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闯阵,人不同法
作者:钓鱼蛙      更新:2021-10-09 22:47      字数:4257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四人分站四盏灯前,只等宋亮发声一起便要闯阵。
  “等下”,周三醒忽自开口,然后朝着袁望说道:“袁望,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话。”
  袁望愕然,一时不知他所指为何。
  宋亮若有深意的看了周三醒一下,见他再无话说,于是发令:“进了。”
  霎时,四人同时伸手触动阵机,从这墓室中消失不见。
  四人入阵,话分几头,且先说宋亮。
  宋亮手刚触到灯盏,身体猛然一荡,现身时已出现在阵界之中,他落脚的是块巴掌大的空地,左右后面皆是无路,只前面是一片树林,林后可见一六角石亭,亭子里栖了只红色雀鸟。
  宋亮从脚下捡了颗石子,往前扔去,旁边大树一枝横击过来,将石头打的粉碎。
  果然,自己入东方,属木,想来这些大树就是阵力所化,宋亮朝一颗大树一指,一道青色剑光疾飞过去,只一下就将那大树拦腰斩断,树身还未倒下已经轰然破碎消散,瞬时于那位置又现一颗大树。
  宋亮见此也不意外,心下暗自思索,阵眼不破,林树不绝,此时若是硬闯进去,徒费力气不说,就是进了亭子,那火灵有这一片树林助长火势,只怕自己反而要陷在里面。
  不如引蛇出洞,反过来借火焚木,让你自毁阵脚。
  宋亮打定主意,从身后包里取出四块玉牌,上刻有四相图案,他将青龙牌定住坎位,其他牌子以青龙为东,仍按四方布置,待四牌立好,宋亮站到青龙牌前,手指掐动决法,朝林子一指,口中喝道:“青龙吐水,疾。”
  随着他一指,整片林子无风自摆,树头均弯朝这边,每颗树头上均射出一股细流半空里往这边飞来,四块玉牌俱放白光,中间忽的陷落一坑,其深似井,漫天细流尽飞入坑中。
  宋亮背剑而立,望着亭中雀鸟心道:“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他布这反四相-青龙吐水阵,借林生水,既泄阵力,又积水气,正是此涨彼消,若是这鸟动了,就中了自己引蛇出动之计;若是不动也不要紧,等这青龙水势涨起来,那就是反客为主,哪还由的了它。
  周三醒入北阵,面对的是漫天的风雪,他所站的空地周围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外面风大雪大,空地里连片雪花也没有。他将出长枪伸入风雪中,瞬间便结了厚厚一层冰,后面风来,似无数刻刀将冰凿的干净,连带着枪杆当当直响,风过之后,枪又冻住,如此二三次,周三醒方抽回长枪,将冰雪尽数抹除,细看枪身。
  见枪身无伤,周三醒将长枪收起,随即用右手敲击心脏,按着一种奇妙的节奏,随着他的敲击,心脏涌出一股一股的黑气,散入四肢百骸之中,周三醒身上皮肤像是被榨干了水分,渐渐干瘪褶皱,若老树皮,色泽青黑。
  周三醒看着自己枯木般的手,毫不迟疑的伸入风雪中,手表面浮现黑气,尽数将寒气挡在外面,风刀划过,也只能留下几乎看不见的白痕。
  周三醒也不将手收回,一迈步,整个人都钻进了风雪中,踏步向亭子走去。
  四十来米,不过五六息的时间,待到了亭前,周三醒深吸一口气,脚下踏地,人就弹了出去,也不等火鸟找他,先就将火鸟抱在怀里。
  袁望入南阵,只见得一片火海,他还没看清环境,就听一声“戾鸣”,面前火海中有一火鸟飞出,转眼就到身前,两眼射出两道白光一下将袁望的气海洞穿,照定那四面佛像。
  袁望下意识顺着白光看去,四面佛在白光照耀下纤毫毕现,将里面一尊佛显露出来,竟是两重佛身。里面那佛只有一面,面相虽如袁望一般,只脸上无尽恨意流露,仿佛全天下都欠他一般。此时被白光照到,自行抬起头来,目光所向正是外间火鸟,眉间嘴角尽是嘲讽之色。
