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起身，结账，离开。
  柳云风现在小巷子前，久久无言，笔挺的身体，像是一把思念的剑。
  秋风起，柳云风裹了裹外套，已近十月底，京都渐凉，这里的人们都已穿上了毛衣保暖，而柳云风还是抱住加一个单薄的外套。其实他对气温没什么感觉，只是心中渐寒。
  看着巷子里人群的喧闹，这一年里，柳云风逐渐明白，为何代聪会喜欢来这样的地方。
  因为不孤单，就只是看着，都觉得温暖。
  “走吧。”南宫月走上前，扯了扯柳云风的衣角。
  柳云风扭头对着她微微一笑，“好。”
  几分钟后，一辆豪车响起一声长鸣，明亮的前灯亮起，快速前行，留给人群一个血红色的尾灯。
  车上，柳云风和南宫月坐在后排，上官星痕开车，三个人看着前方，沉默无言。
  “马上就要回学校了吧。”行驶至市区，上官星痕开口。
  “嗯。”柳云风点头，“京都的巫灵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杨阚学长昨天就回去像老师汇报去了，湘南的学生们也开始陆续反校，我们两个明天回去。”
  “几点的飞机？我去送你们。”上官星痕说。
  “上午十点。”柳云风说，“学姐你呢？”
  “我不回去了。”上官星痕笑了笑。
  柳云风和南宫月俱是一愣，互视一眼，诧异的看着驾驶位上的女孩儿。一起行动执行任务一年，三个人已经很是熟络，女孩儿和代聪的故事也在只言片语中拼凑完全。那是很狗血的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却让这个女孩儿苦苦等待了近十年。一个故事能够感动人，往往是因为它有缺憾。那个英雄死了，十年的等待化成了那舍命的一捅。
  “半年前我就办理了退学手续了。”上官星痕看着两人诧异的眼神，笑了笑说，“家里人让我去克泽学院，我同意了。从此以后，巫族的事情就再也和我没关系了。”
  “可那里……”南宫月开口，却说不完全。
  “没关系的。”上官星痕笑了笑。
  南宫月没说出的话，车里的三个人都懂。巫族血脉是收到诅咒的，他们这些巫族后人，从来都不曾有过普通人朋友，从来都没有。在那里迎接这个女孩儿的，只有一个人的孤单。
  半个小时后，柳云风和南宫月站在一栋小楼前和车上的上官星痕挥手告别，看着血红色的尾灯慢慢消失在视野之中。
  这一年来，他们一起战斗，一起任务，三个年轻人渐渐熟识，这个小麦色皮肤的美丽女孩儿知性，勇敢，乐观，作战时每每身先士卒，脸上永远挂着微笑，脸颊上的小酒窝从未消散，可柳云风知道，那不是她。
  柳云风印象中的上官星痕，一直都是那个一进门二话不说就把代聪扔到在地的暴力女孩儿，是那个每每杀死一个巫灵之后，眼眶泛红，眼角挂泪的女孩儿，而不是这个用笑来伪装悲伤的女孩儿。
  “走吧。”血红色的尾灯彻底没了影，叹了口气，柳云风和南宫月转身进了小楼。
  从柳云风和南宫月的视野中消失之后，豪车在街边停下，车内，小麦色皮肤的女孩儿趴在方向盘上双肩颤抖，痛哭出声。
  微笑，只是悲伤的伪装，不哭，只是心底的坚强。
  ……
  “云风，小月，回来了？”
  柳云风和南宫月走进小楼，沙发上的中年男人从电视上回神，笑着向他们打招呼。
  男人是湘南京都分部的负责人，一年来柳云风和南宫月都借住在此，听他指挥。
  “嗯，回来了。”柳云风笑着点头，“王哥还没睡？”
  “没呢，这才几点。”王哥回道：“再说这不有比赛呢么？”
  王哥全名叫王飞龙，是一个三十六岁的单身中年老男人，从湘南毕业到现在，已经在京都待了十几年，b级血脉，没柳云风高，但已经是巫族后人之中的佼佼者了，他平时不怎么出门，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坐在一台台仪器前时刻注意着有没有巫力波动，唯一的爱好就是看足球比赛，喜欢一只叫红奥的次级联赛球队，也只有在这个球队比赛的时候，他才会从仪器前脱出身来。其实最开始柳云风两个是叫他学长的，只不过对方坚持让他们两个叫王哥。
  孤单，是所有人的。在弑巫这条道路上，其实每个人都是独自前行。
  “那王哥看完比赛记得早点休息。”柳云风说，“我们先回房睡了。”
  王哥回头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十分，他笑着道：“确实不早了，你们去睡吧。”
  柳云风点头，和南宫月上楼，却听王哥又回头道：“对了，你们明天要回学校是吧？”
  “对。”这回是南宫月回答，她说，“明天上午回。”
  “那我去送送你们。”王哥笑着说。
  柳云风刚响推辞，却听整个小楼都‘滴呜滴呜’的叫了起来，三个人面色同时一变，急急地朝着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摆放着一台台精密的仪器，它们监控着整个京都地区，一旦有巫力波动或是巫灵出现，警报就会拉响。
  “在平宁区雨花路33号。”王哥看着仪器皱眉道：“就在我们附近。”
  他们这里就位于平宁区，雨花路离这里并不远。
  柳云风和南宫月点头，转身准备出去，如果没记错的话，上官星痕回去就要路过雨花路。但是他们却被中年男人拉住。
  “这回我去吧。”王哥说道：“你们明天就要走了，今晚好好休息。”
  柳云风摇了摇头，“王哥是负责人，我们才是执行人。”
  王哥看着柳云风的眼睛，最后无奈的笑着点头。一起在这儿待了一年，他自然也了解了柳云风，这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死脑筋，什么都要按规则来，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行吧行吧，换装备去吧。”王哥摆摆手说，“我在这儿看着，给你们提供道路信息，烦人。”
  “王哥你也可以继续去看比赛，你的比赛还没完呢。”南宫月说。
  王哥瞪眼，指着柳云风说，“我怕这家伙举报我怠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