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深耸了耸肩：“我知道了。那么，你说想要问我的事，又是什么？”
  说了半天，终于引到了重点。
  顾羽安也不啰嗦，从手边拿过一个文件袋，递到祁慕深面前。
  “不瞒你说，我最近还在帮萧槿查十年前的事情。这个，是我查到的最新进展。我想问一问，这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提到十年前的事，祁慕深眼里闪过一丝锐利。
  他“唰”地接过文件袋，打开翻看了一阵。
  看到其中的内容，祁慕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些。
  三五分钟后，他收起文件，抬头：“你从哪里查到这些东西的？”
  “这个，你管不着。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凭什么跟你说这些？”
  谈及这件事，祁慕深神情中写满了抵触。
  顾羽安皱了皱眉，突然改变了态度。
  顾家。
  顾羽安驱车赶回，屋里一片漆黑。
  他以为萧槿还没回来，急忙拿出手机拨出她的号码。
  “叮铃——叮铃——”
  熟悉的音乐声，在楼上响了起来，指示着她的位置。
  顾羽安诧异地皱了皱眉，急忙朝着楼上跑了上去。
  “咔嗒。”
  推开天台紧闭的门，初夏的夜风拂来一丝凉意。
  顾羽安环视四周，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才发现了蜷缩在角落里娇小的身影。
  萧槿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她的手机就被扔在一旁，还亮着一层黯淡的光。
  “萧槿，你怎么坐在这里？夜里这么冷，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顾羽安一边数落着，一边快步走过去。
  他责怪她的语气，像是一个严厉的家长，更像极了曾经的祁慕深。
  萧槿怔怔地抬起头来，看向他，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微笑。
  “我没事的，我只是想静一静，你先去休息吧。”
  “没事？你这样子叫没事？”
  说话间，顾羽安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他弯下腰，一个公主抱就把人揽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往屋里走去。
  猝不及防地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但萧槿脸上却找不到半点惊慌。
  此时的她，已经全然没有心力，再继续挣扎什么了。
  客厅里，暖黄色的灯光衬得屋里一片亮堂。
  顾羽安照旧给萧槿倒了消愁的黄汤，可惜她却是全无兴致。
  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她只是那样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顾羽安就在一旁耐心地守着，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越是觉得心里惴惴不安。
  不知不觉，窗外传来鸟儿的轻啼。
  侧目看出去，蒙蒙的天空翻出鱼肚白的颜色。
  “天都要亮了，你难道就打算这样一直坐在这儿吗？”
  “萧槿，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打击很大，但你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吧？”
  “是，我知道。一边是血浓于水的父母，一边是你最爱的男人，这样的选择确实很痛苦。但是，难道你这么坐着，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顾羽安试图和她说话，但收到的回应还是只有一再的沉默。
  他心下既担心又心疼，可偏偏这种时候却什么都做不了。
  然而，就在他焦灼不安之际，面前的人，终于开了口。 “不用管我。”
  “那你就该振作起来！放下你对他的感情，好好去过自己的生活！”
  萧槿再一次选择了沉默，而顾羽安也倏地转过身去，不断深呼吸着，试图平复激动的情绪。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气氛一时陷入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顾羽安长呼出一口气，紧攥的拳头总算松开了。
  他的情绪不再像刚才那样激动，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抱歉，我刚才有些失态，你别放在心上。我去给你做早餐吧，三明治可以吗？”
  男人的体贴和温柔，终于击溃了萧槿心里最后一道高墙。
  她“哇”地一声，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攒了一夜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
  见状，顾羽安心疼地皱了皱眉，坐到她身旁。
  他伸手抽过几张纸巾，一面开口：“哭就对了，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强。”
  止不住的眼泪，几乎用光了一整包抽纸。
  等萧槿终于哭停下来的时候，窗外的第一缕阳光，也透过落地窗，溜进了屋里来。
  顾羽安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安慰：“哭够了？先说好哦，一次哭完，下次就不许再哭了。打起精神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不，我做不到。”萧槿哑着声音开口。
  闻言，顾羽安又皱起了眉头。
  可他才正准备说话，却被人抢了声。
  “这件事情，我没办法放下。我不可能原谅祁慕深，他把我爸妈扔在火海里不管不顾，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我一定要报仇！”
  听到萧槿的话，这一次，换成了顾羽安选择沉默。
  他眉间紧皱，神情犹豫，叹了口气，迟迟才开口：“你真的想好了吗？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说这种话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在逃避这件事情，也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来原谅他。可是，现在，事实已经摆在我面前了，根本容不得我做选择。”
  说道这里，萧槿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向顾羽安，又开口说道：“我一直对祁家人感恩戴德，以为是他们在我家破人亡的时候，收留我，照顾我，对我有恩。可是。我现在才知道，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祁慕深心里对我爸妈感到愧疚，才想在我身上去弥补罢了！
  “十年前，要不是他先开了枪，就不会有那场火灾。为了抓到犯人，他不惜舍弃我爸妈的命，让他们困在火里痛苦地死去。这一切，你要我怎么可能选择放下呢？”
  面对萧槿眼里的伤痛和仇恨，顾羽安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他看着她，竟恍惚觉得，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房间里。
  祁慕深坐在床边，沉着一张脸，看着床头摆着的照片，心事重重。
  “叮铃——叮铃——”
  突然，手机在一旁响了起来。
  他倏地抓过手机，心里几分期待，只要是她，哪怕是来找他吵架，他也甘愿。
  可是，偏偏期待还是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