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又一撇
作者:禾尤山JM      更新:2021-04-19 11:05      字数:3666
  不同于以往首次去女朋友家见家长,吴晨感觉这一次见孙玉的父母非常关键,可谓既紧张又期待。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而吴晨和孙玉这对大龄青年因为都孤独太久并且实在不愿一个人继续飘着,再加上对婚姻大事已想得比较理性和透彻,所以俩人的恋爱关系发展得十分迅速,对他们来说,爱情和婚姻几乎从一开始就连在一起,从确立关系到结婚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何况双方的家长们也早已为各自孩子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一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五年又过去了,眼见孩子的岁数越来越大,做父母的心里怎能不急?可奇怪的现象是,没有对象时急,有了对象也急,这一点在孙玉母亲那里尤为明显。孙玉已经见过吴晨父母,在她母亲看来女儿如此“冒进”的方式让做母亲的着实有些被动:丫头啊,你贸然到吴晨家见他的父母怎么不事先和我通个气呢?你这么快就认定了他,这下我们该多被动呀!看来女儿大了,早晚会胳膊肘往外拐!于是国庆节后,孙玉母亲一面心情愉快地在女儿跟前唠叨,一面命令她必须尽快将吴晨带过来给他们看一看,态度之坚定容不得孙玉半点迟疑,并说如果这吴晨靠谱的话,他们就可以放心回射阳老家了;乖女儿孙玉不敢怠慢,立刻将消息告诉了男友。
  吴晨深知给孙玉家长留下良好的印象无比重要,为此他和孙玉一同商量起来。
  “你父母有没有什么喜好?”吴晨问。
  “这个……”孙玉想了想,居然不清楚父母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哎,真是惭愧啊,我从上大学开始就离开了家,这么多年也很少回去,以前都是父母关心我们,我们却很少关心父母,特别最近几年,因为家里逼婚紧,我更是怕回去,这样一来,就更谈不上关心父母的生活冷暖和兴趣爱好了。”
  “是啊,不结婚的话,在父母眼里永远是不懂事的孩子,我父母也是一样的,每当我想给父母买点什么东西或替他们按摩按摩身体,他们总会来上一句——只要你结婚了,我什么病就都好了——绕来绕去总离不开结婚的事,所以你这种情况我是能理解的,不是你不想关心,而是关心不了;不过结婚这一关,想关心父母都无法理直气壮地关心。”
  “是啊,确实如此,倒不如……”
  余下的话,孙玉没好意思说出口而是会心地笑了笑,其实那也是吴晨想说的——要不……我们再发展发展就结婚吧,也好了却两边父母的心愿。
  “第一次见你父母肯定不能空手,要不买点实用的礼物,你看怎么样?”吴晨问。
  “嗯!”孙玉点头表示可行,男友此时越是表现出对孙玉父母真心诚意的关切,孙玉就越是受用。
  “现在已经十月份了,下个月天气就开始冷了,要不给你母亲买一件羊绒衫怎么样?你爸喝酒么?”
  “这个想法不错,不过好的羊绒衫要两三千以上吧,我爸喝酒的。”
  “没关系啊,给你父母买当然要买好的啊。”
  当时,孙玉虽然很满意男友的心意,没有多说什么,可是真轮到购买羊绒衫时,她还是很委婉地将鄂尔多斯牌的换成了另一个品牌的羊毛衫,价格几乎相差了两千。后来孙玉还说:“这一件也要八百多,既轻、颜色又适合,我妈肯定喜欢。”吴晨只得一阵暗自赞叹——女友的心思真是细腻呀!
  于是,十月十一日,星期四,身着淡青色条纹衬衣和休闲西服、既不显得太隆重、又不显得太随意的吴晨,带着送给孙玉母亲的羊毛衫、送给她父亲的一整箱石库门黄酒,来到了孙玉姐姐家;为了见到女儿的男朋友,孙玉父母一直住在姐姐位于相城区的家中。那一天,吴晨还为姐姐家的小孩准备了两包奶油巧克力糖和一个卡通玩具。
  孙玉在小区门口早早等着男友的到来,不同于上次去刘曼家,吴晨这一次虽有点紧张,却不至于心慌意乱,或者说还带着点兴奋,一种可以联结到新的社会关系的兴奋;结婚不就等于一下子联结了另一个家庭,犹如两颗大树的根系系在一起么?