  袁望心里一紧,那日法海禅师专门叮嘱过他,一定要佛陀长住心中,才可不被孽力带入魔途,他步步都是遵嘱唯谨,哪想到不知不觉间竟然被邪魔深藏,今日若非这火鸟神异,自己还不知道要被瞒到什么时候。
  袁望无妄火起,又见那邪魔一副谁都奈何他不得的欠锤模样,更是火上浇油,忍无可忍,袁某人你也想利用,少年,你造梦呢吧,猛的跳向火鸟,嘴有多大张多大,请君入腹。
  却说这火鸟内有一丝朱雀真意,朱雀本就是诛邪除魔的神鸟,对邪魔气息最为敏感,袁望一进来它就觉察,用破妄明光将那邪魔照了出来,若是换了个人,直接连人一起烧成灰烬,可袁望身上带着一种让它亲切的味道,不想伤害,反而像是被捆住了手脚,只能不甘心的高声鸣叫。
  此时见袁望请它进去,双翅一振,缩小身躯一头钻入袁望口中,它不欲烧伤袁望,一路收敛火气,及它进入气海,袁望压根都没被感觉到烫。
  邪魔本还有恃无恐的阴笑,等见了面前出现的火鸟,倒是有些意外,脸上表情倒一点没变。
  火鸟两爪一伸,将佛像抓住,振动翅膀要原路飞出去。袁望本指望它能将自己体内魔性清除,哪成想它直接要把佛像整个抓出去,简直是喜出望外,连忙张大嘴巴配合它。
  火鸟抓着佛像眨眼便从袁望嘴里冲上高空,袁望看着佛像挥手,好走不送。
  这红莲本愿经本来就是为了消除业力才练,如今既然能全都送走,袁望求之不得。
  到了此时,邪魔依然镇定,似乎毫不担心。
  火鸟除魔心急,一口火喷上去,火一沾到外面佛陀身上,袁望先就惨叫一声,如同自己被火烧一般,火鸟一惊,连忙把火收了回去。
  邪魔看着袁望,冷笑道:“这佛身是你精神凝聚,烧它如烧你,现在请我回去还来得及。”
  袁望目瞪邪魔,高声道:“休想。”
  邪魔哈哈一笑,嘴里念诵一段经文,袁望只觉像被有一箍子勒在头上,越勒越急,疼痛难忍,跪倒在地上,用头拼命撞击地面,恨不得把头撞破。
  邪魔将经文停住,笑问道:“可知错了?”
  袁望头痛这才止住,短短几秒,已是疼出一身汗来,此时听了邪魔的话,知道定是他在作怪,抬起头来两眼通红的看着他,怪笑道:“你等着。”
  邪魔一愣,就见袁望猛的一口将把左手手腕咬破,将血淋到右手佛珠上,心里感觉不妙,还待张口念经,已见袁望将佛珠朝他甩了上来,此时终于惊惶起来,大叫道:“你怎么敢对我用白骨神魔?快收回去。”此时也顾不上念经了,手脚齐上捶打佛像,想逼袁望就范。
  原来袁望虽然痛的生不如死,可他性子外柔内刚,是那种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舒服的主,想起红莲本愿经本是降魔之法,他虽然没有祭练完全,此时干脆血祭佛珠,拼着元气受损,勉强放出白骨金刚,也要给这邪魔一点厉害看看。此时即使因邪魔踢打佛像,疼痛非常,也是咬牙硬挺,何况这白骨金刚乃是他强行化出,他并无控制之能,就是想收回也做不到。
  佛珠被袁望甩出,其上献血都渗入佛珠,珠子饮了献血,竞相变化,融合成一白骨骷髅,两眼绿火,浑身凶厉,双爪蒲扇大,扑到佛像跟前,用爪子在佛像身上用力一撕,撕出个口子,硬挤着钻了进去。
  且说佛像被骷髅撕开,邪魔脸上惶恐扭曲,浑身颤抖,大叫道:“袁望,袁望救我,你不能让我死,你可知道我是谁?”可惜他说也是白说,袁望在骷髅撕开佛像的时候,已经痛晕过去。
  骷髅钻进佛像,看着邪魔上下颚咬的咔咔直响,仿如看到美味一般。
  佛像里狭小,邪魔躲无可躲,又知晓这骷髅底细,知道今日定然无幸,也不挣扎,只两眼恨恨的盯着袁望,疯狂悲呼:“苍天不公。”
  骷髅哪里管他感慨,一扑而上,眨眼功夫已经将他生撕活吞了下去,待吃完邪魔,还觉不够,就在里面开始啃食佛像,幸亏袁望已经晕了过去,不然此时还不知要受多大苦楚。
  这骷髅吃相生猛,少时便将佛像吃光,又盯上了火鸟。
