了!”
  说罢,还不忘坏小姐几声。
  务虚无奈叹息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没有憋着什么好话,绕来绕去,又绕到了这里,若是你师姐,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很失望啊,脑海之中,不知道一天天想的一些什么?”
  沐子枫翘起双腿,微微摇头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是什么样子的人,我师姐心中是很清楚的,不过,你与我师姐相处了这么多年,难道,你对她,就没有什么感情吗?”
  务虚轻轻摇头。
  “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她可是我的徒弟,我能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沐子枫微笑摇头。
  “这可说不定,我师姐可是难得的好女子啊,我就不信你心中没有一点点的想法,师徒又怎么样,若是真的喜欢,你就应该大胆一下,毕竟,若是错过了我的师姐,你可能会后悔的!”
  务虚脸上出现了一抹凝重。
  沐子枫嘿嘿笑道:“我就猜的没错,这么多年,你果然还是动情了。”
  务虚轻叹道:“就算你猜的很对,我们,也不会有可能的,先不说年龄的差距,还有,她的心里,可是始终有一个人的,我看的出来,这么多年,她不时一个人发呆,失神,定然是在思念他!”
  沐子枫摸了摸下巴,轻轻摇头道:“不应该啊,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我在一起,也没有见到她有喜欢的人啊,你是不是想多了,她失神,很有可能在想我,不是什么男女之情的,所以,我劝你一句,好好把握住机会。”
  务虚轻叹一声。
  “子枫啊子枫,你也是个聪明人,难道,你就不觉得,小雅对你,不只是师弟之情吗?”
  沐子枫赶紧摇头。
  “你可别乱说啊,这话要是被师姐听到,她很有可能会疏远我的!”
  务虚看着他,这是在刻意躲避吗?
  他不觉得沐子枫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知道,但是,死也不会承认。
  “好吧,那我就听你的,大胆的迈出这一步,不过,你小子是怎么猜到我对小雅有感情的?”
  沐子枫嘴角上演,眼睛微眯。
  “这是个秘密!”
  务虚差点摔倒在地。
  “你小子,不卖关子,会死啊!”
  沐子枫双手环于胸前,轻声道:“到是不至于,不过,这样看着你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很爽!毕竟,这个世上,不是谁都可以让务长老你,气急败坏啊!”
  务虚一口老血差点从口中喷出。
  “你小子,是真的够坏,你若是不说,这酒,喝到现在,也是一个头了!”
  沐子枫微微摇头。
  “不急,不急,我会说的,只是,我想知道,你怎么会喜欢上你的徒弟啊,这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你违背伦理道德,会不会对你棍棒加身,狠狠的教训你呢?”
  务虚轻笑摇头。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和他只有师徒之实,却没有师徒之名,她并没有拜我为师,所以,你担心的问题,是丝毫没有的!”
  “果然,你还是留了一手,这样看来,你是不是早就心中有了我师姐,你个老家伙,老牛吃嫩草!”
  “喂,你小子这话就过分了,我怎么就老了,在修士之中,我很年轻好不好,再说了,对我们而言,年龄什么的,谁会在意啊!”
  沐子枫讪笑开口道:“不在意,你若是真这么觉得,怕是早就对我师姐坦白了心声,迟迟没有说出口,还不是因为自己是个老家伙,害怕被我师姐拒绝。你别告诉我,你对你的外貌和才情没有自信,那纯粹是放屁。”
  务虚本想这样反驳,但是,沐子枫直接堵死了他。
  无奈承认了。
  “没错,我确实是害怕被她拒绝,这不丢人啊,谁让,我真的比她年老那么多呢!还有,你到底说不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很简单啊,当我进入这里的时候,你走出时,满脸的满足,与我和血凝在一起之后的样子,没有什么差距,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小子不对劲了。”
  “臭小子,说话注意一点,什么叫你小子,这是你对一个前辈说话的样子吗?”
  “不对不对,确实不对,应该是老小子,你已经不再年轻喽!”
  听到这句话,务虚后悔自己多嘴了,明知道这小子不可能改口,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说出呢。
  “你够狠的!”
