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黄家
作者:道貌岸然      更新:2021-05-09 21:09      字数:6282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真是白天那个讨债鬼黄经理——但奇怪的是,他居然冲着小王笑了笑,然后,下了车的他并没有立刻进来,而是小心的打开后面的车门,扶着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下了车。
  不知道为什么,隔着远远的,我与这个青年只打了个照面,却明显的感觉到他身声浓郁的阴气,而旁边的小悸我也同时眼睛一亮,目光如同实质一般,射向那个青年人。
  我心道:“妈的,正主子出场了。”不过,兵来将挡,土来水掩,我们还怕他们不成?对于这些地下钱庄的吸血鬼,我没有丝毫的好感。
  原本正埋头大吃的虞伯牙猛然抬起头来,对着那青年人狠狠的瞪了一眼,我听得他含糊不清的嘟囔着骂道:“他妈的资本家的奴才,狗日的吸血鬼……”
  小悸我瞪了虞伯牙一眼,虞伯牙就低下头去,不再吭声,我心中明白虞伯牙心中委屈冤枉,只是不好发作而已,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
  青年人已经在白天那个中年人的扶持下走了进来,却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口,问道:“请问,哪一位是小悸我小悸爷?”
  小悸我已经站了起来,笑道:“小悸爷不敢当,请问这位如何称呼?黄经理,你也不介绍一下?”
  我今天是第二次见着这个黄经理了,心中很是奇怪,这个黄经理脚步很轻,指骨突大,很像父亲以前说过的练家子,这样的桀骜不顺之人怎么会甘居人下?
  黄经理闻得小悸我询问,当即笑了笑道:“这位是我们少爷……不——是我们老板,黄力帆先生。”
  我心中更是好奇,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少爷?
  那个叫做黄力帆的青年笑了笑,摘下带在脸上的墨镜,在小悸我的招呼下,坐了下来,而那个黄经理却只是垂手站在他身后,感觉还真像是奴才伺候着主子。
  没有等他开口,小悸我就抢先笑道:“黄先生今天大概是为了我们这位虞伯牙来的吧?”
  出乎众人的意料,原本我们心中都以为,这个地下钱庄的老板,不是满面横肉的凶煞之辈、就是奸险狡诈之徒,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人居然相貌清秀俊美,只是脸色苍白,眉心处隐隐有青气缠绕,似乎是重病缠身,将他原本温文儒雅的气质破坏了一半。
  说实话,我生在社会主义新中国,对于这地下钱庄放高利贷牟取暴利的行为非常的不耻,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见着这个黄力帆的时候,就是无法对他升起反感之心,更别说是厌恶了。
  黄力帆转首看了看坐在另一边,将头埋在一堆食物里的虞伯牙王凯旋,沉吟了片刻后才道:“我确实是为了这位王先生来的,但并不是为了哪几个钱……”
  “哦?”小悸我挑了一下眉头,我心中也大是好奇,他不为了钱,难道还会看上了我们虞伯牙不成?我心中一阵恶寒,不会是这个清俊的黄力帆还另有奢好?
  原本正把一肚子郁闷外加火气撒在一堆食物上的虞伯牙好奇的抬起了头来,黄力帆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白玉镯子,递了过去,笑道:“王先生,你看看,这只镯子可是你带回来的?”
  虞伯牙呆了呆,随手接过白玉镯子,对着灯光细细的看了看,然后肯定的点头道:“对,这跟我带回来的那个真是一模一样。怎么了?有问题吗?”
  “你再给这位小王先生看看,他可是这个圈子里的老人了。”黄力帆笑得温文尔雅,让人生不起一丝敌意。我却明显的看到,小悸我的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
  小王从虞伯牙手中接过了白玉镯子,仔细的摩擦着,片刻才道:“黄老板,这可是极品的羊脂白玉,我原来想,这种上等的美玉,这么精细的做工,世界上恐怕很难再找到第二只了,这样的镯子,我还没有老眼昏花,看走了眼。”
  我心中一动,对黄力帆道:“能够让我看看吗?”
