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作者:闪闪的渣渣      更新:2021-05-04 07:14      字数:2739
  “相爷,”金夫人为丈夫递着点心和茶水,想与他商议纳妾之事。“昨天登云大师入府为相爷合卦,也看了相爷带回的阿罗姑娘,从生辰上雪茗是最合适的,不知相爷意下如何?”
  金瑞咬了一口枣泥酥,细细品味,“雪茗……”
  见丈夫犹疑,金夫人道,“雪茗是从农家走出来的女子,当时是攀了远亲介绍过来相府做事,这孩子心思单纯,又与相爷生辰相合,形貌也不错,实在是难得的人选。”
  “嗯,”金瑞饮了一口茶,道,“那就按夫人的意思办吧。”
  金夫人欣喜道,“是,那妾身还要去请登云大师给择个黄道吉日才行,真是一桩喜事!”
  “夫人以为阿罗如何?”金瑞看着夫人眉眼含笑,问道。
  金夫人知道丈夫断不肯舍弃一个如花似玉的红颜,迟疑道,“相爷,昨夜我辗转反侧,思量登云大师所言,实在担忧。”
  “哦?”金瑞笑道,“夫人担忧何事?”
  “登云大师乃世外高人,若相爷与阿罗姑娘真的相合,想来自会促成良缘佳偶,可大师缄口不语,令我心生疑窦,恐怕进门后对相爷……”金夫人面带忧色看着丈夫,她知道自己所言的这些丈夫不是没有想过,这也应是金瑞心中的困扰。
  “无妨,”金瑞漱了口,似是心中坚定起来,道,“一起筹备罢。”
  金夫人未料到丈夫的决定,但回想昨日金瑞定要亲自送阿罗回去的表现,便理解他如此说也是下了决心,自己无法说服,只好道,“那好,便依相爷所言。”
  雪茗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昨天金相送阿罗出府后,金夫人便让雪杏找到自己。
  大堂上,金夫人问起雪茗的心意,她心绪烦乱,想起杜唐鹤的拒绝她不禁流起眼泪,金夫人不解,以为是姑娘家没有遇到过大事,心中慌乱紧张。便试探道,“你不愿意?”
  雪茗不能告诉金夫人自己有了意中人,而这个意中人已经断然回绝了自己,却又不知该怎样面对金夫人,如果自己拒绝了,以后该如何在此立足?毕竟,卜卦后刚刚出门,雪杏等便唤她‘姨奶奶’了,如果离开相府,她又有什么出路?何况,能在相府做妾,是多少人家想也不敢想的美事……她心中充满了哀怨。
  “夫人,能不能……让雪茗先想一想?”她擦着泪水,哽咽着。
  “傻丫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金夫人拉着雪茗的手,帮她擦拭眼泪,“回家与父母商议一下。”
  春天的细雨已经开始涤荡柳枝上的晦暗,蘸出嫩绿色来。雪茗没有像往常一样花几个钱叫一辆牛车,而是在细雨里挎着包袱慢慢行走在路上。回家的脚步从来没有如此沉重过,她真的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天色已晚,微雨仍在细细簌簌下着,吃过饭的街坊邻居偶尔外出的见到雪茗便打着招呼,嘘寒问暖,这个在相府里的大丫头是这里是邻居教导女孩子必然提起的典范。马图听到外面的招呼声,便出门迎接姐姐,看着姐姐已经被雨水沾湿,道,“姐姐,你为什么不打伞?”
  雪茗对弟弟挤出一点笑,没有答话,便推门进了家,煤油灯照出黑黑的人影,在烟熏出一层炭灰的墙面上晃动。父亲在炕上,见女儿有心事,道,“怎么今日回来了?怕不是出了什么事?”
