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乾打开系统地图，找到长平街位置，沿坐标方向走去。这时是正午，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他很快进入长平街范围，来回走了一圈，并未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这里的街市与别处无异。硬要说区别的话，陆乾感觉相比醉春楼附近，这里的街道稍显冷清，站在高处能望见南线有一大片住宅区。
  陆乾心想总不能这样瞎转，便不时问问路人，说起王虎，果然大多都认识，知道他是长平街监市。陆乾一路边走边问，终于有人说刚才瞧见王虎，往南边去了，那人还随口说王虎应该是去要账。陆乾问要什么账。对方说是官府收税，长平街南边住户很多，鱼龙混杂，有不少钱没收上来。陆乾心想估计这才是王虎的本职工作。
  彼时王虎的确正在南边收税，或许说瞎转悠更为准确。对王虎而言，监市是个闲职，每日任务无非是保证辖区之内不要生事，再者便是执行上头下达的命令——查户口，收税，协助官兵办事之类。王虎当初是个不折不扣的地痞流氓，虽然没什么背景，但凭着一身力气和黑白两道通吃的本事也搞到了一官半职，日子还算滋润。一般人家不敢怠慢他，街上的小混混也得尊他一声虎哥，所以长平街在他手底下还算太平。
  今日他心情甚好，表面上说是办事，实际就当散步。他才懒得去找那几户穷人要账，还不够他一顿饭钱，白白浪费了好兴致。
  他沿一条窄道穿过两边平房，走上大路时正好有个少年跑过。
  “跑什么呢？站住。”他扭头喊道。
  少年果然停步，转过身来。
  “哎，是你小子？”王虎打量对方。
  “虎哥……”少年十五六岁，衣衫不整，颇为畏惧地望王虎一眼。
  王虎点头，“你哥呢？”
  “不知道。”少年摇头，同时低声说。
  “等你见到他，告诉他我在找他。”
  少年点头。
  “走吧。”王虎说，“等等。”他抛给对方两块银币，“拿去买点吃的。”
  “谢谢虎哥。”少年说完跑了。
  王虎又晃晃悠悠往前走，前面不远有一家的酒馆，他前几日嘱咐过那家老板给自己留几斤最好的，心想今天正好带回去喝。
  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王虎看着面生，不禁多看两眼，没想到对方径直朝自己走来。
  “您是监市王虎吗？我是李如的朋友。”对方说。
  “是我。李如是谁？”王虎露出想不起某个人的表情。
  来人正是陆乾。
  他的表情在听到李如的一瞬间没有丝毫异样——他不认识李如，陆乾心想。
  “您不认识李如？”陆乾一脸无辜，“我是个玩家，有个叫李如的人叫我来找您，是个任务。”
  “玩家啊。”王虎心想原来是个玩家，就是那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家伙们，虽然是不死之身，但每天跟傻瓜一样到处晃荡，说话一副蹩脚腔调。他前两天才收拾了几个这样的家伙。
  “对，玩家。”陆乾故作神秘，低声说，“李如说只要告诉您‘廖天孤’三个字，您就明白了。”
  “廖天孤？”王虎又是一脸疑惑。
  廖天孤也不认识？难道这人看起来五大三粗，其实是个演技派？陆乾天马行空地想着。
  “您不知道吗？”
  “你小子到底要干嘛？拿老子寻开心？”
  “不是不是。”陆乾装作害怕，“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别让我再看见你小子，明白了吗？”王虎瞪陆乾一眼，扭头走了。陆乾回望对方，等王虎走远，又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同一时刻，小奶总算找到天主教堂。
  眼前是一片宏伟建筑群，外有围墙，内部建筑通体灰白，顶部多尖，小奶总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玩意儿，好像是在书上，或者某些视频里——当然他并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哥特风格。
  不少平民百姓进出，小奶并没有见到士兵之类，心想似乎可以随意进入，便顺着人流走进围墙内部。
  石板路直通主建筑，小奶左顾右盼，发现不少穿黑白长袍的npc在建筑四周走动。他跟着人流进入主建筑，发现内部是宽敞大殿，眼前是极宽的台阶，从建筑最左边墙壁连接到最右边墙壁，然后渐次往下排列。最低处是个圆台，这时有个一头卷毛络腮胡子的白种中年男人正在高声讲话，进来的人稀稀落落坐在台阶上，一脸虔诚地听着。
  “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而得永生。”外国男人身穿宽松法袍，手捧一本大书，用一种不太标准的口音洋洋洒洒地吟诵，“因为神差他的儿子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乃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信他的人，不被定罪。不信的人，罪已经定了，因为他不信神的独生子的名。”
  小奶看不少平民npc坐在台阶上双手合十，低头跟着默念，自己便装模作样地开始念叨，同时双眼瞟来瞟去，找那个叫如烟的姑娘。
  “神与你们同在，阿门。”外国男人高声说。
  “阿门。”所有人附和。
  “咳咳，今天我们来讲，以赛亚书——”男人并不流利地说，“以赛亚，他是耶和华的仆人。他是一位先知，并且是最伟大的一位……”
  男人断断续续讲着，这时小奶才注意到不少平民手里拿着相同的小册子，还有七零八碎写有字的纸张，他们一边听对方讲述，一边在自己手中的散装圣经里寻找与之有关的内容，还不时小声讨论。学习气氛之浓厚令小奶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某间教室里。
  讲课过程中始终有人进来，然后静悄悄找个位置坐下，认真听讲。
  小奶有时望望后面，有时半蹲着换到别的位置，四处张望。
  “主教大人，是主教大人……”
  “竟然是主教大人？”
  “他从内城出来了？”
  圆台上的中年男人忽然停下说话，望向入口，这时周围极安静，只有窃窃私语，在说什么主教。小奶察觉气氛不对，坐在原地回头望去，发现所有人都匍匐在地，定眼一看，才发现有个身穿宽大长袍的男人正沿石阶缓缓走进来，这时外面比大殿亮堂，小奶看不清对方阴影中的脸，只注意到对方那一身醒目红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