  黄力帆似乎到现在才注意到我,微笑道:“当然可以。”由于我与小王是面对面的坐着,八仙桌并不大,但黄力帆正好坐在小悸我的旁边,在我与小王的中间,作为当事人,他很是自然是从小王的手中接过镯子,递给了我。
  我在接过镯子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的碰到了黄力帆的修长白皙的手指,顿时一股寒意,直透心肺,我不禁吃了一惊,手一抖差点就把镯子掉了下去,看得小王提心吊胆。我不解的看了黄力帆一眼,这人的手,怎么冰凉如此?感觉并不像是冬天里握着一根冰棍,而是一股子的寒气,直接透进心肺而来,冰凉透骨。
  黄力帆似乎并没有看到我诧异的目光,居然还冲着我笑了笑,说实话,我第一次感觉到,一个男人,居然还可以笑得这么好看,我心中恶毒的想着,哪一天他破产了,去做鸭绝对不会饿死。
  这只镯子确实是极品的羊脂白玉镯子,大小重量,也与我们带回来的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摸在手中,总感觉有点异样,当即对着灯光,仔细的看了起来,半晌,我忍不住轻轻的“啊”了一声。
  “怎么了?”虞伯牙首先问道。
  “没什么。”我摇头道,“这镯子好象和我们的带回来的真是一对啊!只是,你这只好象里边有一个后来刻上去的字。这里边好象有一些模糊的我说不出的东西,象是花纹什么的。而且,这是你们家祖传的,不象我们的,是新得的。”
  “是的!”黄力帆点头笑道,“没错,这位小兄弟说的对。”
  事实上,这只镯子虽然与原本的一模一样,但原本的那只是从腐烂的尸水里摸腾出来的,自然带着一股子的臭味,我鼻子灵敏,当然能够闻得出来,可如今的这只,明显的并没有臭味,甚至还带着点楠木的香气。
  我微微一笑,心中已经有了计议,当即对黄力帆道:“这镯子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吧,大概……与你有关。”一个正常的人的体温能够像他那么冰冷透骨?这个黄家少爷,只怕不是那么简单啊?
  黄力帆面色一变,随即又镇定下来,他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沉吟片刻后问道:“你怎么知道它与我有关?”
  我瞎蒙居然也有蒙对的时候,但这事情过于蹊跷,还是实话实说,于是说:“我是学心理学的,我刚才看到你的这位经理看到我们的镯子神情古怪,然后你立刻出马,像你这样的大老板,平时普通人想要见你一面都难,如果不是与你自己切身相关的重要事情,你会亲自出马?”我这次是真的蒙对了,这个黄力帆,在过后我们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权势,而这个地下钱庄,不过他是兴致来的时候,弄出来打发无聊的时间而已。
  “原来小兄弟是学心理学的。”黄力帆笑了笑,然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小悸也是精明人,闻言笑了,道:“黄少爷,既然是这样,你亲自上门来指教,不是为了虞伯牙的那几个钱吧!”
  黄力帆苦笑一下说:“小悸爷真是精明,那几个钱,我还不放在眼里,确实如此,小弟这次来,是为了想让你们帮一个大忙。”
  我一听有门,既然形势已经变化,是他们来求我们,那么,我们自然可以漫天要价,至少虞伯牙的债我得帮他免掉。
  我朝虞伯牙一挤眼,虞伯牙三大五粗,但也不是傻瓜,一下子明白就过来,站起身来,走到黄力帆跟前,拍着他的肩膀干笑道:“我说小少爷,既然你来求哥哥,哥哥是绝对不能眼看着不管的,是不是,兄弟吗?不过,最近哥哥实在太忙,实在是太忙,哥哥我现在欠了一屁股的债,得到处去跑,干活挣钱。这个事情,你是不是得体谅一下哥哥?”这虞伯牙还真会套近乎,什么时候黄力帆成了他兄弟了?
  我在旁边差点儿笑出声来,没想到虞伯牙还有演戏的天份,不去拍电影真是可惜了。不过,不知道黄力帆听到这些话是什么心情,是不是有想一头撞死的感觉,我笑吟吟的看着,等待着他的反映,说实话,我对这个黄力帆一身贵气加一身鬼气的资本主义大少爷,还真没什么好感。
  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接下来黄力帆说出来的话,差点让我一头撞死——
  黄力帆的笑容绝对有着难以言愈的杀伤力,我感觉,面对着这么一个人,天大的火气也提不起来,而黄力帆接下来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我要吐血,我甚至有点怀疑,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黄力帆的脸上始终都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大哥说笑了,如果大哥有别的为难事情,我可能还无能为力,但说到钱吗?那就一切好办了,小弟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多。我说大哥,除了我这里,别的地方,你还欠了多少?”
  虞伯牙呆了呆,我心中知道不好,拼命的向虞伯牙使眼色,可惜虞伯牙没有看到,实话实说道:“别的地方,连上银行贷款与利息,以及我借了小王等人的钱,总共是三百八十万。”
  “成!”黄力帆点头笑道,“大哥是爽快人,小弟自然也不是钱奴,小黄!”
