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户折射，西厂房二楼实验室里，机器们扎堆闪耀自己的光芒，晃眼的亮片不规则地随着人影晃动而波动。
  天亮了！二铁的心跟着凉了，凉得彻彻底底，他知道这回是再也跑不掉了，既然大黄那头牲口已经挂了，大刘也已经被控制起来，看来自己的东躲西藏的日子也到了头。
  警察们的援军应该快到了，远处忽隐忽现传来警笛声，看来真是到了穷途，二铁把心一横，喊了一声：“领导！”
  “想通了？”正在跟刘冬青说话的丰越歪着脑袋看了看。
  “其实该说的也说了大概，还剩一点点，我都说了能不能算立功？”二铁一脸讨好的笑。
  “看你说的内容值得不值得。”丰越面无表情肌肉僵硬心中却已起微波。
  按照走进柳河的那晚，就直接进入柯洁被杀的案子来看，后续出现的人和事其实多多少少都和柯家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自己一直没掌握的信息就是大黄家卧室搜出来的手指头，他感觉这立功心切的二铁下面要说的话应该是关键。
  “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有假？铁定是上等消息，值得您为我向法官求情。”二铁斩钉截铁地说。
  “说吧。”丰越又重新走到二铁跟前站着，乔楚忙推过来一张椅子，轻轻顶了一下丰越的腿，他也不客气顺势就坐了下来。
  “楚！待会儿连长的战友会带人来清场，你负责把所有的事情跟他交接一下，然后跟冬青说把详尽资料整理出来，传给老师，老师会处理剩下的事情。”丰越在二铁盘算着从何处说起的时候抽空吩咐乔楚几句。
  那边刘冬青的脑袋已经开始变大，从上前天开始就陷入了少眠的怪圈，各种破事都发生在夜晚，不管是查资料还是蹲坑都是夜间行动，要不是喻言和黄大千俩货在山里盘踞了快俩月，那山上的工厂铁定到现在也没有头绪。
  现在光是按照丰越要求的根据资料做出思维导图就已经要了亲命，真希望丰越的脑子安在自己的脑袋里，感觉精神都开始变得恍惚。
  “你说吧！”丰越等大家都找到事情做之后，才把脸正式对着二铁。
  “其实我跟大黄大刘认识十来年了，我们仨平时从不用手机联系，我们我们约定了每周五晚上上网，而且只进论坛发帖跟帖聊，所以这么些年也没啥把柄落在警方手里。”二铁开始了长达两小时的叙说自己和大黄大刘三个人的故事。
  “赠钱了也不高调花出去，所以日子过得还算安全。”
  “他们的业务主要是收集肉品送到指定地点，然后就有钱拿。”
  “我也就是一个帮手而已……”
  丰越并未打扰他讲故事，双目微闭大脑过滤二铁说的内容，留下一些有用的信息，剩下的就直接删除，自己也刚好休息一下。
  连夜申请的援军和医生还有法医全部到位，按照戴青提供的方法，他们放开了恒温柜子里的女人，救护车直接把她拉去了医院。
  楼下彩钢房内的所有人都被放了出来，大部分是女人。
  他们白天在地下室干活，晚饭后被喂一种药物，直接进入深度睡眠中，而跟丰越对话的那个女人因为受凉呕吐，把没消化干净的药给呕了出来，所以她的神智处于半清醒状态，恍惚间听到警察俩字后就沉沉睡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抬上了救护车。
  其他人被解救后都靠在厂房墙角晒太阳，许久没见到阳光的他们，脸色苍白浮肿，整个人看上去象是被吹的气球，走路发飘双眼迷离，看见直到完全适应了阳光后才渐渐有了自我意识。
  有了自我意识的他们紧紧抱住膝盖，把头埋在胸前不敢抬头，看来是被下的不轻，警察问话也不理，孟志军忽然觉得这时候可能军服比警服管用，他走过去蹲下就近找了一个年纪稍事小点的女人问话。
  上午十点半，现场清理得差不多了，医生法医都走了，孟志军也帮忙把人往外押送，二道门处被捆成豆腐块的狗战士们早就醒了，嚎叫着被装车带走。
  二楼实验室还在跟二铁对话的丰越也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他喊来刘叶：“这个交给你，下面还有车么？”
