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长歌行
作者:亡命葬心      更新:2021-05-13 15:24      字数:4166
  就在方明远志得意满,觉得邪刑天不过如此之时,在他丝毫没有注意到的身后,一颗阴暗的人头缓缓升起。
  咻。
  只见那颗人头从嘴里吐出一个细长之物,穿透方明远的护罩,贴在了方明远的后颈上。
  “什么东西?”
  方明远吃了一惊,刚想伸手去摸,却不想后颈一阵巨痛。
  原来那颗人头吐出的竟然是一只硕大的,类似蜈蚣的蛊虫!
  蛊虫一接触方明远的皮肤,立马钻了进去。虽然方明远一身修为不弱,但是能穿透他屏障的蜈蚣蛊虫又怎么会穿不透他这肉身?
  “啊!”
  方明远惨叫一声,大量的鲜血从他七窍流出,足有两个手指粗的蜈蚣钻进脑子里,可想方明远此时的感觉是多么的惨烈了。
  绕是叶枫的心性看着眼前这一幕,也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脖颈,惊出了一身冷汗。
  “呵呵呵,你毁了我的一具‘身体’,那就把你的肉体赔给我吧。”
  只见那个人头,或者说是真正的邪刑天。他冷笑一声,只见他那具没有头的身体腹部渐渐鼓起,接着‘噗’的一声,一只巴掌大的黑色蜘蛛从中钻了出来,将那俱身体的腹部破开一个大洞,一堆红白相间的内脏从中流了出来。
  本来好不容易忍住吐意的叶枫,顿时觉得今天的晚饭已经如噎在喉了。
  那个蜘蛛从那具无头的‘邪刑天’体内爬出后,直接爬上了方明远的人体,而方明远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逐渐分开,原来是那蜈蚣已经隔断了方明远的头颅。
  砰。
  方明远的头颅掉在地上,眼中还残留着痛苦与茫然。
  恐怕他到死也想不到自己会是这么个死法吧?
  那只黑蜘蛛顺着割断的脖颈,钻进方明远的身体,紧接着方明远的身体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很快,又一具‘邪刑天’做好了。
  而那只蜈蚣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飞掠到邪刑天的本人,也就是那颗人头上,顺着邪刑天张开的嘴又钻了进去。
  呕。。。
  这下子叶枫是真的忍不住了,直接一口将今夜的饭菜喷了出来。
  虽然性情淡薄,却不代表着身体的生理反应也那么淡薄,起码这种场面不是现在的叶枫能忍受的。
  要不要这么恶心?你吐出个虫子就算了,你还又吃回去?
  “啧啧啧,邪刑天,还真是邪乎的很,居然把自己练成了蛊虫,你这么个练蛊法门,恐怕在北疆域也算是歪门邪道了。”
  燕云看的是啧啧称奇,难怪邪刑天这货在中原不受待见就算了,连北疆域的那些异类都不待见他。
  “哦?本想放你俩一条生路,看来是不必了。”
  燕云的话正好戳中邪刑天的痛处,他将自己的《人首分离术》自比昔年的战神刑天,自然是自视甚高。但是他引以为傲的《人首分离术》却被自己那帮迂腐无知的族人排斥,这更是他平生最恨的一件事。现在燕云的这番话无异于伤口撒盐,自然让他大动肝火。
  燕云只是瞥了一眼邪刑天。在他看来,张明远与邪刑天这俩都不是什么好鸟,死一个少一个。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完了戏就闪人的。不过现在嘛,邪刑天既然发话要作死,那这种祸害还是早点除掉的好。
  想到这,燕云轻笑一声。这邪刑天以他人身躯种蛊,其实已经触及他的底线,他燕云做事全看自己爽不爽,哪管其他?
  锵。
  这是叶枫第二次见燕云拔剑。
  而邪刑天见到燕云拔剑,也是狞笑一声。
  “桀桀,真是不知死活,我邪刑天手里不死无名之辈。小辈,报上名来。”
  “你能在我手里活下去,再谈其他吧。”
  燕云半眯着眼,挽了个剑花。
  区区邪刑天,算个屁?
