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重回崖底暂避世
作者:张谨言      更新:2021-04-15 13:47      字数:4128
  天气微寒,白露日。
  离开星月集后,夏昭云和上官朔月一直往南走,两人心情都有些落寞。
  “朔月,我始终觉得绿云珠一定还在星月集!”
  上官朔月道,“我们好不容易离开星月集,难道你还想回去?我知道你想为仙格报仇雪恨,我又何尝不想,他也是我的朋友啊!”
  “可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找绿云珠报仇是迟早的事,不急在这一刻。我们离开星月集的事迟早也会人尽皆知,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先找一个隐秘的地方待上一阵子,待风头过去了再出来!”
  夏昭云还是觉得不甘心,但上官朔月此次的态度也很坚决,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他深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茫茫天地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上官朔月突然“咦”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忙道,“我知道有个好地方,只要我们去到那里,绝对没有人能够找到我们。”
  “什么地方?”夏昭云好奇问道。
  上官朔月得意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大约七日后,两人来到一处悬崖边上。原来上官朔月所说的隐秘之地就是他们曾经一起共过患难的深谷。
  “昭云哥哥你看,这藤梯还在!”
  夏昭云也十分意外,曾经在这片深谷度过两年的时光,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不停在夏昭云脑海中回忆着。漠山派的追杀,多次死里逃生,以及秦三娘的死都在一瞬间涌上心头。
  上官朔月抬头望着天,说道,“昭云哥哥,马上要天黑了!咱们抓紧时间吧!”
  夏昭云点了点头。于是乎,两人一起顺着藤梯往下爬。
  两个时辰后,漫天的雪花开始肆意飞舞,不出一会儿,就将整个天地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夏昭云觉得不可思议,不禁道,“这还没到寒冬腊月,怎么就下起雪来了呢?”
  上官朔月道,“气候变化莫测,六月下雪的事都有,九月下雪也不奇怪。昭云哥哥,咱们去数年前住过的山洞,如何?”
  夏昭云道,“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漠山派的万玉倩和沈弈秋曾经在崖底搭了一间小木屋,不如咱们去那间小木屋怎么样?”
  “好,一切都听昭云哥哥你的!”
  话毕,两人开始寻找曾经的小木屋,半个时辰后,披着白雪的小木屋毅然出现在眼前。上官朔月大喜,高兴道,“昭云哥哥,咱们找到了,快进去吧!”说完,便兴高采烈地拉着夏昭云一起往小木屋奔去。
  夏昭云看着上官朔月快乐的样子,如一个小孩一般,笑容格外灿烂。突然间,他不再为离开星月集一事而耿耿于怀了。看到上官朔月心情大好的样子,他自己的心也突然静了下来。这一年,他为了单挑小玉楼的十大高手,早已经疲惫不堪。如今能寻得一方净土休息片刻,暂时避世也没什么不妥。
  进了屋子之后,里面的场景让两人有些吃惊,全然不似荒废多年的样子,反而打扫得干干净净,似乎有人住在这里一样。想到此处,夏昭云突然警觉起来,说道,“这个地方似乎有人居住,咱们要小心点!”
  上官朔月疑惑道,“总不可能是万玉倩和沈弈秋又回来了!不过看这里的摆设,似乎是一个人住的,你看那边,只有一只茶碗,连碗筷都是一个人份的!”
  夏昭云顺着上官朔月手指的方向望去,确实如此,不禁道,“这里一定是有人住的,不过会是谁呢?除了万玉倩和沈弈秋还会有谁知道这里?”
  上官朔月道,“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先在这里住下,待主人回来了再跟他打声招呼,赔礼道歉!”说罢,又环顾了一下整个屋子,接着道,“雪来的时候,烫一壶热酒,将寒意驱散最惬意不过了!”
  夏昭云笑道,“你倒会享受,难怪白天在集市的时候,让我买了这么多的好酒好肉,就为了这一刻吧!”
  上官朔月格格笑了两声,说道,“我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昭云哥哥你啦!”说完,她将美味佳肴摆放好,又从屋内寻了些炭火,这屋子的主人考虑的非常周到,连过冬的炭火都准备的满满当当。
  不一会儿,屋子里已经烧起了炭火,夏昭云将酒壶放在炭火里加热,接着两个人开始聊起天来。上官朔月道,“这儿真好,要是能一辈子在这里生活就好了!”
  夏昭云好奇道,“你当真喜欢这里?”
  上官朔月点了点头。夏昭云接着道,“我答应你,等江湖上的那些事情都了结了,我就陪你在此处归隐,咱们从此远离江湖纷争,再也不理会世俗之事。”
  上官朔月深情地望了夏昭云一眼,说道,“现在不行吗?”
  夏昭云楞了一下,他并不知道上官朔月为何突然有这样的念头,忙道,“倘若我们就此归隐,岂不是愧对仙格的朋友之义!再者,我家族的大仇未报,这件事一直困在我心头,如果不能大仇得报,只怕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真正地寄情于山水间。”
  上官朔月没有说话,而是给他倒了一杯热酒,说道,“趁热喝吧!”
  说完给自己斟了一杯,两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上官朔月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虽说酒是热的,但她的心里早已经是冰冷的,因为她的心里藏了太多的秘密,早已经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夏昭云早早起了床,一打开门,门前早已经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夏昭云望着白茫茫的天地,突然感觉内心一阵空明,那一刻心中的烦恼尽去。他在屋子里找到一把大铲子开始铲雪,大约半个时辰后,屋门前已经被他铲出一条小道来。这时,上官朔月从屋内走了出来,说道,“昭云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夏昭云看了上官朔月一眼,只见她换了一身朴素的装扮,没有了一丝江湖侠气,全然似一位乡下妇人,看来她当真是想过这样平淡简单的日子。夏昭云道,“雪已经停了,这屋子前的小路都被大雪覆盖了,我打算铲出一条小道来。”
  上官朔月道,“我刚做好了早饭,快进来吃吧!现在屋子外边冷,别冻着了!”
