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作者:闪闪的渣渣      更新:2021-05-04 07:14      字数:2921
  夏夜,雨水瓢泼而下,翟侯府大门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门房问了来人,赶紧开门,那太监大声道,“缮王谋反,陛下有旨,命侯爷亲率禁军前去捉拿逆臣贼子。”
  门人惊慌,忙带着他去见侯爷。
  听到动静的朱简冒雨出来,知是出了大事,就令朱和去唤起了翟婉贞,自己则穿戴好去了翟墨书房。
  雨势滂沱,室内烛光摇动不已。
  翟墨听着来人的急奏,不由攥紧拳头。缮王终于还是不甘心,即使没有绀王呼应,亦铤而走险做出叛逆之举。
  “陛下有旨,着翟侯亲提禁军封锁缮王府,捉拿逆贼。”那太监尖声细语道。“卫将军已领旨去围剿樊猎矿场,还请侯爷立即动身。”
  “臣,领旨。”
  一场筹谋已久的叛乱在有备而来的镇压中销声匿迹。
  雨水停歇下来,缮王立在棋室的窗前观着雨景,翟墨则坐在藤椅上,沉默不语。
  “翟墨,”缮王打破平静,开口道,“在铁营改制上,你一直不肯破旧立新,可是担心有朝一日,会与我立于此地?”他转过头来,笑道。
  翟墨望着缮王也,他已是困兽,穷途末路却仍谈笑风声,或许正是这分气度令女儿迷恋不已。
  “身为朝廷重臣,手持万民生计之重器,自然不敢轻易冒进。”翟墨答道,“今日你我立于此地,是缮王有意,而非我之本心。”
  “哈哈,”缮王开怀笑道,“你仍和从前一样,什么事都谨小慎微。”
  “您贵为王爷,可以锦衣玉食,一生享尽逍遥,为何偏选此路?”翟墨叹息道,“你应知陛下忌惮你已久,当下情形你妄动便是败局,你却执意于此?”
  缮王望了翟墨一眼,踱步到了北面墙壁前,取下一支悬着的宝剑。
  “你知这是何物?”他拔剑出鞘,晨光未明处,这只宝剑锋芒无双。
  “不知。”
  “此剑是兆国最好的铁匠打出的宝剑,我赐名为青剑。”缮王爱抚着那剑身,似有万般柔情。“你问我为何不享乐人间?”缮王笑望着翟墨,“大丈夫立于世,当有匡扶天下之志,岂可耽于享乐,游戏人间。我既有济世之才,又怎甘一生扮愚守拙,苟且偷安。你看,这青剑锋芒毕露,而我仍有一腔热血豪情,此两者甚配。正如你言,世人皆羡慕我逍遥不贫苦,却不知我男儿心愿未偿,若抱负不得展,则似苍鹰不振翅,蛟龙不入海,那世间又有何可以留恋?与其空耗岁月,年齿徒增,不如一搏,否则,待到枯槁无形,举杯乏力,只怕自己早已无英雄气概,如虫蚁附膻,贪恋草木枯荣之色,何其悲也!”
  翟墨道,“你可知一天不容二日,何况现在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正是国力增进之时,若只因你一人乱了天下,又怎么对得起苍生?”
  “哈哈,”缮王大笑道,“翟墨,你只言其一,不言其二。你扪心自问,陛下自即位以来,可有功于江山社稷否?无德无才却当大位,难道天下可让与这种平庸之人?!我自知成者为王败者贼,今我之败,是天不怜我爱民之心。”
  “陛下为社稷夙兴夜寐,其劳苦并非我等可以想见。”翟墨道,“不居其位,不知其艰难,何况,当下国泰民安,边境更无战乱之危,你又何必苛求?”
  “好了,好了,”缮王摆摆手,道,“不提这些,我们两个是谈不拢的。”
  “太子无事,你知晓了吧,”翟墨问道。
  “嗯,”缮王抚弄着宝剑,“听说了,陛下在这方面的谋略果真是令我佩服的,我竟然也被蒙骗过去了。”
  “那,当初……”自太子失踪,翟墨猜度过缮王,却找不到理由。
  “瞻广德才兼备,应该会是个好皇帝。”缮王并不解答,“我有一事不解,不知翟侯可否与我解惑?”
  “何事?”
  “婉贞一直热心朝政,我观你态度甚是淡漠,你这父亲倒只是置身事外,难不成等许多事败露了也能如此泰然?”缮王戏谑笑道。
  “她若肯听话,我自然不会废很多心思在她身上。”翟墨叹道,历数起翟婉贞参与铁营来的举动,“她太过莽撞,又性情冲动,很像她母亲。”他望着缮王,略显迟疑,道,“有一事,我心中不甚明了,还望你直言相告。”他顿了顿,“你对婉贞,可是真心?”