  手中长剑一驱,化作一道惊鸿。
  刹时之间,万千剑光齐地起,宛如一道道惊霞。又仿佛集万千为一,化做天边一抹虹光。
  漫天的剑光之中,邪刑天仿佛海浪中的小舟一般,摇摇欲坠。
  这一刻,邪刑天终于知道了,眼前这名剑客是不可力敌之人!
  “你到底是谁?不,不可能!”
  邪刑天眼中的恐惧几乎将他吞噬,如此恐怖的剑法,到底出自哪家哪派?
  “是‘御剑三千’!你,你居然是东海剑冢的。。。”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铺天盖地的剑光就将他剩下的半句话永远的留在了他的口中。
  燕云静静的收剑归鞘,背过头去,眯了一口酒,淡淡的来了一句。
  “这酒,不够烈啊。”
  燕云丝毫没有关注邪刑天有没有葬身在他的剑下。
  这一刻,高手风范尽出。
  叶枫看着眼前好似被天灾席卷过的土地,估计那个什么邪刑天怕是连个渣都不剩下了吧。
  “看来今晚要睡在野外了。”
  然而叶枫很不给面子,只是拿起了大衣,找了个尚未被波及的草地躺了下来。
  燕云嘴角狠狠一抽自,高手风范荡然无存。
  “这个臭小子。”
  看着已经自顾自的躺下来的叶枫,燕云也无奈的就地盘坐在地上,掏出了酒葫芦先闷了一口。
  就这样,一大一小二人度过了一个不算太平的一晚。
  而这一晚,也让叶枫明白了江湖上的残酷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一言不合即杀人。
  如果没有燕云在,那他能活的下来吗?这谁也不知道。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比拼的实力。
  月落东升。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在了大地上,和煦温暖的日光照的叶枫眯了眯眼。
  揉了揉眼睛,叶枫坐了起来。
  一夜的露宿让他的身子骨略微有些紧巴巴的。
  “吃点东西吧。”
  燕云见叶枫醒了,丢过去几颗野果。
  “小子,我一直没有教你剑冢的武学,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燕云抱着剑,难得的严肃了一次。
  “虽然我没有接触过武林中的人,但是传授武学想必不是胡乱教的吧。”
  叶枫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原由。
  武林中人哪个不是将自己门派的武学看的紧紧的,若是被人发现偷学者,那就是不死不休的仇。
  “不错,但是我不一样,我可以教你。”
  说到这,燕云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背的剑匣。
  “叶枫,你一旦决定修炼剑冢的剑法,可就回不了头了。”
  燕云语态凝重,他很看重叶枫,但是他亦不想叶枫和自己一样,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你的意思就是,剑冢的人不会容忍一个习有剑冢绝学,却不承认自己是剑冢门人的人存在,是吧。”
  “不错。”
  燕云并没有隐瞒什么,这种事情回避不了,注定会有冲突。
  “那我就将反对的人,都打回去。若是不能,我便逃,逃不了,那就死战吧。”
  叶枫淡然开口。
  他习武是因为他必须有实力才能为父亲报仇。
  蛮族给予了叶枫最深刻的记忆,也让叶枫深深的记住了蛮族。
  “不管你以后是死也好,是生也罢,若是你真的能达到无惧一切威胁时,我希望你能留下剑冢的传承。”
  “我会的。”
  两人相对而坐,许下了一个时代的开启。
  “这是剑冢的绝学,《御剑三千》和《道天剑诀》,能不能领悟全靠你自己。”
  燕云从怀中拿出两本书,虽然还是他自己写的,但是比起之前的那两本实在好上太多。
  起码,叶枫看的懂上面的字了。
  “另外,这把【太上忘情】也是留给你的,你需要一把剑。”
  燕云面色复杂的取下身上的【太上忘情】,看着面前的叶枫。
  “不了,我已经有剑了。”
  叶枫拒绝了,他摸了摸手中那半两白银打造的铁剑。
  “这把剑,我用的很顺手了。”
  燕云怔了怔,不敢相信的再次开口问道。
  “你确定?【太上忘情】可不是这等铁剑能比的。”
  “我不需要【太上忘情】,我已经习惯了这把剑。”
  这一刻,燕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一直以为叶枫的情感很微薄,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叶枫的情感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坚定。
  他只是很难对某些人或事物产生感情,但是他的感情一旦产生,那便超越一切的坚定。
  “哈哈哈,你不要就算了,这把【太上忘情】等你哪天亲自来剑冢取。”
  燕云从未觉得自己的心如此通畅。
  叶枫,是个真正的剑客。
  “臭小子,你有龙体在身,武道九重境界的第一重‘九锻身’对你来说没有丝毫问题,我可以领你入门,但是之后的修行全靠你自己摸索。”
  燕云这一番话,也让叶枫明白了。
  自己终究不可能一直跟着燕云。而燕云,也要离开了。
  “武道的第一重‘九锻身’是一切的基础,‘九锻身’也分为九层,层次越高自然越好,而第九重更是少有人能够达到。”
  “那你是几层?”