  沐子枫微笑摇头。
  “谬赞谬赞,与务长老相比,还是差了不少的。”
  阵法之内,传出声响,沐子枫和务虚同时将眼神移到了阵法的阵门。
  “小雅突破成功了,你一直急着见你的师姐,现在,可以了。”
  沐子枫紧紧盯着阵门,阔别了一千五百多年,终于能够再见到自己的师姐了吗?
  一道白色倩影从阵门之中走出,飘逸的长发,端庄的仪态。
  “师姐!”
  听到这个称呼,走出阵门的凌雅,整个身体都是一颤。
  她思念了这个声音,太久了,久到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看向发出声音之地,黑色挺拔的身体,以及那没有改变的面容。
  凌雅眼眶不自觉的红润。
  沐子枫一个箭步便到了她的面前。
  面带微笑,轻声开口道:“师姐,好久不见!”
  “子枫,真的是你!”
  二人拥抱在了一起。
  务虚看着这一幕,轻叹一声,拿起了酒杯,独自饮酒。
  说实话,他羡慕这样的感情,沐子枫对凌雅,真的很看重,但是,又没有任何的杂质,在他眼中,凌雅就是他的姐姐,亲姐姐一般。
  凌雅热泪盈眶,轻轻拍打着沐子枫的后背。
  “子枫,真的是你,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师姐的!”
  沐子枫轻轻点头。
  “自然!”
  凌雅松开了沐子枫,看着他的脸庞,含笑开口道:“你长大了,眼神,也变得坚毅了,修为,我也看不透了,就像当年一样,你始终比师姐厉害!”
  “师姐这是哪里话,在你面前,我永远是当年的小师弟,没有一点改变。”
  务虚看着这样的画面,自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打扰二人的叙旧。
  拿起桌上的酒壶,向着外面走去。
  鬼雾不见了,清水宗回到了当年的模样,但是,昔日的弟子,却一人都没有了,曾经的清水国第一大宗,一夜之间,所有弟子全部身死,枯梅,也死了。
  一股物是人非的悲凉,涌入了务虚的心中。
  说实话,这是他的错,若是,自己当年没有将清水中悬着建立在此地,就不会死这么多的人了,枯梅,也就不会死了。
  走在清水宗的土地之上,他怀念着当年的一切。
  仿佛,一切还都近在眼前,往事就如同昨日,映像深刻。
  一口将酒壶之中的酒水,全部灌入腹中。
  他醉了,彻底的醉了。
  身体直直的倒了下去,闭上了双眼。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切都还来的及,他发现了鬼蜮迷都的异常,将所有的弟子全部送走,包括枯梅,一切都向最好的方向发展。
  他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但是,眼角的泪水,却让他深知,这一切,都是假的,心中对那些人的愧疚,永远都不会消失。
  ……
  “务长老,务长老!”
  梦中的务虚,听到了这样的呼唤,一切,都逐渐化作了碎片,他醒了过来,眼中出现了沐子枫和凌雅的容貌。
  大脑非常沉重,他直起了上身,轻轻敲了敲脑袋。
  “不是吧,务长老,这样一壶酒,你就醉了三日!”
  务虚苦笑一声。
  叹息道:“酒确实不烈,但是,人心,就是一颗醉的心,又有何办法呢?”
  沐子枫环顾了一眼四周,轻叹道:“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你是缺一个陪你喝酒的人,等我来这里,等了很长时间吧!”
  “知我者,沐老弟也!”
  “当年,这里有多惨,刚才看你一会哭,一会笑的,是不是与当年的事情有关?”
  务虚轻叹一声。
  “没错,当时,若是我在快一点,所有人,就都不用死了,但是,我还是慢了,一夜之间,繁荣强大的清水宗,只剩下我一个人,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痛!”
  “我懂你的心情,过了这么久,看来,你心中还是充满了愧疚,其实,许多时候,就算我们全力以赴,不一定能够改变什么的,尽力便好。”
  凌雅看着二人,懵懵懂懂,但是,也知道他们说什么。
  不过,沐子枫的言外之意,她不知道,务虚听了出来。
  沐子枫始终还是没有自信,对付玄天。
  务虚起身,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轻叹一声。
  “子枫,鬼蜮迷都之内的鬼王,就交给你了,小雅的魂,已经进入身体了,大阵,马上就要破裂了。”
  这句话刚刚说完,一阵清脆的响声出现。
  大阵,碎了。
  比之前浓郁百倍的鬼雾喷涌而出。
  沐子枫立马开口道:“务长老,师姐就交给你了,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不然,我饶不了你!”