  “有，不少警察还没走。”刘叶走到窗前看了看。
  “早呢，这里的事情还很多，警察是从临县市借调来的？”丰越起身，伸展几下，感觉这一夜下来细胞和大脑都萎缩不少。
  “你吩咐的，从隔壁市借来的，紧急集合借来的，还有你要的法医和痕检，来了不少，听说差点倾巢而出，你面子超大！”刘叶嬉皮笑脸地吐吐舌头，“你可是我们国安的红人。”
  “小心闪到舌头，明目张胆嘲笑你上司，回去扣工资！”丰越换上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你不知道回去后你就归我管了么？”
  “你牛！”刘叶竖起大拇指，拎起一脸懵逼看着他俩对话的二铁，“走吧！二铁先生！你立功了，根据你提供的手指头的信息录入系统，刚刚收到信息十多起失踪案已经有了眉目，只可惜人都不在了，案子结了没啥意思。”
  “别瞎说！”丰越跟在他俩身后补了一句，“对我们对家属都是一个交代。”
  “是是是！”刘叶愤愤地在二铁的屁股踢了一脚，把他拎高，“你丫的倒是自己站起来走啊！难道要我背着你走？”
  一直被摁在地上捆着的二铁这才意识到自己可以走了，忙不迭讨饶：“领导领导！我自己走，自己走！”
  重新坐上自己的车，那辆低调的黑奔房车，丰越的神情放松，疲倦之态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他把自己砸在后面的铺上，大声说：“王！起飞！去县分局，召集人开会！我们把线给他们穿起来，他们自己破案，这两天就能回去了。”
  风驰电掣！所有人都困得人仰马翻，只有小王神采奕奕，因为夜里他带着刘冬青到现场的时候丰越只说了一句：“王，你回车上睡觉，谁都能熬夜，你不能！”
  实践证明丰越这家伙每次简短而帅气下的决定都相当正确，现在的车上，只有小王打着鸡血驾车前进，后面的人都已经累成狗，毫无生气地以各种姿态睡成了猪，曾经笑话他们是大老爷，出门要配房车简直是丧心病狂，现在也早已收回那句话。
  从基因工厂到县分局，即便是路上车水马龙，也只用了不到一小时。车子稳稳停进了分局的院子，小王回头刚要说话，发现大家已经整齐地做好下车准备，不由脱口而出：“你们这帮家伙活该累死！”
  没人理会小王的动情，全部冷脸下车直奔卫生间，冷水往脸上一抹，精神倍爽，雄赳赳地奔向早已坐满人的会议室。
  “不用寒暄，话不多说，我先介绍一下我们几个人，然后看图详解，剩下的就是进清河山，端了制毒工厂，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扫尾过程很繁琐，但是最难的部分我们都做了，剩下的也就不是问题了，对吧？”
  一进门，市公安局来了一个副局长和两个刑警队长，丰越懒得跟他们一一握手，直奔主题开始介绍此次到广平的任务，案子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可以公开，黄波为首几个遮天的人也已经被孟志军带人控制起来，这也是调查组到广平后的第一次跟大家公开见面和开会研究。
  “冬青！可以开始了么？”丰越看向还在抱着小电脑狂啃的刘冬青。
  “稍等，两分钟。”刘冬青头也没抬撂了一句。
  “那好！我先介绍一下我们此次为何到广平。”丰越把大家的目光再次吸引到自己的脸上，脸上的冰霜能把人眼珠子都给冻裂了，气压开始降低，大家感到了呼吸有些不顺畅。
  这个年轻人，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语气比脸色更冰冷，由于他是上面下来的调查组组长，谁也不敢得罪，何况人家下面说的话直接把他们雷得外焦里嫩。
  “我们初到柳河的第一晚，就参与了十三岁女孩柯洁被杀案的侦破，我们在去清河山调查的时候，发现奸杀了柯洁的凶手大黄已经被人先一步杀了，凶手是清河山柯家村柯守望的手下汪茗，这个汪茗我相信在座的有一半以上的人都知道是谁。”