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拾荒者
作者:六道好轮回      更新:2021-04-27 03:36      字数:3163
  自天地初开以来,日夜相分,光暗相对,白天就是光明的世界,夜晚就是黑暗的天堂。只是人类发现火,创造生火后渐渐的才有了夜生活。但这在当时只是对当权者来说,对于贫苦百姓,无论是油灯还是蜡烛都是奢侈品,他们奉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嬴政家远离市区,属于贫民区,虽然天刚暗,但没有了太阳的照明,这片完全被黑暗笼罩住,阴生而恐怖。
  赵姬所说晚上危险不是虚言,在这个时代,除了一小部分人以外,大多数都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有人用一天的劳累换取微薄的食物艰难求生,有人卖身为奴只为可以活下去,但也有人他们无事可做,卖身为奴也没有人要,他们想要活下去只能依靠一切可以活下去的东西,或丢弃、或遗失,只要是可以吃的东西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这群人被称为拾荒者。他们不仅要与天争命,与野兽争食,还要与同类竞争,在这样残酷生活中想要活下去只有争。渐渐的他们被世人摒弃、厌恶、远离、不容于世,最后他们只能在夜晚出来觅食。他们不会主动去他人家中,但是夜晚是他们的天下,所有被发现的同类、异类都是与他们的竞争者,亦或者是食物。
  嬴政从未夜晚出过门,赵姬同他说过,“白天是人类的世界,夜晚是魑魅魍魉的世界。”这是他第一次夜出,凭着少年人的执念,还有初生牛犊不怕虎,跑出了家门。渐渐地嬴政慢步了下来,他如今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望着眼前的黑暗,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在心中渐渐滋生,让他第一次有了退却的感觉。虽然害怕,但是嬴政凭借过人的毅力压下恐惧,依旧抬起脚步上前。“丹就在那里。”少年看方灯火通明远方,那里与这里被灯光隔绝成两个世界,而他的朋友丹就住在那边。虽然很想一口气冲过去,但是开始跑的太急,嬴政已经跑不动了,如今只能在黑暗中喘着气一步一步走过去。
  “咦,那里有人?”走着走着,嬴政发现不远处有人在,心中一时安定下来。
  嬴政想要走过去,可是对面的人似乎察觉有人到来,回头看来,一道凶厉的目光阻止了嬴政的脚步。嬴政重来没有见过这么狰狞的人,一身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甚至一双眼睛冒出绿色的光。嬴政吓得退后一步,他看到那人手中竟然拿着一块腐肉,就这么生吃着,这样的情景如同厉鬼一般。
  见嬴政退后,那人回过头继续啃食手中的腐肉,似乎那是琼浆玉露、美味佳肴一般。嬴政见对方回过头,不在注视他,心中不由的松了口气,不敢再接近,而是绕远了点继续向前走去。越走越远,嬴政看到的人也就越多,他从来没想过夜晚竟然还有这么多人,但是他不敢接近,因为每个人都如同之前那人一般,蓬头垢面,筚路蓝缕,嘴中在咀嚼这什么?或者在脚步蹒跚着寻找什么?直到嬴政在不远处看到一只死耗子,可是很快就有人猛扑过来一把抓住往嘴里塞,随后加入咀嚼的队伍,这时嬴政才知道他们咀嚼着什么?心中恐惧徒生,尤其是有些人将目光看向他的时候,更是恐惧加剧,生怕下一刻就有人如同扑向那只死耗子一般扑向他,不由的加快脚步。
  对于拾荒者而言,同类是竞争对手,也是食物,但是他们一般不会发生冲突,除非对方已经没有行动能力,否者一旦两人争执起来受到重伤,下一刻或许他们就会成为别人的猎物。嬴政一个小孩走到了拾荒者的世界,在众人眼中很是诱人,但是却没有人冲上来,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也有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这拾荒者的世界中受伤就代表着虚弱,当你虚弱的那一刻就是你成为食物的时候。有人沉得住气,但是也有人不愿到手的肥肉跑掉,尤其是已经到了绝境的人。
  嬴政小心翼翼的走着,警惕着周围的人,突然一个瘦小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他。嬴政想要绕过去,但是那个身影却一直挡在他面前,他往左那人也往左,他往右那人也往右。嬴政不得不停下来看着面前的人。虽然拾荒者中都是瘦骨嶙峋的人,但是面前这人不仅瘦小,嬴政在他面盘上还能看出虚弱,似乎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一般。