  说罢,便冲进了鬼雾之中。
  凌雅都没来的及开口,沐子枫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务虚轻声道:“小雅,不用担心,现在的他,鬼蜮迷都之中,没有人能够奈何的了!”
  凌雅侧目看向务虚,轻轻点头,但是,眼中的担心,依旧展露无遗。
  “我带你离开这里吧,这鬼雾,很快就会弥漫整个清水宗。”
  “那我们不等子枫了吗?”
  务虚轻轻摇头。
  “等他斩尽鬼蜮之内的鬼物,自己便会出来,我们若是一直留在这里,你的修为,还挡不住鬼雾的侵蚀。”
  凌雅看了一眼鬼雾深处,轻轻点头。
  她一直就是懂事之人,该做什么,她心里非常清楚。
  务虚带着她,离开了清水宗。
  ……
  沐子枫站在之前的阵门之处。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沐子枫的面前,当年差一点去了他性命的鬼物,站在他的身前,双眼猩红,死死盯着他。
  “很好啊,年轻人,你比我想象中成长的要快许多,当年,你答应解开我族的封印,你现在,是来履行你的诺言了吗?”
  沐子枫冷笑道:“当年,你逼迫我发下道誓,那时,我便向着,如何将你碎尸万段,现在,机会来了!”
  桀桀的笑声,嘶哑至极。
  “难道,你忘记了你许下的道誓了吗?违背道誓,是什么样的后果,你的心里,应该很清楚吧,再说,解除我族最后的封印,最多只需你的百滴鲜血,对你而言,毫无影响。而且,在这之后,我们还可成为朋友,成为这凡界的主人,奴役众生,岂不是美哉?”
  “听起来很诱人,只是很可惜,我没有兴趣成为什么凡界的主人,至于奴役众生,更加没有兴趣了,非但没有兴趣,想要如此做的人,我必须要阻止一番!”
  “小子,我是有耐心的,你不要屡次挑战我的底线,我给了你机会,希望你能够珍惜!”
  沐子枫大笑道:“真是一个笑话,你很可悲,难道现在,你还看不出来,当年的道誓,早已没有了吗?还有你们,今日,无论谁从这里走出,我都讲你们一一斩灭!”
  霸道的语言,万道剑气出现在沐子枫的身后,一人,展现出似乎能够挡住整个鬼族气势。
  桀桀的笑声再次传出,只不过,比上次还要难听,甚至有一点刺耳。
  “愚蠢的人类,杀死我们,亏你说的出来,你们,无数的先人,费劲了所有的力气,都不过用阵法将我们所困,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大言不惭的说要斩灭我们,是我鬼族被封印的时间太长了,当年的凶名,你们人类,都忘了吗?”
  沐子枫没有反驳什么,嘴角露出一抹邪笑,一柄血色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身后的万道剑气,在这血剑出现的一瞬间,也都变成了红色。
  这股气息,沐子枫从未感受过,没有魔的狠辣,没有邪的阴郁,当然,更没有仙的正气。
  为首的鬼雾,看到沐子枫手中的血剑,务虚的脸,出现了无比的狰狞之色。
  眼神之中,更是被恐惧弥漫,仿佛,看见了死亡。
  “怎么会,你怎么能够由这把武器,不可能的,能够拿起这把剑的人,只能是他,你不可能是他,绝对不可能啊!”
  他的话,有点莫名其妙。
  “原来,不会死的东西,面对死亡时,是这样的一副表情啊!”
  那鬼物的眼神,始终没有从沐子枫手中的血剑挪开。
  嘴中不断呢喃。
  “不可能,怎么会呢?你不可能是他,他早就死了,这把剑,应该失踪了才对,不可能会再次出现的。”
  沐子枫听着他不断的呢喃,也得到了一个消息。
  这把剑,有一个主人,看来,对这群物种,曾经给了这所谓的鬼族,一个沉重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