  “本大爷当然是九层。”
  燕云接着开口。
  “不过‘九锻身’要达到九层固然很难,但是也绝没有你想得那么困难。”
  “不说别的,你见过的那个月王就是一个九层的天才。而且各大武道圣地的单传后人也基本都是这个水准。”
  听到燕云的解释,叶枫也就释然了。
  现实的武林哪有书上写的那么玄乎?
  神州大地每个时代都是天才云集,谁也不比谁差,谁也不比谁强。只有极个别的人能力压当代,成为一方之雄。
  至于觉得天下的那些奇才都是八层,只有自己是九层这种事,恐怕只有书里会有。
  “武道九重境界从‘九锻身’开始,到之后的双桥,命玄,洞天,天机,阴阳神境,往生无极境,不灭境,其中除了不灭和九锻身分为九层,其他境界则是三层。至于最后的八荒至尊境,这个你知道就可以了。”
  说着,燕云破天荒的将酒葫芦递给了叶枫。
  “小子,要不要来一口?”
  叶枫闻着葫芦里扑鼻的酒味,微微皱眉,不过还是接了过来。
  “就一口。”
  “哈哈,男人不喝酒怎么叫男人?”
  叶枫拿着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葫芦中的烈酒。
  顿时一股辛辣从口中蔓延开,冰凉的酒水说着喉管向下流去,如同一道火线一般灼烧着叶枫的胸膛。
  “咳咳咳。。。”
  叶枫被呛得咳嗽了两嗓子,不一会就觉得浑身火热,人也变得晕乎乎的。
  迷迷糊糊之间,叶枫见到燕云在自己的身边放了一个小盒子后,飘然而去。
  燕云走了。
  迷蒙之间,叶枫打开了燕云留下的盒子。
  一颗丹药,一副人体经脉图,一张地图,一封信件,一个装满了酒的铜制酒壶,还有几张银票。
  叶枫将东西收入怀中,打开了那封信:
  我从没有想过会在有生之年找到一个像样的徒弟,像我这种自甘堕落的人也不配。
  但是那天遇到你之后,我改变了主意。
  你很有武道天赋,真的很有天赋。你的天赋比我要更好,我相信你以后会在武道一途上走的比我更远。
  叶枫,你要明白你自己不同于其他人。
  九州龙体的秘密很多,不管是从上古的蚩尤到禹皇和申屠玄霸,皆是惊才绝艳之辈。
  但是你不同,你没有他们那种出身,你没有被灌输过任何武道,你大可以走出一条别人从没有走过的剑道。
  现在的你就像是一张最纯粹的白纸,而你的画笔就是你手中的剑。用你的想法,和你手中的剑画出一副你自己的画来。
  你有自己的看法,你与他人不同。
  你是一名真正的,天生的剑客。
  我很期待下一次见面时你能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希望那时,你已经站在了同代人之上。
  用你的剑,用你的汗与血,将那些真正的天才们踩在脚下。
  叶枫,你是一名真正的剑客。
  ——
  叶枫抬起头,手中的信件随着风飘飞。
  清晨的风吹散了叶枫额头的发梢,露出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燕云,你的字,还是这么难看。”
  随风飘去的信件上是燕云那歪歪扭扭的字。
  ————
  举目遥望天下事,
  把酒笑看江湖人。
  一剑长歌道自在,
  画下九州我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