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没见到赵钱程，那你案发时在干什么？”陆乾问。
  蒙泽因扫视旁人，随后重新望向陆乾，“我在教堂后山等待晚宴结束，正好能望见罗斯福的房间。我看见一个人影，不是罗斯福。我觉得奇怪，就从窗户进去，那时候罗斯福已经死了。修士看见了我，我知道他误会了，所以让他闭嘴。”
  杨卓大笑，“你是说那个只有你看见的人影杀掉了罗斯福？然后你赶到现场，只看到尸体，好巧不巧又撞上前来查看的修士？哈哈，你疯了吗？谁能为你作证？——胡言乱语！”
  “我说的是事实。”
  在陆乾看来，蒙泽因的声势远不如刚才——因为无论他说的是不是事实，这段陈述都太过巧合了，并且没有任何证据，根本无法说服其他人，想必他自己也知道，所以犹豫不决。
  但有一瞬间，陆乾觉得对方说的是真话。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并非心理专家，无法通过一个人的表情和语气准确地鉴别真伪。陆乾忽然想到这种直觉恐怕是他自身的借口，因为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案情发展至此他仍然没有理清整个事情的主线——把每个人都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对应于他们的行为和动机。
  “大学士？”
  杨卓的声音将陆乾拉回现实，他环顾四周，显然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判断。
  ——关键在于，蒙泽因被指控并且承认了在案发现场撞见修士，与此同时，他符合动机和条件，并且没有任何手段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抛开所有的其他因素，假如我只遇到这样一个简单的、独立的案件，不涉及如此多的人物和政治关系，那么或许已经足够下判断了……
  陆乾看到凌星辰，她颇为严肃地望着自己。他还看到高义和风凌云，尤其是风凌云，露出玩味的表情……
  “——不，还不够，”陆乾摇头。
  “这还不够！？”杨卓惊呼。
  陆乾望向杨卓，“修士只是在案发现场遇到蒙泽因，并没有亲眼看到蒙泽因杀死罗斯福。而蒙泽因的说法与现有证据不冲突。若要定罪，你必须提出能驳倒他说法的证据。”
  “这怎么能——”杨卓气急，竟说不出话来。
  四下议论，显然陆乾的判断在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
  ——如果蒙泽因是凶手，他为什么不把修士也一同杀掉？
  在下判断的最后一瞬，陆乾想到这个问题，所以更改了结果。但在如此多的证据之下，这样一个条件极其有限的主观性推测根本站不住脚，而陆乾偏偏决定以此为根据——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蒙泽因低笑一声，“多谢大学士明断。”
  “这是诡辩！”杨卓忽然大喝，镇住所有人，包括蒙泽因和陆乾。
  他怒视蒙泽因，旋即转向陆乾，“怎么可能还不够！？动机、时间、还有人证！他全都符合！难道还有人看不出来吗！？你居然还要我拿出证据！？”
  陆乾不答。
  “为什么？光是修士的指证就够了！你早就在袒护他，为什么！？”杨卓气得发狂，“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你怎么就看不出来！？”
  “好处？要是为了好处我何必站在这里？”不只是杨卓，众人的非议也令陆乾难以忍耐，“我答应帮你断案，说到做到。就算你们都认为证据确凿，但我认为不够，那就是不够，没有偏袒任何人。”
  杨卓不屑地笑，扭开脸，“诸将听我号令！”他顿了顿，“家父，中书省左丞相杨进德，代长安城统，现被刺身亡！由我，正五品兵部郎中，杨进德之子，杨卓，暂代长安城统一职，有异议吗！？”
  “没有！”众官兵高呼。
  “好！”杨卓环顾一众士兵，随后望向蒙泽因，“圣殿骑士团团长蒙泽因，刺杀宗主教罗斯福一案，证据确凿！现在，本官下令，将犯人缉拿归案，押入大牢！若有违抗，就地斩杀！朝廷若要问责，我杨卓一人担之！”
  “你这是鲁莽！”陆乾喊道。
  “还不动手！？”
  原本包围蒙泽因的官兵一齐向前，外围官兵则涌进场内。蒙泽因看出杨卓心意已决，若是反抗必死无疑，便垂下佩剑，束手就擒——没有掀起一丝风浪。
  众人噤若寒蝉。
  “押下去，严加审问，务必查出其党羽！”杨卓脸色铁青，扫视众人，“今日突发意外，现已平息，组建新军一事改日再谈。请诸位尽快离去。半个时辰后，若还有无关人等，与刺客同罪。”
  众人闻言动身离开，如潮水一般退去，各自低声议论今日之事。杨卓唤来军官，让他通知城门卫兵仔细放人，军官得令离开。
  “你现在还有挽回的机会。”陆乾仍站在原地，说道。
  杨卓轻蔑地回头，“滚。”
  陆乾扭头离去。
  高义与风凌云等陆乾走近，一同出城。
  “刚才那种情况，你不可能拦住他。”风凌云想了想，接着说道，“我会去查的。”
  陆乾未置可否。
  夜色渐深，星河闪动，不见月影。秦小浔翻进一处民宅，院中无光，她先是举目四望，随后转入东边房间。
  房中有人，垂着头站在墙边阴影处，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秦小浔掩上房门，随后开口，“找到了。”
  剑吾缓缓抬头。
  “在联军使团驻地，你知道位置吧，精灵使亚乌拉斯的住处。”秦小浔接着说。
  剑吾点头。
  系统提示音响起，秦小浔注意到自己的阶段任务完成——那是一个名叫“麒麟之影”任务，秦小浔在进入游戏之初便得到了它——随着参与各种事件不断提高其完成度，获得与之相关的奖励。而最近几天，她的任务是帮助眼前这个名叫剑吾的神秘人物。
  “还发生了一件事。”秦小浔说，“杨进德被人刺杀，他的儿子把蒙泽因抓起来了。”
  剑吾不答。
  “凶手是蒙泽因吗？”
  剑吾仍然不答。
  秦小浔旋即离开。
  第二天上午，陆乾得知蔚蓝色同意加入战队。随后他去见李媛莉，因为他需要相关证件才能注册俱乐部，同时需要不少资金——根据联盟规则，他得先交一笔钱，其次，他还得给其他人准备工资。陈晓林自不必说，蔚蓝色和大菠萝是抱着给朋友帮忙的态度加入的，但陆乾不想让他们白白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