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狭斗(3)
作者:弘让      更新:2021-04-30 22:01      字数:2297
  危乱之际,王祁不及思考,疾步纵越,躲闪对手凶毒攻击。李宗元双目一觑,已辨清王祁所踩步伐竟是唐门轻身功夫,心中惊诧非小,一时搞不清楚此人与唐门到底是何关系。他打探多时,对唐门所到之人了如指掌,其间好像并无此人。又细细一看,却见对方腾转虽速,步伐却不甚绝妙,不过是入门而已。只是仗着内力磅礴,这才化腐朽为神奇,比之浸淫此技多年的高手亦不遑多让。心底愈发戒备,眼中寒光闪闪,招式更加阴狠,白玉折扇仿似活了一般,一步步逼向王祁身上诸多大穴要害,只要他躲闪稍慢,立刻就会血溅五步。
  此刻天光大亮,阳光从破窗中射进,二人穿梭不止,身形如电,影子照在墙上,有如一团乱象,乍分乍合,变幻不定。屋中桌椅在二人推撞之下,尽数崩裂,狼藉一地。王祁见兰霖躺在院中乱草之中,一动不动,心中担忧不已。想到昨日谷中闯入不少外人,若听得此间的打斗声,定会潜踪而至,兰霖身为阴阳谷少主,难免会被有心之人所乘,到时候自己脱身不暇,又怎能护得了她。不由忧急交加,想要从怀中摸出毒镖、暗器之类,伸手拂过,才知胸前衣裳尽裂,早已空无一物。加之小蛇被唐洛惊走,至今窜掠未回,往日杀敌保命的诸般手段一个不留,心中烦躁更甚。有心以摧魂指、寂灭掌相抗,也不知怎么回事,内力流转至相关经脉时,浑不似从前那般得心应手。试了几次,不过徒具其形,仅仅拍出几股罡风而已,惹来李宗元嗤笑连连。
  想到圣水宗二技乃至刚至阳的霸道功夫,自己本是童子之身,又兼服下奇药九泉洗心丹,以致内力炙炎,如纯阳之火,这才能将两门绝技学会,挥洒之际得心应手。可是此刻内力醇和,早已不复从前刚强霸道,于二技宗义不符,自然不能如臂使指。王祁虽然飞奔疾纵,心思却极明白。但身处乱局,情境危迫,由不得他静心推演,蓦地狠下心来,忖道:“照此看来,我虽能以轻身功夫避敌,却也伤不了对方丝毫。谷中情势不明,时间一长,难免会招来无谓祸患。而且此人隶属圣水宗,说不定还带着帮手,此刻隐身不出,许是别有他图。我兀自与他周旋,却让霖儿陷身不测,若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于心何安。既然摧魂、寂灭二技以至刚霸道之力催动,那我就姑且以星耀术试之,虽然刚强不足,但全力施为之下,霸道却足足有余。”至于是否与身体有害,他却没有多想。念及此处,猛然一顿,身子回转,星耀术急转如雷,一股大力从丹田中砰然勃发,双臂脉络似要涨裂一般,剧痛难当。此刻,李宗元飞速追至,嘿然冷笑,折扇如暗夜流星,破空刺出。王祁双指颤抖不已,“砰”的一声,指扇倏然相交。王祁退后一步,只觉积聚于臂指之中的磅礴内力猛然间倾泻而出,再看李宗元,趔趄退后几步,眼睛怔怔地盯着手掌,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王祁立知自己所料不差,虽然星耀术将一身驳杂内力化为洋洋醇和之力,但若强烈摧动,依旧能产生极霸道的功效,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便是此理。既然如此,他哪能容李宗元继续猖狂。双脚一顿,反攻上前,寂灭掌轰然拍向对方胸膛,掌未到而风先至,屋中积尘乱舞,好似连阳光都吞没掉,霎时变得昏暗起来。
  李宗元心底凛然,见王祁声势极壮,虽然从未见过寂灭掌这等使法,却也不敢硬接,侧身急闪,左手折扇点向王祁腰间。王祁应变极快,也不见躲避,迅疾变掌为爪,回手向折扇抓去。仗着无双内力,居然后发先至,眼见就要将那柄白玉折扇握在手中。
  李宗元只吓得汗毛倒竖,赶忙收扇向后跃开,顺势踢出一脚,正撩向王祁下阴。王祁嘿然一笑,又是一记声势浩荡的寂灭掌,直直拍向对方脚底。
  李宗元冷笑一声,内力直贯脚底,心道:“我这一脚还不把你的手骨踏裂。要知手足之力相较,自然是腿上力量强横得多,想来这小子初出江湖,仗着学了几家的功法秘术而妄自尊大,于实战却是一窍不通,居然以手掌硬撼腿击,真是不自量力。况且摧魂、寂灭二术讲求刚猛,施术者务要穷竭全身内力于一击,方可使出最大功效。门中的前辈高手也不过在战局胶着时偶尔施之,哪能像他这般,如同普通拳脚一般,毫无顾忌地乱打乱劈,即便内力浑厚,又能吃得住几下。过不了多久,定会力竭而疲。嘿嘿,你个毛头小子,终究是经验不足哪。”心中正自暗忖,脚上愈发用力,仿佛已然听到“咔嚓”骨裂之声。
  说时迟那时快,腿掌相撞。李宗元心叫不妙,只觉像是踏在极硬的磐石之上,一股巨力猛地顺脚而上,脚踝入刺针芒,止不住腾空而起,倒飞而出,后背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体内气浪翻滚,隐隐有乱窜之势。他吓得一激灵,顾不上去看右脚是否受伤,赶忙默念心诀,暗暗运功,这才将内力重新收束。低头看时,却见脚踝慢慢肿胀起来,显是被王祁巨力震伤。不由有些胆寒,慌忙抬头看去,见王祁兀自盯着手掌细细打量,看来也不好受,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想到此子所使秘法不伦不类,杀伤力却忒的巨大,有心要看看他经脉之中到底是什么在作怪,但自始至终,无论他如何运转心法,也看不到王祁经脉的一丝影子。只觉一团白气蒸腾,混沌不明。自他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这种怪事。便是功力高他许多的师尊们,也有迹可循,不过因为宗门规纪森严,不敢随意探查,以下犯上而已。看来这便是他所修习的功法之过了。此术对圣水宗心法天然隔绝,究竟是谁家的功法,居然如此强横。又想到刚刚进来时,王祁正在盘坐运功,难道那时他便是在修习此功吗?瞥眼看到一旁地底的铁板,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可是心底却不能置信,心想若星耀术真的藏在此处,已被这小子抢先拿走的话,也不会这般不管不顾地贸然试练。他狂则狂已,当不会拿自己的性命随便开玩笑。虽说此间破屋地处幽蔽,但与谷中大路相隔不是太远,外人随时可能乱入,更何况此人不过一个毛头少年,身边没有师长教导,如何敢随便修习一门陌生功法。只要稍有不察,就会走火入魔,功败身亡。即便他天资聪颖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