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婴？”文山重复了一遍。
  “什么意思，大先知的观察失误了吗？”
  文渊公摇头。
  “没有失误？那就是说文穆在外还有遗留的血脉？”文山继续推测。
  文渊公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用一种坚定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眼神很奇怪，但毫无疑问文渊的意思是否定了自己的推测，但是可能出现的情况都已经被排除，除非……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个女婴？！”文山不确定的说出来。
  “不可能，这太可笑了，我是男的。”文山说出来自己就笑了，但是看着文渊的眼神，笑容逐渐凝固。
  “我，就是那个女婴？”
  “……”
  “你是说，我是女的？！”文山霍然站起身，大声问道。
  文渊依旧是拿着那个眼神看他，但现在这种眼神让文山十分不爽，文山先是喝了口水将心中的情绪压抑下去，然后皱起眉头。
  “这不可能，应该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不对，是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我从出生开始就是男性，孤儿院的登记簿，身份证上都是男性，这么多年来，我的身体也没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你怎么解释这种情况？”
  “殿下，我不清楚文穆殿下是出于什么原因，用了何种术法让您的身体在二四年间一直保持着男性的生理稳态，但毫无疑问，您的真实性别的确是女性，这是经过卫坤公的确认的。”
  这个消息还没有让文山激动到失去理智的程度，突然发生变故的确让他一时间措手不及，但稍微平复心情之后他开始冷静思考。
  文渊说的应该没错，大先知在观察之后，将结果告诉文渊公和卫坤公时，他们也一定有着和自己类似的疑问，但结果却是他们两人还是不远万里过来寻找到了自己。
  这不是简单的寻找，这实际上是明本皇帝对三亲王下属公爵最后的交代，如果这次的寻找还不成功，明本皇帝极有可能会采取其他手段，或者是与先祖沟通，找一个远支的皇室血脉继承三亲王亲王位置，或者是干脆让这一亲王位置空悬，将军事交给其他人负责。
  兵者，国之大事，军事对于帝国来说太过重要，最高领导人失踪二十四年之久，十位公爵集体离开岗位，在这种情况下，这次的寻找实在带有了太多的场外因素，文渊公和卫坤公不可能不审慎为之。
  那就是说，自己的真实性别的确是女性，不用怀疑了。
  “那我现在的身体会怎么样？”文山随即问道，真实性别是女性不代表一定要使用女性的身体，至少他现在是这么认为的。
  “正堂血脉正在逐渐苏醒，这也是殿下您在我们到来之前身体出现各种病痛的原因，正堂血脉会逐渐清算您体内的外来组织，那个药丸只是暂时压制了这个过程，但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之后，正堂血脉的排外性会越来越激烈，并对药丸产生耐药性。”
  “这个药丸最多可以让清算过程延后多长时间？”文山问道。
  “殿下！”文渊扑通一声单膝跪下，劝说道：“殿下！这个药丸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之所以让您服用，是因为我们需要时间返回正堂帝国。”
  “我问的是最多可以延后多长时间，不是药丸的副作用。”文山不耐的说道。
  “最多……一个月。”文渊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最终说出了实话。
  “那这一个月，我的身体会保持稳态是吗？”
  “可以对我现在的身体进行保留吗？如果我们立刻动身前往正堂帝国。”文山提出了解决方案。
  “殿下，我……”文渊大概明白文山问这些问题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心里清楚，这绝对是不可行的，而他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打消殿下的这个念头呢？
  这不是政治或者军事上两人之间存在争执，如果是那样，凭借自己公爵的身份，自己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自己的担心和理由，理直气壮的摆事实、讲道理，告诉亲王殿下——“这是不可行的。”但问题在于——
  现在这个争执的焦点太敏感了！
  他该怎么委婉地告诉殿下？
  总不能说，他站起来，拍拍文山的肩膀，“嗨，老大，别白费那些心思了，你不可能再当回男人了，你这辈子以后的时间全都是一个女人，好好享受吧老大。”
  他要是敢这样说，文山绝对会立马把文正侯叫进来一刀砍了他。死之后还会被文穆在冥府里拿绳子吊起来抽。
  “有什么话就说。”文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殿下，只有纯粹的正堂皇室血脉才能继承亲王位置，并且血脉的纯度影响到之后力量上的修炼，殿下您……”文渊欲言又止。
  “那……你的意思是——无论如何，我这具身体不可能再继续用下去？”
  文渊公艰难的点了点头。
  文山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一个人想一想。”
  “殿下，您注意休息。”文渊公不敢违抗现在的文山，虽然他的语气几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想到之前那两百个地球人的脑内信息，文渊觉得这个事情恐怕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过去。
  毕竟，这个星球上的人类，在对待男女性别差异上，远不像他们自己口中说出来的那样。
  文渊轻轻地关上门，文山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逐渐上升的太阳，然后一脚将沙发前的茶几踹翻在地。
  女人，呵呵，女人。
  水杯中剩余的液体打翻在地上，文山仿佛在里面看到了他之前接触过的，那些形形色色，又千篇一律的女人。
  背上的鞭痕还在隐隐作痛，妖艳的面容，放肆的笑声，浓烈的香水味和刺鼻的烟味，红色和绿色的灯光，还有……翻倒的座椅，打碎的酒瓶，锈迹斑斑的砍刀。
  那是一段与恶魔共舞的日子，若非必要，他真的不想再想起来。
  那是他的过去，是他不堪回首的过去，曾几何时，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正常人，像大多数年轻男人一样为了工作，为了和同事的关系，为了得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芳心，那样平凡且坚定的努力着，呼吸着并不干净但足够真实的空气。
  但现在看来，那些自己以为已经远去，已经翻篇的记忆仍然时时刻刻的蛰伏在大脑的某处，一不小心，就会张牙舞爪的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