  “少爷!”跟随在黄力帆身后的黄经理忙躬身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小黄?”我心中好笑,怎么这名字与我以前养的狗差不多?
  “把我的支票本与胖大哥的欠条拿来。”黄力帆吩咐道。
  黄经理忙点头道:“好的。”说着忙从口袋里掏出几个本本来,递给了黄力帆,黄力帆接过看了看,将其中的一个递给虞伯牙道:“这个是你的欠条,如今还给你。”
  虞伯牙接过一看,顿时两眼冒光,仿佛是色狼见着了裸体的大姑娘,只差没有流下口水了。
  接着,黄力帆在我们还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低头附在桌子上,“沙沙”的写了些什么,然后从支票本上撕下一张来,递给虞伯牙笑道:“一千万,就买你胖哥给我跑一趟了,另外,传说这宝藏中藏宝无数,只要能够进入里面,宝藏你我三方平均分配。”
  我与虞伯牙都直接呆住了,天啊——一千万,他居然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对于那还在传说中的宝藏,我们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天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鬼东西?
  虞伯牙张大了口,正想要伸手去接支票,我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忙一把挡在了虞伯牙面前,虞伯牙一愣,我目光转为冰冷,看着黄力帆冷笑道:“黄少爷好手段啊?”
  “这位小兄弟什么意思?”黄力帆依然笑得温文尔雅,好像泰山崩与眼前也无动于衷。
  小悸我已经站了起来,冷笑道:“黄少爷,你上门是客,但做人要光明磊落,别打量着谁都是傻子,这个局,估计是你布下的吧,引诱我们的虞伯牙糊涂去炒股,亏了钱,然后找你借贷,还不出来我们都得给你卖命,对不?嘿嘿……让我们破解你黄家的鬼咒?”
  虞伯牙直接就傻了眼,我刚才虽然也怀疑黄力帆,但却没有想到小悸居然如此干脆利落的说了出来,我仔细的观看着黄力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依然脸色不变。
  “不错!”黄力帆已经站了起来,微微一笑道:“虞爷炒股票,确实是我下的圈套,这没什么好否认的,但他们能够找到这只白玉镯子,考古是出乎我的意料,向大爷也是我叫人找来的,我早就怀疑,他们家与原本的向家有关系了。”
  “你考古也干脆!”我冷笑着从他手中接过支票,然后,当着他的面撕得粉碎,看着一片片纸片从我手中飘落,黄力帆的眼神明显的变了变,但我却冷笑道:“放心,你的这点钱,我们一定会还,不会少你一个子儿,现在,你可以走了。”
  对于一个如此卑鄙无耻之徒,我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站在他背后的黄经理脸色大变,猛然向前跨了一大步,对我怒目而视,我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心中鄙视的骂道:“他妈的的狗腿子,狗仗人势。”
  “小黄,退下。”黄力帆冷冷的发话。
  黄经理迟疑了片刻,还是退到了黄力帆身边,黄力帆又看来我一眼,抓起桌子上是支票,又填写了一张,递给虞伯牙道:“我不要你们做什么,这事情原本就是我做得不对,这钱,你拿去还了银行贷款吧。”
  虞伯牙没有却接他的支票,只是拿眼睛看着小悸,黄力帆把支票往桌子上一放,转过身来,直接向外走去,黄经理忙着跟了上去,走了几步,猛然又转过身来,走到小悸我身边,出乎我们众人的意料,这么一个表面凶煞之人,居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小悸我面前。
  考古把小悸吓了一跳,忙着扶住他道:“黄经理,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求求你,救救我们少爷,他已经没有时间再耽搁了。”黄经理跪在地上,已经是老泪纵横。
  我心中一动,这个黄力帆从什么地方找来一个死忠的手下,为了他这个少爷,竟然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小悸下跪?
  黄力帆原本已经走到了院子里,闻言早就转过身来,见着黄经理如此举动,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小黄,别说了,我们已经错在先,还有什么脸面求人?走吧。”
  小悸我的眉头已经越皱越深,伸手将黄经理硬拉了起来,转首问黄力帆道:“黄华是你什么人?”
  我与虞伯牙,小王都大吃一惊,黄华——小悸怎么会把这个人与眼前的黄力帆联系到一起?
