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片刻，陆乾缓缓把门向两边推开，发出吱呀声。他同时望向前方，可以看见灯火，随后迈步往里走。
  “老大！”小奶压着嗓音低喊。
  陆乾回头。
  小奶指着门后墙角，一个狱卒模样的男子垂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陆乾急忙靠上去，发现对方心口位置一片血迹，衣服破损，很明显是由于被某人用利物刺穿心脏而死。
  怎么会这样？这里绝不该有尸体，那么这个狱卒一定是刚刚被人所杀。
  想及此他急忙往里面走。
  两边是房间，房门旁边的墙壁开出一个比窗户稍大的口子，可以直接望见里面，似乎是狱卒住处。陆乾看到床上有人，便沿口子跳进去，走近发现床边有血迹，他缓缓靠近，拉开被子一角——又一个被杀的狱卒。
  “怎么样？”小奶在过道低声问。
  “有人来过这里，杀了他们。”陆乾说话同时钻出狱卒房间，急忙往过道尽头走去。他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己方两人潜入的时间刚好和某个人相同——除非大家都有同一个目标，一个今天才进入这里的目标。
  尽头拐角是台阶，向下延伸，陆乾快步走下去。台阶尽头是单扇铁门，半开着，陆乾迈步进入，铁门之后的一小片空间姑且能称之为玄关，一个狱卒倒在那里。陆乾草草扫了一眼，穿过玄关，往深处走去，两边的牢房渐次排开。
  很安静，这座内城的牢房并没有什么犯人。陆乾猜测这座大牢的象征意义要大于实际意义，因为内城之外的北面有一座巨大监狱，那是真正收容全城罪犯的地方。而这座监狱，很多时候可能是用来安置一些特殊的犯人，像如烟这样的。
  陆乾往前疾走的同时望向两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难道对方这么快就动手了？杀死最重要的证人？
  忽然有个人影走到前面牢房的边缘，陆乾连忙望去，发现正是如烟。
  他急忙走过去。
  如烟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陆乾这时定下心来，也盯着对方，“有人来过了。？”
  如烟忽然笑，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在陆乾看来这个表情非常得意，因为如烟知道她成功骗了自己。
  “似乎不需要我揭穿了。”陆乾望着对方，“真相是什么？谁指使的你？”
  “真相？什么真相？”如烟仍旧一脸戏虐。
  “你、或者我看到的那个身影杀了李如，但真正想杀李如的人不是你们，而是大将军项无泽对不对？”
  如烟听到项无泽三个字笑出声来，稍顷才说，“你们想得一模一样。”
  “你们？谁？那个刚刚来过的人吗？”
  如烟并不否认。
  “他是谁？他来干什么？”
  如烟不答。
  ——必须得让她指认才行。
  陆乾想及此，忽然举剑，“是谁指使的你？用答案来换你的命。”
  “我好害怕啊——”如烟嘲笑，“杀了我，你还有别的证人吗？”
  这个女人，早就想好了吗……
  “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如烟这时后退，坐到草席上，“——和你想的一样，是项大将军指使我干的。”
  说得这么轻松随意吗？若是帮我指认项无泽，她又能得到什么呢？那么刚才来过的人，想必不是项无泽的人，不是为了杀人灭口而来，那人想干什么？
  比此刻稍早些时候，在与大牢距离不短的督察府中，大将军项无泽刚刚办完公事，回到卧房。
  他换上睡袍准备上床休息。
  今晚天色不好，昏暗无边。他刚才穿过庭院时感觉到有零星雨滴落下。这时风变大了，窗户还开着，发出吱呀声。项无泽起身去关窗。
  走到窗边，又是一阵劲风，雨点打进来。他急忙伸手拉窗沿。
  忽然有什么东西——他脖颈一凉——极为冰冷的剑刃抵住自己的感觉。这时他望见窗下的人，还有夜色中的剑影，不敢再动一下。
  对方的剑轻轻压入他脖颈，来人站起身。这时四周没有灯火，天空忽然闪起电光，随后是雷声，项无泽勉强看清眼前人，一个女人。
  “你是何人？为何要杀我？”项无泽见对方一言不发，急忙问道。
  “我乃凌风之女，凌星辰。”
  项无泽露出极为惊讶的表情，“凌大哥的女儿？你回来了？”
  “你也配叫凌大哥？”
  他这时明白过来眼前是怎么一回事，“不，你误会我了。”
  “你当年害死我父亲，现在害怕我调查，又差人杀死李如，还敢说我误会你？”
  “你父亲……我没有害他，你不知道内情。相信我。你说的什么李如也跟我没关系。”
  凌星辰不答，露出笑意。
  项无泽看出对方眼中杀机毕露，知道多说无益，突然撤身想躲。可对方比他更快，直接飞身入窗，同时挥剑。项无泽痛呼一声。
  他摔到地上，立马背靠床腿坐起，捂着鲜血喷涌的脖子，同时勉强说，“不，不是我……”使劲望向凌星辰。
  凌星辰冷笑，一剑将对方脖颈斩断。
  这时外面雨变大了，响起哗哗声，没有士兵知道房中的事情。
  凌星辰望着尸体呆立许久，取出随身布带，将头颅装入其中，绑到腰上。随后推门而出，雨水顷刻间将她衣衫打湿。
  陆乾盯着如烟，“那你现在能和我去指认项无泽吗？”
  如烟不答，只是笑。
  “怎么了？你还在说谎，对不对？”
  如烟仍旧不答。
  陆乾还想逼问，外面忽然响起噹噹噹的敲锣声，传入地牢之中。
  ——被发现了？
  “老大，有人敲锣！”小奶在上层盯梢，这时跑下来大喊。
  陆乾看他浑身湿透，“怎么了？我们被发现了？”
  “不是，声音在别的地方！外面在下大雨！”
  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今晚实在不对劲——陆乾感觉自己像是撞进了一个圈套。他回望如烟一眼，对方仍旧不动声色——这个女人没说实话！
  “先出去看看。”陆乾说着，带小奶一起往上层跑。
  两人冲到入口，推门而出，外面不知何时下起急雨，水汽氤氲。这时的锣声极为清晰刺耳，而且不止一处，恐怕已经响遍整个内城。两人沿原路撤回水道旁边，想要观察远处，可此时天色极暗，水幕弥漫，根本看不清远方，只听到人声嘈杂。
  “在东边。”陆乾想了想，他还记得内城布局，“是督察府。”
  “怎么办？”小奶大声问。
  “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