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作者:闪闪的渣渣      更新:2021-05-04 07:14      字数:2534
  天气渐寒,各府冬日的货品也在制备之中。由于妹妹婉英自小在悯慈庵长大,为表谢意,翟婉贞带上婉英过去送些银两以及棉被煤炭等物资。悯慈庵虽并无许多资财,却开始为各地受灾流离至此的难民施粥。
  趁着翟婉贞与庵主叙聊之时,婉英出来帮助施粥,人群中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杜唐鹤。杜唐鹤没有料到自己如此落魄的情况下见到了翟婉英,想要躲藏,终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让翟婉英寻到了。
  “杜先生,你……”翟婉英掏出手帕,递给杜唐鹤,那位曾经翩然舞剑的男子现在憔悴不堪,“何至于此?”
  “翟小姐见笑了,时运不齐,在下自从离开将军府,少有进项,又大病一场,实在无以为继……”杜唐鹤垂眼,不敢望翟婉英。
  “这事怪姐姐,”翟婉英有些懊恼,回想起当日情形,如果不是姐姐笑着责备卫兰,说不定杜先生仍是风神如玉般,她想起自己带着一些碎银,便从自己的袄里摸出一个粉色绣花荷包,“这个你暂且拿着……”
  “使不得,翟小姐,在下……”杜唐鹤眼圈红起来,纤细的手指有些发颤。
  “拿着”翟婉英拉过杜唐鹤的手,将荷包按在他冰冷的手上,“不多,代我姐姐向你道歉。”
  “此事与大小姐无关,大小姐也是考虑到我京考之事,是好意……”杜唐鹤感受到那双柔软的小手就挨着自己,似乎比暑日还要热烈。
  “那就不是赔礼,是我的一点心意,杜先生,婉英等你金榜题名的喜讯。”见翟婉英一再坚持,杜唐鹤拿起那香气扑鼻的小荷包,鞠躬谢道,“杜某感念翟小姐大恩,他日若有用到杜某之处,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
  望着杜唐鹤的身影,翟婉英只觉的心中愧疚,却又不敢责怪姐姐。
  当二人回到家中时,朱简早已在门口焦急等待,看到翟婉英,道,“大小姐,老爷叫你赶紧过去。”
  翟婉贞笑道,“什么事情如此急切,朱大哥?”
  “今天上午柳国公夫人过来,替缮王提亲了,”朱简声音低沉,观察着翟婉贞的反应,“老爷送走了柳夫人,便让我去寻你。”
  翟婉贞脸上飞起红晕,问道,“可说了什么没有?”
  朱简苦笑道,“在下……不知。”
  翟婉贞换洗完毕,去见父亲。翟墨正在书房,见到女儿,问道,“王府来提亲之事,朱简与你说了罢?”