  夏昭云收起了铁铲,随着上官朔月一起进了屋。虽然外边的雪已经停了,但依旧寒风肆虐。进屋之后,夏昭云匆忙将大门关紧,又重新烧起了炭火。两人一边烤着炭火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面条。然而,一阵突如其来的脚步声传入了两人的耳中。夏昭云当即警觉起来,示意上官朔月不要出声。那脚步声出现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便消失了。
  夏昭云让上官朔月进了内屋,示意他不要出来,自己则透过窗户小小的缝隙往外瞧去,只见一个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人站在屋前,一动不动。夏昭云心道,“莫非此人就是屋子的主人?”
  这时,屋外之人又继续往前走,那人明显放慢了脚步,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屋子里有人,只见他慢慢沿着小路走到大门口。夏昭云见那人即将进来,心道,“看样子,这人应该是屋子的主人,既然如此,不如光明正大打个招呼,以免生出诸多误会。”
  那人推门而入,夏昭云放眼望去,只见那人的眼神透露着惊慌,转眼间从他的袖口中飞出几枚暗器,夏昭云灵活一闪。那人并不罢休,接二连三地飞出好几枚暗器,速度又疾又快。内屋的上官朔月听闻外屋的动静,再也藏不住了,从里面掀帘而出,结果眼见一枚暗器朝自己飞来,刚好扎在其左肩上。夏昭云见上官朔月受伤,当即拔出落英剑,一边避开那人的暗器,一边说道,“前辈,我们只是借助在此,并无恶意,还请前辈高抬贵手!”
  此话一出,那人突然停止了攻击,接着摘下了头上的斗笠。夏昭云扶起受伤的上官朔月,又看了那人一眼,有些吃惊。原来进来的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婆。
  夏昭云道,“打扰前辈,实属抱歉!”
  老婆婆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找到这来?”
  夏昭云道,“我们其实是来拜见一位故人的!”
  “什么故人?这崖底除了我之外,根本没什么其他人,你莫想骗我!”
  夏昭云又道,“前辈误会了,我们来拜见的那个人已经去逝了,她是我们的师父。”
  老婆婆“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寻了个安静去处,这么快就被他们发现了呢!”说完,她看了上官朔月一眼,接着道,“那暗器上有毒,这是解药,快给那姑娘服下吧!”
  话音刚落,夏昭云迅速接下老婆婆递给她的药丸,又匆忙给上官朔月服下,并扶着她到内屋休息。
  夏昭云有些好奇这老婆婆的身份,但又不敢明言,所以只好沉默不语。那老婆婆似乎看透了夏昭云的心思,试探道,“你是不是有话想问?”
  夏昭云道,“我们不请自来,怎敢再多加打听前辈的事呢!”
  老婆婆“哼”了一声,说道,“你用不着说这种客套话,就算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倒是你们二人,别以为随便找了个理由,我就完全相信你们。”
  夏昭云心道,“老婆婆看来不是一般人,从刚才使暗器的手法来看,武功应该不弱。还是小心为上。”于是乎,夏昭云接着道,“不瞒前辈,我与里屋的那位姑娘从小青梅竹马,谁知道她爹反对我们二人在一起,所以我只能带着她一起浪迹天涯。但还是逃不过他爹的追杀,无奈之余只能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
  那婆婆似乎有些相信,忙道,“原来你们二人是私奔到这里的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不像话了。”
  夏昭云不解道,“前辈何出此言?”
  那老婆婆突然沉思了起来,望着屋外发呆,片刻之后,突然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遇到过一个爱慕的男子,我俩情投意合。无奈,我父亲当时不同意,非得逼我嫁给当地的土财主。最后那个人带着我私奔,我俩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过上了小日子。可惜好景不长,几年之后他还是厌倦了那种‘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生活,最终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弃我而去。”
  夏昭云听了一时间深有感触,没想到这位老婆婆还有一段这么伤感的往事。那婆婆接着道,“我当时很伤心,一度自暴自弃。但我又不甘心,于是我去找他。待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新娶了别的女子,什么曾经的海誓山盟,统统都是狗屁。我一怒之下,在他们新婚之夜,杀了他的新夫人。他非常恨我,发誓要杀死我替他的夫人报仇。”
  听到这,夏昭云心中的那一丝触动,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对这婆婆偏激做法的不满。那婆婆看了夏昭云一眼,质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狠手辣,但这也怪不得我,是他抛弃我在先。从那以后,只要他一娶亲,我就会在他新婚之夜,将他的夫人杀死,我要让他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我要让他尝尝一个人孤独终老的寂寞与凄凉。”说完,那婆婆突然大笑了几声。
  夏昭云越听越不对劲,悄悄站起身来,准备离去。然而,就在他起身之际,那婆婆的袖口中突然飞出几根银针来,夏昭云一时不妨,手臂上中了一针。夏昭云道,“婆婆,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做?”
  那婆婆冷笑了几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跑,就算你跑了,内屋的那位姑娘也跑不掉!”
  夏昭云道,“前辈错了,我并不想跑。我与内屋的那位姑娘之所以来到这崖底,就是为了避开世俗的纷争。虽然,婆婆的经历很可悲,但更多的是可恨。那个抛弃前辈的人固然该死,但他的新婚夫人都是无辜的,前辈又何必对那些无辜的人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