  火鸟本来被这一连串变故弄的不知所措,只在周围盘旋,此刻见骷髅朝自己扑来,它本就是降魔之鸟,哪有躲着魔头的道理,不避反迎了上去。
  一时天上尽是白骨逞威,火焰汹涌,等袁望悠悠醒来,还没争出个高下。
  火鸟斗的兴起,张口一吸,将整片火海吸入腹中,身上红色羽毛越发鲜亮。
  骷髅见势不好,径朝袁望飞来,到了面前直接一口咬在袁望胸口吸血。
  袁望才刚醒来,见这一幕,嘿嘿冷笑,你们这是都拿我不当盘菜啊,对正骷髅头,嘴里一吐,一道暗红光华自口中疾射而出,射入骷髅眉心,正是他蕴养到现在的一口扬眉气。
  这扬眉气在骷髅身体里转了一圈,将骷髅聚拢起来的魔念绞杀一空,又从骷髅眉心钻了出来,像是壮大不少,飞回扬眉珠子里,珠子缓慢转动,珠下慢慢凝出一颗晶莹水滴,掉落到袁望真元池中化开,池水瞬间涨了不少,待珠子停止转动,一共掉落了三滴水珠,再看袁望真元池,竟然比前时多了三分之一不止。
  袁望惊喜不已,对这扬眉气又多了几分了解,原来灭杀对手也可壮大,还能反过来增益自己的修为,真是好神通。
  再看面前骷髅,两眼中火光已灭,不过袁望触碰的时候,还是有一丝微弱联系,此时邪魔都已死的干净,正好重新祭练。
  袁望目前还在采精阶段,没有铸炉,真元无法洗练成法力,自然也无法法力与神识相合凝聚出神念。之前祭练,是骷髅自行于炼化中产生微弱意识,袁望只用跟它沟通就好,此时骷髅意识已散,只要袁望打入自己的神念,就可使如臂指,形如分身。
  靠袁望自己当然还做不到,不过这有现成的一个炉子,就看配合不配合了。袁望朝着天上的火鸟招手,笑的像花儿一样:“宝贝鸟,过来啊。”
  火鸟对手一失,正在天上无聊扇动翅膀,此时见袁望朝它招手,竟真的俯冲下来,落到袁望面前。
  袁望连指带比把意思讲给火鸟听,火鸟虽然灵智不全,好歹胜过凡鸟不知多少,智商如同三四岁的孩童一般,勉勉强强理解了意思,连连点头,就这么给人打起了免费工。
  高顺入西阵,漫天都是刀光剑影,他仗着铜身铁臂,任那刀劈剑刺,理也不理,稳步来到亭前,迎着火鸟飞来处一口尸气喷出,将火鸟包在里面,火焰把尸气烧的噼啪响,一缕尸气耗一丝火气,高顺不停喷吐尸气,不让火鸟挣脱出来,竟是打定主意耗死火鸟。
  不提这四人破阵一时半会还出不来,墓室之中画卷之上那女子自四人入阵后便一直愁容不展,坑中男子见了便即温言安慰:“高顺久经战阵,那三个小子也都有几分不凡,料到无事,夫人不需担忧。”
  画上女子朱唇轻启:“我一是担心高顺大哥安危,二是我们被关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外面变成什么样子,就是出去了又能去哪里,心里有些不安。”
  “哈哈”,男子爽朗一笑:“凭我的本事,不管外间如何变化,这天下也是任我来去,夫人何必担忧。”
  女子听了这话反而眉头更蹙,担忧道:“这些年里,虽然困居此地,何尝不是难得的平静日子。在这里,你只是我的夫君,我也只是你的蝉儿;出去了,你自是天下第一的吕布,只怕是又要去争雄天下,我宁愿我们出不去,就在这里厮守到死。”
  男子自嘲道:“什么天下第一,不过是个眼睁睁看着最爱的女人被人残害,却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我连你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争雄天下。当年如能早听你的,带着你一起隐居田园,又怎会连累你到如此地步。此番出去,我只想跟你寻一处风光秀丽之所,咱们好好过咱们的小日子。”
  女子听了他的话,喜上眉梢,犹自有些不信,追问道:“当真?”
  “自然当真。不过先要寻了那两个恶贼,将他们扒皮去骨,替你报仇,了我心愿。”男子说此话时恨意滔天,浓的连岁月都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