  翟婉贞点头。
  “此事,你自己心意如何?”翟墨并不懂女儿心思,直白的询问惹得翟婉贞羞红脸颊,沉默不语。
  “你时常去缮王府,整个京都都传的沸沸扬扬,今日看来,果有此事。”翟墨看着女儿,叹了口气,“我没有答应。”
  翟婉贞心中一惊,睁大眼睛望向父亲,感觉不可置信。“为什么?父亲,女儿不明白。”
  “你自小与宫洛奇结了亲,你难道忘了?”翟墨站起来,背过身去,不看女儿。关于翟婉贞与宫洛奇的亲事,不过是两家长辈的心愿。他提起此事,用来搪塞缮王府,但是事情究竟如何,自家人是清楚的。
  “父亲,那只是一句玩笑话,怎可当真?!”翟婉贞走到翟墨面前,她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
  “我不会让你嫁给缮王的。”翟墨直直地望着女儿,透着坚定。
  “只因为你与他政见不合,便不允许吗?”翟婉贞声音战栗起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的规矩她自知抗争不过,却仍要问清楚。
  翟墨沉默了。他看到女儿留下了眼泪,翟婉贞自小跟随自己在军营里,无论是受伤,亦或是犯错被惩罚,从来没有哭过,现在,自己的女儿因为那个男人哭了。
  “……”他张了张口,不知该安慰女儿什么。
  “婉贞,父亲是为你好。”
  “父亲,为什么?”翟婉贞哽咽道。
  “他不是真心对你。”
  “那父亲……您……您又是如何知道……他不是真心?”翟婉贞擦去泪水,抽噎着。
  “铁营改制就在当前,你难道觉得他来提亲的目的如此简单不成?”翟墨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温柔下来,他害怕伤害女儿,却不得不说的如此直白。
  “为什么不会?父亲为什么如此揣度他的用意?这难道不是成见?”翟婉贞回想起缮王的温柔风雅,无法接受父亲的理由。“这,关系着女儿一生的幸福,父亲。”
  无论男人或是女人,无论曾经多么理智与从容,在感情面前,都是如此柔弱,而只有深知人性弱点的人,才能做一个合格的棋者,虽在肆意操控他人,却令人不自知。
  翟墨叹了口气,道,“听朱简说,你想看一看古州矿山分布图,我这里有一份,你过来。”
  听父亲如此说,翟婉贞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擦干眼泪,走到书桌旁。
  父亲展开一张地图,那纸张是新的,却已经有了许多痕迹,想来父亲最近经常翻阅。图纸上,标记着古州各地的矿山。
  “看出了什么?”翟墨问道。
  翟婉贞用手抚着纸面,回想起缮王府上的那张更加精致的图纸。
  “这些……”翟婉贞用手指着几处矿山标记,道,“是新探到的矿山罢?”
  “不,这些矿山一直在,”他顿了顿,“只不过,不在朝廷的薄册之上。”
  “官府不知道吗?”翟婉贞似乎明白了什么。
  翟墨并未回应,又问道,“婉贞,你认为太子与缮王在铁营改制上意见是否相同呢?”翟婉贞想了半晌,摇摇头,道,“女儿不知,太子与缮王为百姓计,共同推动铁营改制,这是有目共睹的,至于如何改,想必二人应也有探讨,但这并不为人所知。”
  “都说我国磷铁匮乏,殊不知就在这片皇族封地之中,就藏着丰富的磷铁矿产,而这些矿被谁开采、又流向何处,无人知晓。”翟墨看着翟婉贞。
  “父亲,你是在告诉女儿,那人便是缮王,对吗?”翟婉贞忽然像刺猬一般竖起了尖刺,“父亲所言这些可有实证?莫不是市井传闻罢。本朝规定,皇亲不得干政,而缮王一向清修无为,与王妃如神仙眷侣一般,世人皆知,若王爷果然行为不端,怎能受到朝臣与百姓如此仰慕?”
  翟墨知道言多无益,便道,“此事,是父亲对不起你,作为臣子,应以大局为重,为父也是不得已……你且回去休息,细细思量我的话。”
  翟婉贞心情阴郁,离开书房后回到了闺阁之中,婉英见姐姐面色苍白,知道肯定是父亲拒绝了缮王府的提亲,个中缘由,她并不知晓,便令怜青从厨房捧来了热热的藕羹,递到姐姐面前,道,“姐姐,你不要伤心,我在庵中时,师傅便与我说‘姻缘是命定’,月老的绳子不松,谁也拆不散。”妹妹的安慰逗得翟婉贞扑哧一笑。现在,她很想去见缮王,除了倾诉一腔委屈,还有……也想知道他的心思。
  “姐姐,冯姨娘刚刚过来,问问我们有没有陈年衣物,想给她家里人带过去御寒。”婉英端起藕羹,递给姐姐。
  翟婉贞并未胃口,只是喝了一口,便放下,道,“陈年的已经没了,新年的也还没着落,问问姨娘,我们身上穿的这几身她可有中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