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大脚家
作者:道貌岸然      更新:2021-05-09 21:03      字数:3810
  我一看小屋里什么都没有,心一下子慌了,别是向成刚再出了什么意外。
  我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心想不管出了什么事,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但我在小屋里连找了几圈,什么都没有发现,这小屋里根本就没有刚才我们呆过的痕迹。
  想到这里我有点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回身走出来。
  但还不等我开口,那中年庄稼汉便慢慢悠悠地说,“可找到你要找的人了?”
  我摇摇头,说,“没有。”
  那中年庄稼汉说,“你想找到他?”
  我摇摇头,但赶紧又点点头。
  那中年庄稼汉说,“你确定你要找到他?”
  我认真想了想,说,“向成刚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哥们儿,我,我……当然要找到他。”
  那中年庄稼汉笑笑,说,“那我便在这里等你。”
  听到他这么说我不再犹豫,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小屋,看见向成刚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一拳头把他捶醒,他还迷迷糊糊地我就问,“刚才你上哪儿去了?”
  向成刚一时被搞得稀里糊涂,看了我一会儿,说,“我一直在这里啊,怎么了?”
  我知道肯定不是向成刚的原因了,而是那中年庄稼汉的古怪,再问向成刚也是没用,便催促他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向成刚说,“东西早收拾好了。不是,小悸你发什么神经啊?刚才你回来了吗?没看见我吗?”
  这事说来蹊跷,现在也顾不上跟向成刚多做解释,我说,“等有机会再说,现在牛车就在外面,咱们赶紧走吧。”说完也不等向成刚,扛起马大脚的尸体,我当先出了小屋。
  向成刚还在后面咕咕哝哝地抱怨着,说,“怎么去这么半天就找了个破牛车回来?小悸你这次办事不力啊。”
  我没搭理向成刚,只盼他最好快点儿闭上嘴,免得冲撞了那中年庄稼汉,那中年庄稼汉虽然其貌不扬,但却绝对不是一般人物。甚至我觉得是不是人还两说。
  不过那中年庄稼汉也不以为意,见两个人都收拾好东西上了车,便又“叫叫”地赶着牛车出发了。
  向成刚的瞌睡虫上来就没法治,刚才睡了一觉当然没有睡饱,坐上牛车一颠,就跟坐了摇篮似的,不一会儿又睡着了,发出“呼呼”的鼾声。
  我赶紧对那中年庄稼汉说,“大哥不要见怪,我这兄弟是个粗人。”
  那中年庄稼汉说,“粗人即是性情中人,何怪之有?”
  我说,“大哥说得很对。”
  那中年庄稼汉又说,“我看你这兄弟直来直往,倒是可爱,不过恐怕活不长久哦。”
  我一听这话顿时来了气,心想我敬你是个高人,你怎么倒还倚老卖老起来了,竟然说出这样口没遮拦的话。但碍于种种,我却还不好意思发作。
  那中年庄稼汉见我不说话,大概也猜到我在生气,于是也不再作声,只是卖力地赶车。
  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镇上的医院。
  我推醒还在熟睡的向成刚,向成刚迷迷糊糊地说,“嗯,到哪儿了?”
  我说,“到医院了,我先去挂个号,你快起来。”
  我快步走进医院,一股浓重的医院的味道便扑面而来,我赶紧捏住鼻子,我平生就最受不了这种味道,所以即使有个头疼脑热的,我宁愿扛着也不去医院。
  现在已经是深夜,医院里冷冷清清的。我走到值班室,看见一个小护士伏在桌子上打瞌睡,我不好意思叫醒了他,小护士揉了揉眼睛,说,“不用挂号啊,我去叫医生。”
  说了声“谢谢”,我就在外面等着,这时候向成刚才睡眼惺松地走进来,这死向成刚,肯定刚才在我叫醒之后又眯了一会儿。
  不一会出来一个男医生,把向成刚带进了初诊室,我继续在外面等着。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我便走到门口,招呼那中年庄稼汉也进来等,现在虽然是夏天,但夜深人静,恐怕也会有些寒气,再说夏天容易下露水。但那中年庄稼汉却摆摆手,意思是他在外面等着就行。
  这时候我看医生领着向成刚从诊室出来了,便赶紧迎上去,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说,“现在我只能给他看看外伤,外伤是没什么要紧的,我给他处理了一下。要是做脑部检查的话,得等到明天正式上班以后。”
  我一听这话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那中年庄稼汉说向成刚寿命不得长久,不会应验在这里吧?可向成刚才二十岁啊!想到这里我不觉心慌意外。
  向成刚看我着急上火的样子,便大大咧咧地说,“不用做了,小悸咱们赶紧走吧。”
  我说,“不行,这个必须得做。”
  向成刚说,“你看我生龙活虎的,能有什么病?”
  我也不能跟向成刚说那中年庄稼汉刚才说的话,只好一个劲儿地说,“不行,必须得做。”
  向成刚看我这么坚持,也有些奇怪,说,“小悸你这是怎么了?以前咱们作的时候大伤小伤也不知受了多少,我也没见你出这副样子。”
  我说,“听我说,向成刚,这次跟以前不一样,这次你伤的是头。不管怎么说,这个检查一定得做。”
  向成刚一听急了,大喊,“那还送不送马大脚了?”