  缮王直望着翟墨,面色消去了笑痕,“你疑我初心,我甚是理解。然儿女情长乃是人之本性,若非朝局如此,我自不会甘休,”他忽而摇头笑道,“真是可惜。”
  二人静默许久。
  门外,官兵已来催促,翟墨望着缮王,缮王望着门外雨已止住,天空放晴,一轮红日头升了起来,回看了翟墨一眼,道,“棺椁我已备好,后事便烦请翟兄帮忙了。”
  “白一平,”翟婉贞将婉英心意说与白一平,见他不答话,不知他心里如何打算,便问道,“婉英之事你是怎么想的?”
  白一平摇着折扇,沉思半晌,缓缓道,“白某一生浪荡,又无半点功名傍身,恐无法攀附侯府,此事就不要再提。”
  “侯府并不介意你是商人或是状元……”
  “还望翟大小姐替我转达歉意,白某确实并无此心思。”白一平便站起身来,“我此后将离开京都,怕以后难得见面。崔楼我便留给你,还请你替我好好照应他。”
  翟婉贞知道感情之事强求不得,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向妹妹交代。“你要去哪里?”
  白一平望着翟婉贞,笑道,“天下之大,随处皆可去,随处皆可留,你久居侯府,自然不知外界广博,若是有朝一日你能走出去,怕侯府是再也留不住你的。”
  “那,我和崔楼送你。”翟婉贞此前没有想过走出侯府,听闻白一平之言,忽然生出一种向往。“不知崔楼是否也与你一样,受不住侯府的约束?”
  “这你可以放心,”白一平笑道,“只要你在,他便能在这里呆下去。”
  “再去看看婉英吧,她一直念叨你,不知此次你离开,她要如何才能挨过去?”翟婉贞叹道。
  “……”白一平犹豫起来,去道别的话恐怕又是伤心一场,不说一句便离开又不近人情,他摇了摇头,叹道,“你只会给我出难题。”
  杜唐鹤从狱里出来,去寻雪茗。听相府中人说雪茗已被逐出相府,他心中担忧,便来到雪茗家中,谁知已是人去屋空,邻人过来告诉他,自从雪茗被逐出来,她举家搬离了此处,至于去了哪里,想来她是不想让人知晓的。
  他袖中握着那支凤血金簪,慢慢向外走。
  “杜大哥,”一个少年的声音响在耳畔,他抬头一看,竟是马图,许久不见,他似长成了大人一般,声音也变得深沉。
  “马图,”杜唐鹤双手搭在马图肩上,惊喜道,“你姐姐呢?”
  “我姐姐……要嫁人了,”马图指一指老屋,我今日回来是要将老宅卖了,到时给姐姐做嫁妆。“杜大哥,你……来找我姐姐有何事?”
  雪茗要嫁人了?不过数日便定了亲?杜唐鹤只觉手心出汗,道,“可否带我去见你姐姐,杜大哥有事与她说。”
  “那待我将地契……”马图未说完,被杜唐鹤拉扯着到了街上,叫了一辆牛车,赶去了雪茗处。
  一年以后。
  相府的小夫人诞下了一个小公子,金瑞夫妇如获至宝,对阿罗更是上心,而王贵青也因捐了百万白银受了朝廷嘉奖,领了户部一个闲职。青河矿场案再审,郑氏兄弟出了许多银两抚慰了矿难家属,矿场运营也伴着铁营改制红火起来。
  翟婉贞收到将军府的喜帖,卫炀成亲请翟婉贞莅临,两家恩怨消除是因卫兰难产,那支人参着实救了母子两条性命,卫炀亲自登门拜谢。
  而翟婉贞与崔楼的生活却伴随着争吵与甜蜜,崔楼放荡不羁,如孩童一般到处惹事,若不顺心便放言去找白一平,这让翟婉贞又气又爱,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主动认错道歉。
  婉英自白一平离开以后心碎不已,回去庵中消解情伤,现偶尔回府,与父亲姐姐一起闲聊也能有说有笑,只是见到姐姐与崔楼一起,仍会默默流泪。
  杜唐鹤仍在古州为官,马珠儿推了亲事,举家到了古州,她现在日常里便跟着弟弟学诗书,只是她时时拿出那支凤血金钗,却舍不得戴,杜唐鹤总是笑她,次次帮她插好发髻,告诉她‘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