  那人确实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了,他在拾荒者中间是最瘦小的一个,力气也不大,所以无论是争抢还是寻找他都比旁人慢一步,每天只能收获很少的一点维持活下去,但是他却一天比一天虚弱,获得的“食物”也一天比一天少,他知道再这么下去,等到他虚弱到不能动弹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虽然拾荒者之间很少起冲突,但是无法拾荒的人也就不是拾荒者了,而是食物。那个瘦弱的人不想死,虽然很虚弱,但是他还是强挺着,就是要告诉同类们他还能动,还能对他们造成伤害,而不是任人揉捏食物。可是他真的要坚持不住了,他太饿、他虚弱了,或许下一刻,又或许下一秒他就会倒下来。这时候嬴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求生的欲望再次燃烧起来,虽然瘦小,虽然虚弱,但是他是个成年人,而对面只是个孩子,比他还要弱小的孩子,那就是最美的食物,也是他活下去的希望,如同救命稻草一般,他要紧紧的抓住。他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观望,希望有一个出头鸟出现,这样即使那个小孩反抗也只是对第一个出手的人造成伤害,他们只要跟在后面捡现成的就可以了,或许还可以多一具食物那就更好了。瘦弱拾荒者不介意成为出头鸟,他已经等不起了,如果他不出手,别人也会出手,那时候凭他的虚弱是不可能分一杯羹的;只有他第一个出手,第一个捕获猎物,即使后面的人把他赶走他也能得到一口食物,那么他就能活下去。
  “你是谁?为什么要挡着我?”嬴政皱眉道。
  “人竟然来到了我们的世界,还问我是谁?”虚弱的声音从瘦弱男子口中发出,声音很是沙哑刺耳。
  “人?难道你们不是人?”嬴政听到男子的话惊道,随后看到周围的“人”围了上来。
  “哈哈哈,我们当然不是人,我们是拾荒者,也是你们人口中的魑魅魍魉。”男子的笑得很难听,但他的话更惊人,嬴政没想到这里的人就是魑魅魍魉,魑魅魍魉他没见过,但是他听闻魑魅魍魉食人的传言,在他心中一直以为魑魅魍魉是妖魔鬼怪,没想到竟然是人。
  随后瘦弱男子一眼不发的冲了上来,之前只是因为好久没与人交谈过了,才会多说两句,如今他本就饿到极致,再也控制不住了扑了上来。嬴政一时惊住没有反应过来,等想要躲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被瘦弱男子一把扑倒在地,瘦弱男子的双手掐在嬴政的脖子上。
  嬴政感到一阵窒息,拼命的用双手想要搬瘦弱男子掐在他脖子上的手,但是瘦弱男子毕竟是成年人,力气不是只有八岁的嬴政可以比的,即使嬴政用尽所有力气也无法搬开男子的手,只能减缓男子掐死他的速度。瘦弱男子已经被饥饿淹没了理智,如今看不能第一时间掐死身下的食物,竟然张开嘴向着嬴政咬了下来。
  “啊——”一股腥臭气扑面而来,嬴政被瘦弱男子吓住,偏头躲过男子咬来的嘴,但是手上的力道随之一松,随后感到喉咙一阵刺痛。求生的欲望是他再次挣扎起来,双手无意识的胡乱推搡,想要推开身上的男子,可是男子纹丝不动,而且他也感到窒息了,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小。
  “嘭——”却是嬴政的手在身边摸到一颗石头,嬴政也管不了那么多,拿起来对着身上的瘦弱男子头部砸去,他只想推开那掐着他的男子。男子本就饿得虚弱,能扑上来全凭对食物的欲望,还有一股对活命的渴望,但是他的身体也到了极致,被嬴政手中的石头砸中脑袋,整个人开始晕眩,手上的力道不由的减轻。
  感到可以呼吸了,嬴政趁机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身上的男子,跑到一边。一边咳嗽,一边深深的呼吸。
  瘦弱男子倒在地上没有起来,周围原本看向嬴政的目光都转向了他,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扑了上来,随后跟多的人扑上来了。见状嬴政大惊,随后见没人扑向他,顾不上恢复,马上朝市区跑去。“啊——啊——”身后嘶哑的惨叫声传来,嬴政知道那是瘦弱男子的声音,他不敢去看接下来的事,他害怕、恐惧,他想离开这里,他拼命的跑。
  看到有食物,跟多的拾荒者扑了上来,撕咬、争抢只为了获得活下去的希望,林夕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看着眼前发生的人吃人的事,按以前他的性格一掌拍下,但是这次他并没有动手,这些都是可怜人,他们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看着跑远的弟子,林夕喃喃道:“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吧,或许只有当你结束这个乱世,才能减少这个人吃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