  由于吴晨已经提前将有可能遇到的问题做了提前演练,所以见孙玉父母的整个过程要比预想的顺利得多;这从一个侧面也反应了孙玉父母对吴晨还是认可的,否则整个“把关的过程、面试的气氛”不会那样轻松。
  “阿姨、叔叔好!”因为孙玉父母看起来比吴晨父母的年纪要小一些,所以他这样称谓是得体的。
  “你好,你好,谢谢你的礼物啦。”孙玉的父母连忙回应,一旁的孙玉姐姐则忍俊不止,这一幕在她眼里是多么熟悉啊,现在的孙玉犹如几年前的自己,那时候父母第一次见男方也是同样的语气和神情。
  “第一次来,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啥,就随意买了点,如果喜欢我再买。”吴晨回应说。
  “这黄酒可以一直喝到过年。”喜欢喝酒的孙玉父亲随口说了一句;母亲一听则于微笑中立刻摔了个眼风,制止了老头子的“胡说八道”,那用意非常明显,该是问正题的时候了。
  孙玉父亲无心的一句话实际上透露出他们对吴晨的第一印象算是满意的:吴晨虽谈不上帅,可是绝对不丑,太帅气的他们心里反而会有疙瘩;虽不高,但人聪明、看着稳重,这在看惯了射阳乡下男青年模样的父母看来,吴晨的气质还是挺不错的。孙玉父母六十出头,面容和善,身体看起来还很硬朗,这是农村里生活规律、早睡早起、饮食适度与体力劳动相结合之下常见的现象。
  “你今年多大啦?”母亲继续问。
  “我三十五岁了。”吴晨回答。
  “三十五属猪,我家孙玉属兔,属相倒蛮合适。”父亲掐着手指头嘀咕了一句。母亲一听,微皱眉头,当着吴晨的面不好说什么;事关女儿未来幸福的关键时刻,当妈的心情似乎与当爸的并不完全相同,孙玉父亲属于达观型,母亲则是典型的操心型。
  “那你也不小了,怎么拖到现在还没结婚呢?”母亲接着问。
  “是的,确实不小了,前面谈过一个本来是要结婚的,后来没谈成就给耽误了,时间一晃就三十五岁了。”
  这种回答不痛不痒,母亲并不满足,在决定要不要继续刨根问底前扭头看了女儿一眼,见女儿微微皱了下眉头,母亲心里便明白了——看来女儿并不介意,而且女儿也三十二岁了,三十五配三十二不正合适么!于是,有关年龄和过往历史的问题便意轻松地过关了。
  “你来苏州几年啦,做什么工作的?”父亲问。
  “来苏州五年多了,做外贸工作。”
  “听孙玉说你是自己做的,生意好做吗?”父亲继续问。
  “还可以,现在基本稳定了,一年总归有三十万的收入。”
  “能稳定就好,有创业的机会还是要大胆尝试一下。”父亲看来比较满意吴晨的工作。
  “你房子在苏州哪块呀?多大呀?”母亲问。
  “在新区狮山路附近,一百平。”
  “那儿我知道,新区的好地段。”一旁的姐姐插话道。
  “有时间的话,请你们到我那边坐一坐,喝喝茶。”吴晨顺势说了一句,不过瞬时又担心起是否说得有点过头了。
  父母没有接茬,不愿或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茬,这时孙玉开口了,说:“吴晨家我去过,地段蛮好的,小区也不错,房型也比较合理。”
  “房价应该不便宜吧?”姐姐问。
  “嗯,现在已经快涨到四万了,估计三号线开通后,还要涨。”吴晨回答。
  善良老实的父母一听吴晨买的房子居然那么贵,似乎有点放心了,至少女儿嫁过去不会吃苦。现如今财富、收入或者房产已经成为衡量一个人品质好坏或者能力高低的重要手段,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亲密交流的机会越来越少,熟人社会的迅速瓦解,于是,通过结果来反映和评价付出的过程也就顺理成章了;这一点大城市里的人懂,小城镇里的人同样也懂。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已到吃饭时间,孙玉父母当然要留下吴晨吃午饭,并借机再次考察他。幸好,当时的吴晨头脑清醒、比较机智,主动去厨房帮忙拿碗筷、端盘子、摆桌凳;等孙玉父母坐好位置后,他才在女友边上坐下;席间,吴晨尽量用一种有分寸的热情照顾着大家,既不显得拘谨、又不至于太过,既体现礼貌、又不至于太腻。当父母给他夹菜时,不管喜欢与否都起身用碗接着,然后认真吃完,期间还主动给女朋友夹菜。孙玉姐姐谈起股票、基金或房地产时,他也总能说出自己的见解,姐姐不一定听他的,但起码显得吴晨是个有阅历、有能力的人,这让孙玉母亲和姐姐顿时好感倍增。吃饭前,女友特别关照过父母说男友不会喝酒,母亲说“不喝酒好”,父亲也说“喝酒容易误事”,于是,排除掉这颗定时炸弹,那顿午宴对吴晨而言,吃得毫无压力,有的只是从容应对。
  饭后,吴晨帮忙将碗筷往厨房里端,并做做样子整理一下桌椅板凳。孙玉母亲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该交流的、该交待的,上午和饭桌上已经都说过了,效果虽不算特别理想,但也基本达到期望;此时,孙玉替男友解了围,对着家人说:“今天难得调休,下午想出去逛街,顺便再看一场电影,姐,你有空么,要不一起去?”
  “我没空,下午有事。”姐姐立刻回绝,对妹妹的想法可谓心知肚明。
  见父母没有表示任何反对,孙玉便向吴晨使了个眼色,于是,和女友父母、姐姐礼貌地道别后,吴晨算是顺利度过了这一关。后来吴晨问孙玉,为什么那么早就把他拉出去,女友回答说:“我怕父母问得太多了,你会不自在,再说,还有什么好问的呢?”的确如此,此后吴晨的生活几乎对孙玉透明了,孙玉也时刻向男友分享她的生活,这种既有热恋时期的甜蜜,又有好事将近的幸福,深深地、紧密地联结着吴晨和孙玉,俩人犹如爱情电影里的主人公:彼此望着对方,含情脉脉,手牵着手,慢慢走近对方的臂弯里。这种热烈的回应与投入,后来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这说明俩人的感情是幸福的、稳固的和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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