  我看向站在院子里的黄力帆,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如今夜幕降临,他几乎是与黑暗融合在一起,但当他听到小悸问出这个问题后,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明显的闪过一丝讶异,证实了小悸的猜想,这人果真不简单。
  “黄少爷,请里面坐,你的事情,我们也没有说不管。”小悸我一边拉开椅子,一边再次邀请黄力帆。
  黄力帆点头笑了笑道:“谢谢小悸爷了。”
  “这个小悸爷我在别人面前还有脸充当一下,在您黄少爷的面前,我可没有这个脸面啊,只希望黄少爷答应我小悸一句话,你的事情,我们当尽力而为,但如果不成功,也请你留个手,别赶尽杀绝。”我明显的看到,小悸我的眼神中已经隐隐透露出一丝无奈。
  我心中愈发对这人好奇起来,黄力帆再次坐了下来。
  小悸我给他添上酒杯,考古上满满的一杯白酒,然后才问道:“我这人爽快,也不喜欢拐弯抹角,黄少爷,你能不能先说说你们家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大家讨论一下,以您黄少爷今天的权势,要什么没有?只怕你的目的,并非什么宝藏!”
  “我们家的事情,得从那该死的向大爷的祖先说起。”黄力帆点头道,“小悸爷说得对,我确实并不在怎么在乎宝藏,毕竟,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花才对,更何况,我手中的钱已经够多,并不需要更多。”
  我心中已经明白,点头道:“黄少爷找我们,大概与你本身的命数有关?但这与向大爷又有什么关系?”我想到那个一身猥琐的向大爷,怎么看他都不应该与黄力帆扯上关系。
  黄力帆冷笑了一声道:“向大爷与他家都是一样的卑鄙无耻,我们家世代鬼咒,就是他家老祖宗给搞成的。”
  “哦?”我扬眉,讶异的问道。
  黄力帆想了想,道:“你别敲着向大爷那个德行,他家的姑娘,可是一个比一个水灵,我家的祖上,就是贪恋向家姑娘的美色,结果被她下了鬼咒,而起因就是这个传说中的宝藏。”
  虞伯牙挪了挪椅子,坐到黄力帆身边,急切的问道:“我说黄老弟,是不是真的有宝藏存在?”
  黄力帆端起桌子上的白酒,一口气灌了下去,呵出一口酒气后才道:“鬼才知道有没有这传说中的宝藏,不过,我黄家祖上的财产,大概都埋在了那里,向家丫头手中有一张地宫图,配上你我双方的白玉镯子,加上小悸爷的分金定穴之术,想必找到地点,还是可能的。”
  我低头无语,黄力帆也并不清楚这所谓的宝藏,别到最后,大家又都是百忙了。
  小悸我想了想问道:“我这分金定穴术,只能找找古墓,可对宝藏不在行,更何况,黄少爷的目的是破除你家历代以来的鬼咒,这与找宝藏,又有什么关系?”
  对啊!我心中暗道:“我们可真的糊涂油蒙了心,听说有宝藏,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黄力帆的目的不是宝藏,而是鬼咒,那他对宝藏这么感兴趣做什么?”
  “小悸爷有所不知,向家祖上原本精通风水玄术,几百年的时间,如今早就失传,当年他家祖上有个女子,名叫向桃红,不但精通风水玄术,更曾经研究黑巫术,向家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到的传闻,说是民末农民军领袖张献忠,把墓地修建在我们老家丹阳,同时在战败的时候,把亿万金银藏于墓室之中。而这个向家祖上与我黄家,就是当年负责修建墓室地宫的,后来张献忠战败,乱军之中,谁也说不清楚了。”黄力帆语蔫不详的说道。
  我虽然对历史不熟悉,但也不是笨蛋,偏偏张献忠这一段历史,还是听老师曾经讲述过,心中起疑,问道:“黄少爷,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张献忠是四川人,怎么会到你们祖上丹阳地区修建陵墓,这不合理啊,而且,他是农民军领袖,当时行军作战还来不及,怎么有时间考虑陵墓问题?”
  黄力帆摇头道:“历史的东西,以讹传讹者众,具体有没有这张献忠的陵墓与宝藏,如今谁也不知道,但我家却是历代受其所害,黄家男性,从来没有一个人活得过四十岁的,我听的家中一个老嬷嬷说过,向桃红与我家的太祖爷爷,打开了墓室的入口,两人一起死在里面,然后同一天夜里,黄家起了大火,房产田地,具被烧毁,只有太祖奶奶,带着几个家人跑了出去,辗转到了徽州城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