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羽愣了片刻，缓缓拆开包在外边的那层薄纸，一条大红色的发带映入眼帘。
  “这是给我的？”他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夏昭云点头道，“你头上那根发带颜色太旧了，换一条新的，跟你的衣服颜色也相称。”
  第二羽不禁微微一笑，说道，“咱俩还真是心有灵犀！”说罢，只见他当即从怀中取出一条蓝色的发带，接着道，“这个送你！”
  夏昭云大惊，也暗自发笑，说道，“真是太巧了！”
  两人相视一笑，久久不说话。
  “你花了多少钱？”夏昭云好奇问道。
  第二羽当即竖起四根手指，答道，“四两银子！”
  夏昭云“哦”了一声，附和道，“跟我一样！如此一来，我们是没钱下馆子了。只能回家去，我给你做一碗长寿面，如何？”
  “好主意！不过我现下渴了，不如我们去茶楼买碗茶喝再回去，你意下如何？”
  夏昭云思虑了片刻，点头同意。
  “今天你是寿星，你说了算！”
  于是乎，两人来到一家名为“悠然茶馆”的茶楼。见此名，夏昭云不禁喃喃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家茶楼的名字莫不是来源于此吧！”
  话音刚落，只见那茶楼的老板当即迎了上来，笑嘻嘻道，“二位客官里边请！马上说书先生就来了，现在人不多，二位可尽快择一处好位子。”
  “说书先生？”第二羽好奇道，“这茶楼还有人说书啊？”
  那老板道，“这年头生意不好做，若是只卖茶，很难回本盈利啊！”
  夏昭云突然噗嗤笑出了声，低声道，“茶楼名为悠然茶馆，本以为是超脱世俗之地，没想到竟也这样功利。”虽然他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被老板听到了，回应道，“这位客官会错意了，‘悠然’二字并非出自陶公的诗词，悠然是我妻子的名字，仅此而已。”
  夏昭云意识到自己闹了笑话，只得哈哈大笑了几声，以此掩盖脸上的羞愧。
  第二羽也在一旁捂着嘴偷笑。为了不让这种难堪的氛围持续下去，夏昭云当即岔开话道，“我们只是想买两碗茶而已，并不打算听书。”
  那老板见两人面生，忙道，“二位初来乍到，今日我便不收你们茶水钱，只收一点听书的小费，如何？”
  “听书还要钱的呀？”夏昭云惊讶道。
  老板道，“这说书先生也是我们花钱请来的，这完全是一个往里边贴钱的买卖。而且，大部分来我们茶馆喝茶的人并非爱喝茶，全是为了听书而来。”
  夏昭云恍然大悟，忙道，“老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只喝茶，不听书。”
  然而，那老板依旧不依不饶，继续劝道，“要不然这样，第一排的位子我只收你们一两一位，茶水只收一两一碗，如何？”
  夏昭云仔细盘算着这笔账，喃喃道，“第一排的位子要一两，两个人便是二两。再算上茶水，又要二两，总共是四两。可我们两个人总共加起来，身上也只有二两，最多能买两碗茶喝。”
  夏昭云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万万没想到，那老板竟是如此执著之人，爽快道，“无妨，茶水我免费送，至于位子嘛，最后一排，你看如何？”
  “成交！”夏昭云一口答应。
  两人来到听书的偏堂，选了两个最后排的位子入座。
  夏昭云本来还有点小得意。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忙对身旁的第二羽说道，“不对呀！我们不是来买茶的吗？怎么被老板忽悠着听书了呢？”
  第二羽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没看出来吗？”
  “那你为何不阻止我？”
  “为何要阻止？反正，老板只收我们二两银子，那听着便是。”
  “好吧！”
  不出片刻，茶楼里的人越来越多。说来也怪，来听书的不是寻常的老百姓，而是江湖人士居多。一时间，夏昭云竟有些心慌，看到那些随身佩戴刀剑的人，更是手心冒汗。
  第二羽察觉到他心里不安，忙握着他的手，宽慰道，“不用怕，有我在！”
  “你都看出来了？”
  “不用看也能猜到！不过是些江湖剑客而已，我们坐在最后排，他们也不认得咱们，有什么好怕的呢！”
  夏昭云略有些失落。曾经的他是风光无限的御风山庄庄主，如今却是一个无人识的废人。这样的落差感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很快，说书先生便就位了。此人个头矮小，身形消瘦，一脸络腮胡子，眉眼间神采飞扬，两只眼睛一直来回扫视。
  “各位，感谢今日的捧场，我谢老三又回来啦！”
  此话一出，满堂喝彩。
  夏昭云不禁心中一凛，忙抓着第二羽的手，说道，“这位说书先生看起来很有人气啊！”
  第二羽道，“方才那老板也说了，来茶楼的人并非为了喝茶，而是为了听书而来。可见，这位说书先生一定小有名气。”
  那说书的接着道，“今日，我们要讲的是御风山庄消亡史的最终章！”
  那一刻，“御风山庄”四个字宛如四把利箭，狠狠扎在了夏昭云的心上。第二羽也十分诧异，他感觉到夏昭云的手握得更紧了。
  “你若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我们便回去吧！”
  夏昭云深吸了一口气，大脑中一片嗡嗡声。那种刻骨铭心之痛，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
  “不听了，不听了，我们现在就走！”第二羽已经起身，准备拉着他离开。
  然而，夏昭云却做了一个决定，说道，“不走了！”
  “你确定要留下来听这些？”
  夏昭云颤抖着双手，回道，“这是已成的事实，不是我不听不去面对，它就不存在的。如今，我已经远离了江湖，什么御风山庄，什么江湖恩怨，都跟我没有关系。我权当听故事！”
  那一刻，第二羽不禁对夏昭云心生敬意，忙道，“我尊重你的决定！我陪你一起听故事！”
  须臾间，夏昭云的耳边不禁传来那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