  向成刚不提我倒忘了,还得送马大脚回老家。不过要真是情况紧急,那也顾不得马大脚了,纵是十个马大脚一百个李老头也不能跟我换向成刚。
  我说,“别逞能,向成刚,这事大意不得。我看这样吧,你留在这里,呆会儿给你开个病房,我去送马大脚,送回去之后我马上赶回来。”
  向成刚一听有行动不让他参加立刻就要发作,但被我摁住了,我说,“这次听我的,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向成刚看我态度坚决,也只好点点头说,“那你可抓紧时间啊。”
  我定定地看着向成刚,说,“一定。”
  说完我立刻给向成刚开了病房,安排好之后,我偷偷把那医生叫到一边,说我明天就回来,拜托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向成刚,然后塞了几百块钱给他。
  从医院跑出来之后,我不敢耽搁,招呼那中年庄稼汉赶车快走。
  那中年庄稼汉还是先前的样子,也不说话,只是低头赶车。
  可我现在倒是有话问他了。我说,“大哥刚才我态度不好,请您见谅,只是您说的向成刚寿命不得长久,到底是什么意思?”
  中年庄稼汉回过头来,看看我说,“兄弟怎的总是这样执着?”
  我说,“事关朋友生死,我怎么能不急呢?还请大哥千万如实相告。”
  中年庄稼汉说,“生亦何哀,死亦何苦?既是天意,何苦自扰”
  这些话要是放在平常,听听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可,但以我现在的心情,却怎么也听不进去,不过看这中年庄稼汉,是并没有打算告诉我的意思,但我还死心,我说,“您是不是说,向成刚这次躲不过这个劫难?”
  中年庄稼汉说,“人生便是劫难,既在其中,怎么谈得上躲与不躲?又怎么谈得上躲过与躲不过?”
  看来这中年庄稼汉是绝计不会说的了,我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听他大谈高论,我说,“既然大哥不肯说,那我勉强也是没用了。”
  那中年庄稼汉果然便不再说话,“叫叫”地赶着黄牛,行出有一段路了,竟回过头来说了四个字,“事关天机。”
  我一听这话,心里对这中年庄稼汉的好感顿时又减了两分。我以前倒是听说过,泄露天机是会损阳寿的。只是没想到这中年庄稼汉看似看破一切,骨子里却也是个自私小人。
  想到这里我觉得实在是多说无益,只希望能尽快赶到马大脚的老家,送完之后便尽快回来。虽然我回来未必就能有什么帮助,但不管怎么样,现在也只有尽最大努力了。
  又胡乱地想了一些,又加上这几天实在折腾地累了,一直也没有时间好好休息,坐在摇晃颠簸的牛车上,困意一阵一阵袭来,最后实在支撑不住,倒在车上呼呼地睡着了。
  这一觉实在睡得不短,等我再次被牛车颠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两竿。太阳在东方正缓缓地吐着光芒和热量,有一些云彩被镶上了金边,静静地停在半空,景象好看非常。
  我在车上坐起来,晃晃脑袋,感觉还是迷迷糊糊的。隐约记得好象做了一连串的梦,但真等我认真去回想的时候,却没有一个记得分明。
  那中年庄稼汉依然是那副老样子,在前面赶着车,车晃晃悠悠的,他也跟着晃晃悠悠,仿佛一夜不曾睡觉。
  我说,“大哥这是到哪儿了?”
  那中年庄稼汉说,“九阳镇。”
  我一听已经到九阳镇了,只是不知那马家坳还有多远。
  那中年庄稼汉又说,“前面不远就是马家坳。”
  原来马家坳也已经不远了,看看时间,是了,已经十点多钟,加上昨天夜里又走了大半夜,这牛车虽慢,想来应该走了也有百里路不止。没想到这九阳镇竟然这么远,看来回去的时候也是个问题。但目标就在眼前,现在也顾不得想这些了,只有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说。
  又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看到了一块界碑,上面写着,马家坳。
  看来是到地方了。正好路边有个村民,我便赶紧下车问他马大脚的家在哪儿?那人吃惊地看了看我,说,“你找马大脚的家?”
  我点点头,说,“马大脚,马家坳的马大脚。”
  那人又看了看我,说,“从这里进村,直走,走到头,在左面的山脚下有个破黑木门的院子,就是你要找的马大脚的家了。”
  我连忙谢过,上车同那中年庄稼汉依言而行。
  走了不多时,果然看见一个破黑木门的院子,想那应该就是马大脚的家了。
  看那破黑木门的院子坐落在连绵起伏的山脚下,往斜前方还有一条溪水,风水倒是不错。等走近了一看,大门是黑色的木头大门,门上两个铜环都有中指粗细。再往里看就看不到什么了,不过虽然不知道里面的装饰,但看这架势,这院子倒是很大了。
  我当先下去敲门,敲了一会儿,一个老女子出来开门,有些奇怪地看着我,说,“你找谁?”
  我说,“请问这是马大脚的家吗?”也不知道马大脚的名字,这么说实在有点不敬,但实在也没有办法。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说,“你……你找他?”
  “不是。”我说,但这事儿也是说来话长,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只好说,“你们……当家的在吗?”
  那女子倒也是极精明的一个人,见我这么说,连忙问,“是不是,是不是大脚出什么事了?”
  他一说大脚我的心也一纠。
  “是的。”我说,说出来我心里也有些难过,但事情都发生了,无论怎么说都不会让人心里好过的,都必须面对。
  老女子听我这么说,有点颤颤巍巍的往后退了一步,说,“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