  母亲已经在灶台上生火给女儿热饭。
  “我先去换件衣服。”雪茗不知如何开口,便托辞换衣服回到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她哭起来,窗外雨丝粼粼。
  “姐姐,”马图在外面敲门,“饭好了,过来吃。”
  雪茗知道此事终要与父母说,便洗了脸,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她一点胃口也没有,甚至很想干呕,她坐在黑漆漆的木桌前,道,“相爷要娶我做小。”
  王贵青得知杜唐鹤是相府举荐到古州的,便想去拜访,但姐姐告诫他不可造次,必要先拜见左大人,与杜唐鹤的交往要慢慢寻机会。虽然杜唐鹤受相府恩情,在铁营改制上的态度究竟如何却尚不为人所知。王贵青自己思量,自己并无一官半职,只能靠着姐夫的手信拜谒朝廷命官,与杜唐鹤直接打交道确实唐突。
  左大人来查的是古州铁营实情,王贵青心中非常清楚,有了姐姐和姐夫对这位大人的介绍,他心里有了底,便携着郑兴郑隆两兄弟约左大人看戏。左大人见是金相的引介,欣然前往,留下杜唐鹤独自查阅古州铁营账目。
  为表孝心,郑氏兄弟包下了戏班,挑选了左大人最喜欢的戏目,台下,几人一起饮茶听戏,听足了戏,便去了一处宽敞的私宅饮酒。
  “久闻左大人威名,未曾想我等草民却有幸得见尊严,真是三生有幸!”郑兴斟满美酒,敬给左大人。
  “这事,还是多亏了我姐夫,不然就我们这些粗人,哪能与左大人这样的人物同桌饮酒呢?”王贵请笑道。
  左大人手持玉杯,笑道,“能与各位结识,亦是左某之幸,若非陛下器重左某,左某亦是与诸位无缘呐!”
  “左大人就职盐铁司的苦差事,不辞辛苦,今日又来了古州这样的地界,亦毫无怨言,大人对陛下忠心耿耿,真是令人感佩!”郑隆举杯敬酒。
  推杯换盏之间,大家熟络起来。
  “哎,”王贵请叹道,“陛下派左大人来,固然是器重大人,但古州铁营事务繁冗,左大人一个人怎么应付的过来?”
  “贵青说的在理,”郑隆接道,“左大人,我们兄弟都在这边,也算是有些人力物力,若能帮得上左大人一二,必当尽心竭力。”
  左大人笑道,“左某在京都之时便闻说郑兴郑隆两兄弟的大名,今日得遇二位,方知市井所言非虚,果然是慷慨仗义之人。”
  郑氏兄弟忙道,“左大人谬赞了。”
  “古州……”左大人手持着象牙箸筷,探向金盘中的江豚,郑兴见此,忙将菜品挪到左大人面前,“这些天翻看账目,着实费了一些力气。”左大人品着江豚美味,笑道。
  “难不成……帐册有什么问题?”王贵青望着左大人,探问。
  “左某不才,忝于盐铁司为官多年,账目该是如何,我还是……”只闻左大人呵呵笑着,继续道“还是看得出来的。”左大人并不明说,这让几人心中焦急起来。
  “左大人练就的慧眼果真名不虚传,”郑隆为左大人斟上美酒,“铁营之不易,只有左大人最是知道,不是古州官老爷们所想,亦不是百姓家能晓得的啊!”他无奈的摇摇头。
  “你们难,我知道。”左大人喝的微醺,道,“朝廷多少花费得靠着铁营?只有我们这些实心用事的人最清楚,唉!”
  “左大人,”郑隆忽然眼圈一红,有些哽咽,“就凭您老肯替我们这些在下面做事的说出这句话,有什么事我郑隆都肯为您赴汤蹈火!”他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可是,皇上要查呀,不查?怎么堵住一些人的嘴呢?你说是不是?”左大人的杯子蓄满,他有些醉意的眼睛望着王贵青等,看到几人纷纷点头,便自酌起来。
  “那……”王贵青为左大人夹着菜肴,问道,“左大人,这帐该怎么个查法?若依翟侯等,就算是将大家的身家都搭进去,也是补不上这窟窿啊。”王贵青如此说,让郑兴郑隆,更让左大人意外,这算是将铁营里的端倪完完全全摆在了明面上,若这位左大人果真清正廉明,不肯徇私枉法,王贵青此言便是言之凿凿的供词。
  王贵青并非莽撞,凭着对这位左大人有所了解,他说对账目伎俩了然并非诈这几人,而是真有这等本事,但他对陛下托付的事要怎样做呢?从姐夫口里的信息里,王贵青断定此时应开诚布公,他相信,这位左大人司掌盐铁司多年,定不会革了自己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